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八章 糟心的姜老师
考虑到王大伦的档期，张建东不得不调整和压缩拍摄计划，好在开机后头两天的拍摄还算顺利。 “强子，鼓浪屿那边的房子布置好了没有？” 按照计划第二天要拍摄安嘉和和梅香南结婚的戏，剧组先前在鼓浪屿租了一套老式的民居作为梅香南的娘家。 “都布置好了，一起ok！”于强正扒着饭呢，腾出一只手来朝张建东做了个ok的手势。 “嗯。” 张建东点点头，又低声和朱子冰聊了一会儿。 一个剧组导演统筹全局，尤其是在开机拍摄期间，只能趁着晚上吃饭或者休息的时候跟众多主创商量一下第二天的拍摄事宜。 明天开始就有王大伦的戏份了，张建东算算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五十天的时间，时间紧任务重，也不知道这小子准备的怎么样？他抬头四处张望了一圈，居然没看到王大伦的身影。 “大伦呢？怎么没下来吃饭？”他又问于强道。这两人一向走的近。 于强也是后知后觉，抬头张望了一圈，迷茫道：“是啊，怎么没见他人呢？哦，这两天我就没见到他。” 剧组一开机，他负责的美工组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还真没闲暇的功夫。 “要不您问问气壳吧。”想到王大伦跟壳哥的关系不错，他连忙又道。 壳哥坐着隔壁桌，边吃饭边侃大山呢。 “王老师，王老师，过来一下。”张建东招呼了一声。 说起来两人的正式职业都是北影的老师。 “哎，张老师，有事？”壳哥抱着饭碗颠颠的过来。 “见到大伦没有？这小子这两天在忙啥呢，吃饭都不下来。”张建东问道。 “哎哟，都两天没出门了，一直关在房间琢磨戏呢。吃饭都是服务员给送上去的。”壳哥道。 “琢磨的怎么样了？明天就该他的戏了。” “不知道，我们也没敢打扰他。”壳哥直摇头，想了想道：“大前天晚上，他跟陈果排了一场，对进入角色有点困难，我估摸着他正琢磨这事呢。” 原本那天王大伦和梅亭临时对的那场戏让张建东很惊艳，本来还挺放心的，但听壳哥这么一说，他倒是有点担忧起来。 吃过饭上楼，张建东想想不放心，还是走到王大伦的门口敲了敲门。 咦！没反应。 再敲，总算里面有人回答：“谁啊？” “我。” 门一开，旁边的卫生间热气腾腾的，屋里的那货头湿漉漉，光着膀子，下面就围了条浴巾。 这货平时看上去挺瘦的一个人，没想到光了膀子，嚯！还挺有料！胸肌、腹肌、人鱼线，这叫啥来着？噢，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rou，好身材啊！张建东不由顿时眼睛一亮。 这货看到张建东盯着自己赤果的上身猛看，不由心里一哆嗦，连忙道：“张老师，您先请进，我把衣服穿了。” 说完马上又溜进了卫生间，还不忘把门关上。 走进门的张建东突然灵光一现，既然这货这么有料，何不设计一些光膀子的镜头，这样如此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殴打一个柔弱的女人岂不是更有冲击力！他越想越靠谱，对，就这么干！ 王大伦穿了衣服从卫生间出来，一件长袖T恤，下面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在三月末厦门晚上十几度的气候里，冷暖适宜，穿着很舒服。 “呃，张老师，有事？” 当他看到张建东站在房间里，脸上居然挂着诡异的笑容，不由愣了一下。 “哦，明天就要开拍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张建东回过神来，问道。 “没问题！” “嗯？没问题了？”张建东有些讶然。 “嗯，没问题了。”王大伦再次肯定的回答，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张老师，您坐。”他张罗着要泡茶。 “别忙了，我就是过来问一下。” 张建东摆摆手，看这货的精神状态不错，他也就彻底放心了，自己那边还有一大堆事呢，边说边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哦，对了，明天拍结婚的戏，你准备一下啊。回头我让助理把拍摄计划给你送过来。” “知道了，张老师。” 送走了张建东，王大伦叉开两条大长腿坐在椅子上，眺望着窗外的夜空。此时的他如同大海退潮，青光万里，全身冒着一股通透劲儿。没错，整整两天，他从迷茫，纠结，甚至痛苦，一直到某一瞬间他突然抓到了灵感，他进入了安嘉和的世界。 安嘉和没有精神病，他医术高，救死扶伤，热爱工作。但另一方面他性格孤傲，猜疑心重，占有欲和控制欲极强以至于心理扭曲。安嘉和其实就是一个人格分裂的人。 他把高兵抢救过来，并不是想故意折磨高兵，让他被枪毙，更多的他就是在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 他爱张小雅，他打张小雅是他的猜疑心和极强的占有欲在作祟，他自以为张小雅对他不忠背叛了他。同样他也爱梅香南，却又以同样的理由对梅香南施暴。除了心理扭曲、人格分裂之外，王大伦感觉到安嘉和应该还有一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他所需要的完美的精神洁癖，对一切他所认为的玷污都不能忍受，哪怕自己的妻子本该是个受害者。 安嘉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外彬彬有礼，回到家却成了一个残酷的暴君，一个可怕的魔鬼。 ………… 鼓浪屿，历来是闵省的一颗明珠。由于历史原因，中外风格各异的建筑物在此地被完好的汇集、保留，有“万国建筑博览”之称。 此时的鼓浪屿还未被开成一个完整的旅游区，比如岛上依旧有两万多的居民，有学校医院，路上也并不禁止汽车、摩托车和自行车通行。岛上7o%的建筑物都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建造，如今大都成为民居，或者干脆闲置，没有十几年后全都变成了民宿。 一大早剧组坐车赶到码头，然后坐轮渡。因为早，坐轮渡的人不是太多，看上去游客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当地的居民。鼓浪屿跟厦门只隔了条五六百米的鹭江，轮渡只需要六七分钟。到了对岸还需要走一段。 “这里真美！” 走在鼓浪屿幽静的街道上，两边都是风格迥异的老房子，绿树成荫、鲜花缤纷，梅亭两眼都看不过来。 王大伦回头看了看她，只见她空着两只手晃荡着，眯着眼睛不断地左右顾盼，嘴里啧啧感叹着。拎着包拿着水杯的小助理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第一次来啊？”王大伦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早就听说这里特别美，一直没有机会来来看看，这次拍完戏我一定要好好逛逛。”梅亭道。 “你们不是早就来了嘛，怎么没来玩玩？”他奇怪道，梅亭应该比他早到差不多一个星期。 梅亭摇摇头，道：“每天都在看剧本，没心思出来玩。” 不过她马上又咧着嘴笑道：“等拍完戏，啥心思都没有了，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玩了。” “你呢，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嗯，没来过，这次是第一次。”他点点头，又道：“刚才我在轮渡上看了这里的地图，有不少名人故居，好象还有日光岩啥的，要是今天拍的顺利，下午倒是可以到处走走看看。” 本来大家都是在边走边聊，王大伦说完，没听到旁边的反应，扭头一看，却见梅亭正气鼓鼓地瞪着自己。 “你是故意的吧？”梅亭道。 “什么？”王大伦无辜道。 “装，还装！你明明知道我特别喜欢这里，你还故意逗我！”梅亭忿忿道。 在鼓浪屿上的戏只有一天的时间，主要讲安嘉和和梅香南结婚的那天，警察上门告知梅香南，高兵越狱，请她小心云云。王大伦的镜头不多，几个而已，正如他说的那样要是拍摄顺利，完全可以挤出半天的时间在岛上玩玩逛逛。而她就苦逼，今天大部分都是她的戏，一天能顺利拍完就不错了。 “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不过你说你要等戏拍完了，想无忧无虑地玩，但我没这打算呀，而且又有时间，玩玩逛逛不是挺好的嘛！” 说完他就快步往前走，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瞧她生气的样子真的跟记忆中那个爱耍小性子的安杰一样一样的，他就是想逗逗她。 梅亭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嘴里低声蹦出几个字：“不是好人！” “姐，怎么了？谁不是好人？”后面跟着的小助理听到只字半语，走上来问道。 “没事，赶紧走。”梅亭没好声气道。 “哦。”小助理推了推眼镜，继续默默不语地跟在她后面。 ………… 巷口停着一辆警车，远处一辆车头扎着鲜花，把手绑着彩带的豪华奔驰缓缓驶来。 “嘎吱！”奔驰停在警车后头。 后车门打开，王大伦西装革履，手捧鲜花从车里钻出来。 镜头及时给了个特写，只见他神情微微有些焦急，但眼睛里却洋溢着笑意，整个人浑身都透着喜气。 他关上车门，颠颠地沿着小巷往里走，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要迎娶他的新娘。 摄影师扛着机器一路跟着他。 迎面走来三个警察，胡同很窄，他朝旁边稍微让了让，双方擦肩而过。摄影师紧走几步，朝他脸部推了个特写，只见他依旧面带微笑，继续往前走，步伐稍稍又加快了一点。 “咦，不对啊！” 胡同尽头的拐角处，监视器前正坐在张建东后面的姜韦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声。 按照剧本，王大伦跟警察擦肩而过后，应该停下脚步，然后脸部特写是神情狐疑，目送了一段警察的背影，然后才慢慢地往前走。 嗨，这小子居然临时给改了！ 姜韦可不相信他这是演错了，但张建东没喊停，他也只能皱着眉头光瞅着。 “停！” 直到王大伦的背影在镜头里慢慢走远，即将消失在胡同尽头的时候，张建东才喊了一声。 喊完之后他坐着没动，又倒回去反复看了一遍，微闭着眼睛，似乎在琢磨。姜韦则紧皱着眉头，一副很是糟心的模样。 等到王大伦走过来，张建东才睁开眼睛，指指监视器里暂停的画面，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嘿嘿！” 这货一脸歉意地看了看没好脸色的姜韦，连忙先打招呼道：“不好意思啊，姜老师。这是我临时的想法……” 临时的想法？骗鬼吧！姜韦暗暗吐槽了一声，冷冷地看着他，大有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跟你没完的架势。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警车停在胡同口，那碰到警察肯定是有心理准备的。而且安嘉和是急着去接新娘，这时的他压根就没功夫顾及到周边的一切。另外他是医生，一名很有名望的医生，不是犯罪嫌疑人，看到警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再说了，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家，他也不能确定警察就是从梅香南家里出来的。” 呃，听他这么一说，姜韦没话讲了。作为一名资深编剧，他不得不承认王大伦说的这些有道理，更加贴近实际。他当初之所以设定这个情节主要是为了突出安嘉和的猜疑心重，同时为剧情的后续展埋下伏笔，现在看看多少有点画蛇添足了。 其实这种事情在圈内不是没有，而是经常生。但坏就坏在他可是资深编剧，这资深二字有时真的让人很为难。你说你提前打个招呼或者私下商量一下不就完了嘛，非得现场实拍的时候改，你这不是打脸嘛！ 总之，姜韦同志的神情很是便秘，有心想让张建东出来打个圆场，这家伙偏偏就不吭声，还坐在那里研究，你研究个毛啊！ 这时候，那个坑人的家伙又来了一句：“要不根据剧本再来一条？” 王大伦其实拍完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些孟浪了，没有顾及到姜老师的感受，你说人家编剧就在边上看着，你嘚瑟啥呀！ 张建东扭头看了看姜韦，不用说意思就很白，我看这条还行，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就再来一条。 姜韦见状，只得一咬牙道：“算了，就这条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张建东大喊道：“好！过！准备下一条。” 得，他更糟心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