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情转之下
十月末到十一月初这几个星期，《棋魂》的成绩一直不错，虽然一直都很难再有寸进，但都是第3，第4名的位置，这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认为付出是有回报的。 但是到了11月下旬，情况就开始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棋魂》从上一话第4的位置，突然跌到了第9位。 这不仅仅是让两位作者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连作为她们编辑的郭品源一下子也无所适从。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般来说，成绩的大起大落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比如说传彩页，或是剧情进行到激动人心的部分，这些都是一定程度上能够为作品拉高人气值的，但相反的，如果作品当中突然出现了某段读者不喜的剧情，枯燥无味的故事让读者感到无趣，甚至是同一期出现了其他更加有趣的作品，这些都会降低作品的得票率。 但是翻开新一期的fantasy杂志，郭品源就算把《棋魂》从头到尾连续读3遍，也找不到是什么让《棋魂》降低评价的地方，这让他不禁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编辑评判的水准出了什么问题。 在他看来，这一期的《棋魂》依旧维持着一贯的高水准。无论是陈楠的作画还是梁雨的故事，都足见她们的用心，而且剧情方面也没有问题，依旧是紧张气氛十足的职业棋士考试，而且阿光的成绩不错，一路赢到现在了，没有丝毫的郁闷情节，不如说是顺风顺水——真不知道这些读者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很清楚这次取样的结果是输入计算机后自动演算的不可能出错，郭品源真要怀疑是哪里搞错了。 虽然一头雾水，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必须要开检讨会才行，今天正好是星期六，郭品源便约上梁雨，一起去陈楠住的工作室。 郭品源是在陈楠所住的小区门口遇见匆匆而来的梁雨的，她今天扎着两股麻花辫，依旧明艳的脸上却透露出一丝疲惫，当她看到郭品源的时候，露出了一丝苦笑。 “看来你最近也应该挺辛苦吧”郭品源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嗯，社团方面和《玛格莉琳》勉勉强强地搞定了，但是最想不到的是我们学校竟然要搞什么金秋艺术节，去年入学的时候明明没有的，结果现在必须把本来就很紧张的时间再分出来去排演……” 一看到梁雨满脸怨怆的表情，郭品源还是决定不去问她，究竟那个所谓的艺术节究竟被安排表演什么节目了。 “原本以为白娅回来的话情况会好转很多的，但是现在……哎，老实说《棋魂》排名变成现在这样我完全没想到。”就连一贯给人沉稳的梁雨，今天都忍不住向郭品源抱怨了。 确实，高中生连载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消耗时间精力的事情，好在原来的梁雨只是作为一个原作者，道也不会耽误她太多的时间，但是现在又在《玛格莉琳》上面多开了一部连载，这样原本勉强能够应付的状况都变得左支右绌难以应对了，要是再加上一点意料之外的状况，就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实解决的方法很简单，但这是作为编辑的郭品源万不能说出口的。 他只能故作轻松地对梁雨开一个小玩笑：“今天这一关估计挺难过啊。” “是啊，”本来是调节气氛的一句话，没想到梁雨的心情更复杂了，不过她不愿意让郭品源太过担心，便强笑道：“不过我想就算是陈楠，也不会吃了我的吧。” 陈楠确实不会吃了梁雨，恰恰相反，梁雨和郭品源心中想的那一番暴雨，却没有如期而至，相反，陈楠的反应很平静，只是一味地强调必须要做出改进，下次把名次重新追回来。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但问题的关键是，要怎么做？ 梁雨和陈楠都望向了郭品源，确实，这位编辑以前每当这个时候，都能够给她们提供帮助，久而久之产生这样依赖的心理也无可厚非，但是，这次的状况就连郭品源自己，都犯懵了。 但既然被追问到了自己的意见，那么不说话显然是不行了：“呃，我说，会不会是因为读者对于这个剧情正好到了倦怠期了呢？” 确实，就像是婚姻一样，就算是连载读物，也会有所谓的倦态期，就是读者们突然觉得这个故事不想看了，等过了一段时间冷却之后，再拾起来又觉得可以看了这样一种状态，但这个理由怎么说都太牵强了。 就像是说排名随机选中的那些调查表都是没有填写《棋魂》选票的说法一样，这种在概率学上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无限接近于零。 郭品源自己也知道很扯，但他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是陈楠画风的问题，或者是梁雨的原作不够好。 这话一说出口，梁雨和陈楠也意识到，自己心目中一直犹如指引明灯的编辑，也真真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得靠自己啊，可两人互相提了几次意见，但都感觉没有答道点子上，然后就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概到了快要饭店的时候，郭品源想说差不多了，他下午还有另外一个作者会议，毕竟fantasy的编辑一般平均要负责1~3个连载的作者，然后就是那些虽未正式连载，但有潜力的新老作者，所以编辑的工作通常是很忙的。 他这么说了知道，陈楠自然也不好挽留了，便点了点头，一看时间也即将到饭点了，便对梁雨说：“那么我们干脆一起去吃个饭吧，关于稿子的事情，下午再继续讨论。” 她这么一说，梁雨脸上的表情反而变得有些不自然。 但是在心里犹豫了片刻之后，梁雨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那个，陈楠，不好意思，下午的话我还有一些事情……” “事情？”陈楠一开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事情？” “就是……”梁雨这个时候求助的看了郭品源一眼，这让老郭意识到梁雨说的是什么了，也难怪，怎么会忘了这茬呢，梁雨作为学生的话平时要上学肯定是没时间的，所以跟《玛格莉琳》编辑约定见面的时间，肯定也是在周末啊。 但是这话要他这个编辑怎么说才好？ 好在陈楠也不是傻到需要别人解释才能够明白的，她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声音忽然有些低沉：“我知道了，是《玛格莉琳》吧？” “嗯……”这下就连梁雨也只能承认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处理吧。”陈楠说完这话，也不理梁雨和郭品源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拿起画笔在那张画了一半停下的原稿上面继续画了起来。 “陈楠？”梁雨试着叫了她一声，但是没有回应。 时间就这样静默了好几分钟，然后郭品源给了梁雨一个眼神，轻轻推了她一下：“走吧。” 梁雨到底是善解人意的，知道以陈楠的性格，现在估计暂时是不会搭理自己了，便有些颓唐地点了点头，跟着郭品源一起走了出去。 在门廊前穿鞋的时候，梁雨回头看了一眼。 陈楠依旧在那张拷贝台上不停地画着，梁雨内心叹了口气，终于转过了身。 她没有看见，陈楠死死握住笔杆不停颤抖的手，还有紧紧咬合的牙齿。 随着房间的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画纸上钢笔的鼻尖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