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直到二人身影再也看不到,纯渊蓝栩这才仿佛回过神,抬步便继续向山上走去。炎轻九看着他一直以来都坚韧挺拔的背影,此刻竟有些许落寞。止不住的,眸子氤氲着淡淡痛色。 抬步跟随在这个早已占据她心神的男子,曾经她是多么信心满满的,骄傲的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家,来到了他的身边。她以为她轻易便可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可自从遇到他,她发现一切都变了。 两年的陪伴,那硝烟四起的戈壁,那尸横遍野的边关,那一次次脱离死海后的欣喜若狂,那一次次以为能够打动他的瞬间,却原来都只是自己的执着罢了。 那个女子,轻易就可以动荡他的全部心神,轻易就可以夺得他全部的关注。事到如今,她还在坚持着什么呢?同生共死的陪伴都没能将他打动半分,她还要怎样的勇气去坚持,去执着? 别人只道他对待自己终究是不同的,可谁都没有她清楚。那不是爱情,那并不是爱情—— 那只是他觉得自己可怜而施舍的一点点怜惜罢了… 罢了,罢了… 不知已经走了多久,二人缓慢的步子始终保持着,这无法逾越的鸿沟。 炎轻九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站定。 纯渊蓝栩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察觉后也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天色已经有些黯淡,淡淡烟青色的光芒笼罩着一身轻衣的女子,此时正淡淡的笑着,望着他。那双往日里灵动的眸子此刻有些不同。 “蓝栩哥哥,我可能快要回到我的国家了,我……所以——,所以蓝栩哥哥这趟清泉寺之行,我想自己一个人走完。所以,所以蓝栩哥哥就先行回去吧——” 女子巧笑嫣然,微扬的唇角依旧那般明亮动人,只是掩盖在朦胧夜色的眸子,却仿佛隔了层雾气,怎么也看不清。 纯渊蓝栩闻言却是紧抿唇角,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炎轻九贪婪的注视着他的脸庞,此刻他也在注视着她,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 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炎轻九握了握拳,抬步向前走去。更近了他一些,直到二人终于平行,又直到擦肩而过,她的眼睛只望着前方,也不曾回头张望。 “你一个人上山不安全,还是回去吧。”纯渊蓝栩轻声道。 可那执着向前的女子却并未有丝毫停顿。 “回吧,我可是堂堂一国公主怎么会没有暗卫护身?无碍的!”炎轻九轻笑道,可落在嘴角的弧度,却是那般苦涩。 纯渊蓝卿不再多言,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也倏地转身向山下走去。 眸子暗沉如海,脚步却快如离弦之箭。 炎轻九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何处,只觉得方才那股劲已经消耗殆尽,踉跄着步子扶着一颗大树停下来歇息。 不知哪里吹来的清风,竟拂的眼睛生疼,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炎轻九不停地拭泪,却终于俯下身去痛苦的呜咽。 倏地,呜咽的少女身后出现两个一身黑衣劲装的女子。两名女子倏地下跪,齐声道:“公主,夜色已深,还请公主莫在此处多加徘徊。” 炎轻九呜咽着,一言不发。 两名女子相视一眼,皆齐齐起身向炎轻九走去。 刚到近前正要开口安抚,便只见暗处一道寒光闪过,其中一黑衣女子的胳膊瞬间被一柄利刃划破,血流如注。 “保护公主!” 两名女子大惊,瞬间拔剑,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一瞬间,周围也倏地出现十几个黑衣男子,将炎轻九牢牢的围在包围圈内,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炎轻九也回过神,擦掉眼泪皱眉看向四周。 蓦地,四周密密麻麻的寒光利箭向他们飞射而来,一时间冷冰冰的铁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四周很快出现暗卫的闷哼声,倒地声,以及那满地的鲜红血液。 那两名黑衣女子已经身负重伤,却仍旧紧紧的将炎轻九护在身后。 炎轻九双手紧握,嘴角噙着苦涩的笑意,眼睛直直的看着来时的方向,此刻的心中竟一丝慌乱也不存在,平静的可怕。 …… 夜色中的长阳城如梦如幻,灯火阑珊。清爽的夜风吹散了白日里的灼热,人们皆结伴出门享受着夜风的轻抚。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叫卖声,嬉笑声不绝于耳。这里是长阳城,是苍阳国的首都,是这个国家繁华昌盛的象征。 “扇儿jiejie,快看那个花灯真漂亮!”六福兴致勃勃的叫着,一边拉着古画扇向那热闹的人群中跑去。 “慢着点,六福!”古画扇好笑的看着犹如孩童一般的六福。
湖面上泊着一条巨大的花船,船上轻纱帷幔遮掩不住,船舱内美丽的舞娘若隐若现的身姿映照在薄纱帷幔上,迷人至极。 船头,一盏琉璃灯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灯有五六寸大小。是形状是一朵怒放的红色牡丹。上方点缀着点点银光,串串流苏,美丽至极。 岸边,桥头围满了驻足观望的人,皆叹那舞姿倾城,花灯引人。 六福拉着古画扇想要硬挤进人群,可无奈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他们没能挤进去。六福急急的观看四周,蓦地,眼睛一亮。再次拉着古画扇向旁边跑去。 古画扇无奈,任由他拉着奔跑着。 却见不远处一个用木头筑成的高台,足有三米高,像极了青楼里供舞女跳舞的高台。古画扇一眼看到,就蓦地想起那年那天那晚的回忆,便倏地停下脚步。 “扇儿jiejie,怎么了!咱们赶紧去那高台上,站得高看得远!” 古画扇闻言,看着六福兴致勃勃的脸庞,抿了抿唇道:“这里这么热闹,那高台上为何没有一个人,会不会不太适合我们上去。” 六福闻言笑了笑道:“怎么会!他们都挤着想要近距离的观赏。其实啊,这远看才更加的迷人呢!扇儿jiejie,快!” 罢了罢了,六福这般好兴致,她又何必为了那些不值一提的过去,而让如今身边的人不开心?古画扇如是想着,也便任由着六福拉扯着向那高台上走去。 高台倒也挺宽敞,方圆五米的样子,上方的木桩子也挺牢固。 二人站在高台上观看那华美精致的花船。古画扇也双手托腮靠在栏杆上饶有兴致的观看,她这个方向刚好正对船舱的正门,那衣袖翻飞的舞娘,妖娆多姿的媚态,还真的是引人入胜。 六福的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那随着夜风飘飘悠悠的花灯。 船舱内,精致绝美的布局,简单又不失大方的格局皆令人耳目一新,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清香更是使人心旷神怡。 琉璃珠帘后,三个桌案上摆放着珍馐美味,一张桌案前一个年约十八的青年正抱着酒壶咕嘟咕嘟的喝着壶中美酒。 尚有些青涩的脸庞布满了红晕,羞煞了琉璃珠帘外起舞的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