第一百九十一章 威尼斯
象大海看自己的波涛， 象天空凝视折迅的云。 我看我的呼吸， 我看着你，在我呼吸里越来越冷。 象海从不显示他对土壤的理解， 象天空融化的鸟鸣。 我看我的沉默， 我注视着你，在我的沉默中， 你是海的深处。 朱纹一开始是写诗的，后来据说灵感枯竭才开始写。相比这在剧本结尾的温柔的，略带伤感的小诗，而整篇剧本却充满尖锐、强硬和直接。 老贾在飞机上看完了剧本，而且足足读了三遍。在王大伦一觉醒来，在慕尼黑机场转机的间歇，老贾滔滔不绝地跟他讲述对的推崇，用他的话来说，当他看完第一遍就已经浑身鸡皮疙瘩，却又迫不及待的想看第二遍。剧本中带着浓厚的实验性和禁片属性，非常贴合老贾的胃口，这货甚至还流露出想要亲自执导的想法。 当然如果是老贾执导，就压根不会存在资金问题，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他了解朱纹，朱纹其实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换句话说朱纹和老贾、张远从骨子里都一类人，他们都想把自己的想法、笔下的文字用电影语言展现给世人，而这种展现从来都不可能假手于他人。 老贾很失望，但也明确告诉他，单凭一本没有得过奖，导演又是新人的剧本是很难拉到赞助和投资的，不过他可以帮忙推荐推荐。对于王大伦来说有老贾这句话就足够了，他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慕尼黑机场停留了一个半小时，又飞了一个小时到达威尼斯马可波罗机场。中午十二点在京城机场登机的，一路上花费了十三个小时，到了目的地才晚上刚过七点。 市山尚三已经等在机场了，他是日本T-mark公司的监制，对参加国际电影节的流程和cao作手法非常娴熟，经验很丰富。他比老贾和王大伦提前两天就到了威尼斯，送拷贝、打前站，顺带还要给这两位头一次来威尼斯的土鳖带路。 老贾此行是既兴奋又紧张。兴奋是因为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就杀进了欧洲三大影展的主竞赛单元，而且他今年才三十岁，不但在国内是头一份，即便在国际上也是屈指可数的。紧张则是因为总投资已经过了一千万，尽管这在国际上不值一提，但在国内已经算得上是大片了，除了国外的投资和赞助，他已经把自己的一家一当也都投了进去，甚至还欠了上百万的外债。成败在此一举。 不过这次跟上次参加柏林电影节有很大的不同，那会完全是撞大运，直到映后才有行商上门。而这次因为有市山尚三这样的cao盘手cao作，早在来威尼斯之前就已经卖掉了版权收回了一部分的投资，而且这次展台刚刚摆出去，尽管还没有映，但有了不少的反响，原因自后，老贾在欧洲的知名度从某种意义上甚至都过了他在国内的知名度，而且还拒绝戛纳，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总的来说商业上还是成功的，但到底能成功多少，还要看映后的效果。 相比之下王大伦则显得淡定很多，他这次来一是为了碰碰运气，二则是欧洲三大影展，他就差威尼斯没有参加过。不过想想自己有限的拍了几部电影，居然分别入围了欧洲三大影展，可以算得上是大满贯了，确实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 不过不管是兴奋、紧张还是骄傲，下了飞机坐车，再坐船，到了宾馆，两人到头就睡，一觉醒来正好是威尼斯的早晨，时差很神奇的就调整到了欧洲时间。 提早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卖片，凭借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和磕磕巴巴的法语，王大伦倒是帮了市山尚三很大的忙，而作为“名导”的老贾则是接受各个媒体的访问，神通广大的市山尚三甚至约了一家影响力很大的法国媒体，给老贾做了一个专访。 当然在电影映前，卖片的工作还算轻松，那些行商也都不是傻瓜，不会在没有看到影片之前就盲目的下单，更多的是先谈一谈意向，一切都要到看到影片的质量和反响之后才能确定。所以在闲暇之余他和老贾还能有时间到处逛逛。 威尼斯是世界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著名的旅游城市，它在世界上的地位有点跟王大伦的老家杭州在国内的地位差不多。各种历史建筑、壁画、雕塑都令人流连忘返，尤其是里那个著名的圣马可教堂，他说什么都要去参观一下。至于其他，则一个字就是贵！尤其是在电影节期间，涌入无数的游客，吃的、玩的啥都贵，而且贵的离谱，很多东西只能看看，买不起。不过这地方产水晶，价格倒是还能接受，他挑了半天给女朋友买了一串水晶的手串，回来也好有个交代。 ………… 29号晚上，雅各布和余力威总算风尘仆仆的赶到，第二天，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正式开幕。 相比柏林电影节强调意.识.形.态，戛纳电影节的商业性和艺术性的结合，号称“国际电影节”之父的威尼斯电影节的宗旨就是“电影为严肃的艺术服务”，评判的标准很纯粹，就是艺术性。所以也颇受华语电影的追捧。而且就在去年华语电影就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大获成功，张大导的摘得金狮奖，张远凭借斩获最佳导演银狮奖。 本届电影节同样有两部华语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除了，还有香港导演陈果的。 八月末的威尼斯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正可谓秋高气爽，风和日丽，凉意袭人。傍晚时分，第五十七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在久负盛名的丽都岛电影宫揭开了序幕。组委会还别出心裁的以欢庆晚宴的形式招待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影人。 开幕影片是美国电影。组委会还专门安排了惊喜，晚宴上“太空牛仔”伊斯特.伍德和汤米.李.琼斯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而最**则是广大中国人民最讨厌的好莱坞女星莎朗.斯通颁“终身成就奖”给伊斯特.伍德。主持人还巴拉巴拉介绍了一番，组委会之所以在开幕时表彰这个七十岁的老家伙，主要是向这位好莱坞的传奇人物致敬…… 现场华人不少，最吸引眼球的当然是竞赛单元评审之一，柏林影后张嫚玉。那可是王大伦两辈子的偶像和女神，更何况如今的张嫚玉才三十六岁，还是风姿绰约，远远还没有变成后来的排骨精。 托雅各布和余力威的福，几个人跟着一起过去打招呼。尽管张嫚玉的手有些青筋爆露，但握着她的手，王大伦还是感到万分的激动，差点没掏出笔和纸来请她签个名。 张嫚玉很客气的跟他和老贾稍微寒暄了几句，但人家毕竟是竞赛单元的评审，且从小在欧洲长大，又是法国著名导演的妻子，一口流利的英语加法语，非常有欧洲范，极受大家的追捧，很快就走开了。 倒是跟同时入围竞赛单元的剧组多聊了几句。导演陈果看上去四十出头，挺黑挺胖，典型的岭南人的长相，还特意介绍了剧中那个点女主角，刚刚从中戏表演系毕业的秦海路。 说老实话，王大伦从上辈子开始，就觉得这姑娘长的挺有特色的，皮肤挺白，鼻梁挺高，有点象混血的。 这姑娘头一次参加电影节，而且还是欧洲三大节之一，挺激动也挺拘束的，而且英文又不好，本来就象木头一样跟在导演后面陪笑着，看到同胞很激动。老贾她不认识，但是王大伦好歹早已在电视屏幕上混的脸很熟了。 应该说这姑娘挺幸运的，之前没有演过任何影视剧，硬是被陈果看中，出演的女一号，呃……演一个可怜的妓.女。 王大伦上辈子没看过也没听说这部电影，不过听她的描述，似乎故事还挺动人的，约好到时候一定去捧场。 他跟秦海璐聊，老贾那边居然跟陈果也聊的很投机，大概这就是人以群分，导演跟导演有共同语言，演员跟演员聊得来。 算上这次，王大伦已经参加过三次电影节，虽然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比欧洲三大节档次稍微差点，但热闹程度和流程都是一致的。 在还未映前，就是看电影，其实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看看不同地域不同类型的电影，再不济也能拓展拓展自己的视野。 本届入围竞赛单元的二十部电影，除了两部华语片，还有三部来自亚洲的电影，印度的，南韩的以及伊朗的。 可能是受小时候印度歌舞片看多的缘故，他和老贾都对印度的这部片子挺感星期，而且这部片子开幕第二天就映了。 不过当他们看完这部电影，却都感到挺震撼的，跟他们以往认知中的又唱又跳的印度宝莱坞电影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的，宗教、友情、暴力，以及主人公对摔角的执着，里面的人物不多，但各有各有的特色，鲜活生动，正所谓人生百态。而且据说这部电影的导演原来是个经济学家，后来改写诗，再后来才拿起导筒。 老贾感触很深，时不时稍微翘起来小尾巴一下子就夹紧了，能入围的电影绝对不是一般的电影，这部集编剧和导演一身的电影，将社会批判藏于寓言故事之中，为人情淡薄的世间注入了不少的希望。 这部电影一经映就引起了极大的反响，第二天的报纸纷纷都予以大篇幅的赞扬，老贾还特地找来几张英文报纸，让王大伦把报纸上的评论翻译给他听，听完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 比早一天映，老乡嘛，大家都要相互捧场，就连平日里很忙是市山尚三也跟着一块来了。 相比还未映的，的放映场次不多，显然不太看好这部电影。也确实，直到开场，影厅里不能说小猫两三只，但冷清是肯定的。 放映之前有个小小的布会，陈果、秦海路等一众主创纷纷上台亮相，实在是因为人不多，气氛有点尴尬，各自没说几句话就草草结束了。 跟以往看惯的港片不同，的剪辑手法挺独特的，尤其是在观影的时候，王大伦明明感觉自己在看一部描写妓.女的记录片时，它就会突然穿插一段mv式的蒙太奇；当觉得故事情节离生活太近，显现的尽是苦涩甚至咸腥时，它又将镜头拉开，平静地讲述人生的诗情和禅意。 秦海路演的阿燕是一个学了九年京剧，却在内地没有出路，不得已来到旺角理智地化身为妓.女挣快钱，并给自己定下做到双程护照到期的期限。在所住小巷结识同样来自大6但是非法入境的少女阿芬后，她被阿芬在逆境中的乐观与单纯打动，两人在异乡成为朋友。 返回牡丹江小镇换作另一种身份决定好好生活时，阿燕现周围世界已与她所理解的大不相同，见识到现实中另外的在港时的残酷与无情而心生失落，而当收到阿芬寄来的榴莲时，各种复杂滋味涌上她心头。 影片分为上下两个段落，前面是拍香港，后面是拍东北。不得不说陈果作为一个香港人把东北拍的一塌糊涂，比老贾拍汾阳还要实在，简直就是叹为观止。王大伦为此还特意问了问老贾的感觉，老贾摇摇头，吐出两个字：“过了。” 但不管怎么说电影的寓意还是不错的，榴莲勾勒出现实一种——它是丑陋的、棘手的、臭不可闻的，回味起来却又是香甜的。榴莲飘飘，飘过他乡与故园，飘过未来与过往，其中的苦涩与甘甜弥散于现实的空气中，又碰触到人世的冰冷，终于凝结成雪，飘落下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