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选择
“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终究是一路人。”萧宁无奈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多心，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多心是多余的。” “我期待那一天，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发现我错了，我会跟你道歉。”慕清幽站起身给他又添了一杯茶。 琥珀色的清茶徐徐落下，在一片余烟袅袅中渐渐变满。“萧宁……”慕清幽似乎想说什么，但一时发现自己刚才情绪激动竟然直接都称他的名字，现在稍稍平静下来才发觉。“对不起，萧公子，我刚才情绪有些激动，但不管怎么样，我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我会期待我发现我错的那一天的。”的确，慕清幽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时此刻竟然真的有些期待是自己错了，期待真的有人一直死心塌地秉着要为自己复仇的心念努力着，这样或许可以证明，自己其实没有被所有人都抛弃。 “你还是叫我萧宁吧。”萧宁听了她的话点点头道。“虽然你不肯说，但是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但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像你怀疑我一样怀疑你，因为我相信我的感觉。” 感觉？ 感觉！ 慕清幽沉默了，是啊，他有自己的感觉，并且可以一直坚持相信自己的感觉，比起自己，他似乎更有主见。更能主宰自己。而自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一直都在纠结中，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看着他自己才发现，原来死过一次，看似无坚不摧的慕清幽竟然这么懦弱。连相信自己的感觉的勇气都没有。不知道这到底是死过一次后的冰冷还是怯弱。 “感觉……真的那么让你相信吗？”慕清幽犹豫了许久，终于问了出来。 “我是相信我自己，我自己的感觉。”萧宁背过身去，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也这样尝试一次吧。” “什么？” “尝试去凭感觉做事，或许你会发现，往往感觉会比你前思后虑，庸人自扰后作出的决定更能帮到你。”萧宁看得出来，她很无奈，也很坚持，不愿意去听感觉给她的指引，或许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显得那么深沉的原因吧。 “……好，我会尝试。”慕清幽只能这样说道。 “那么……萧宁告辞了，” “恩。”慕清幽点头，“慢走。” …… 萧宁走后，慕清幽一个人坐在桌子边，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微微凉了的茶。心里若有所思，似乎从自己变成慕清幽以来，痛过，恨过，可是冰冷的心却始终没有这么的忧愁过。这种感觉似乎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了吧，久到自己都忘了这种感觉了，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仇恨和利益在左右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以报仇为目的，考虑权衡的也只是什么选择更加能帮到自己早日大仇得报。 可是今天…… 按理来说自己应该在说完不相信他后毫不犹豫的的告诉他，自己不会相信任何人。可是为什么，他的理由却能够让自己无言以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做法……就如同自己怀疑萧铖一样，其实自己比谁都清楚，如果是以前那个慕宁，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他，可是现在……自己却相信宁愿杀错不可放过，难道，这就是变化吗？不知不觉却又深入骨髓…… “姑娘，姑娘？”平儿一进门就看见慕清幽发呆，手里的茶已经凉了。 “怎么了？” “姑娘，这茶都凉了，你还是别喝了。”平儿伸手把她的茶杯抢过来放下，“如果你想和茶，我再去煮水。” “平儿。”慕清幽拉住她，“不用了，我只是在想些事情，一时入了神罢了。” “是在想和萧公子说的话吗？”平儿知道一定是这样，虽然他们说的都是自己听不懂的哑谜。 “平儿，我问你，如果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选错了就会死，你是会相信自己的感觉，还是会仔细慎重的考虑清楚，把自己的失败降到最低？”慕清幽也不知道怎的，竟然问起平儿这个问题。 “姑娘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我平儿，我现在真的很乱。”慕清幽知道，如果真的觉得是自己错了，那就说明自己真的错了十几年，这个认知可能会让自己无法接受。 “奴婢觉得，不管是感觉还是慎重考虑，其实你不知道哪一条路是错的，那就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与其思来想去，还不如随便走，反正都是有一半的机会。”平儿晃头晃脑的说完这一番话，“姑娘，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慕清幽摇了摇头，觉得似乎有些好笑，却又怎么样也笑不出来。也许真的如平儿所说，自己可以不相信感觉，但也没必要思前想后的考虑，怀疑谁会给自己带来伤害，走好自己的路就好，而现在，自己想要的就是看清楚萧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看清楚了，那这两条路也就不存在了。也许自己要找的，就是说服自己相信萧铖的证据，可是在此之前，只能这么办了…… 夜晚，挽月阁早早的熄了灯，可慕清幽却怎么样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天萧宁的话狠狠点醒了自己，如果不准备报仇，那自己什么也不用做，可是相反，如果自己真的决心报仇，那就必须狠下心来。下个月就是慕宓的生辰，自己一定要在这之前好好想想，该怎么样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元晟的看重。只要有了一切该有的，扳倒慕家就变得易如反掌，只要慕家一倒，雍王趁势攻入燕京，自己要看着元晟腹背受敌，被所有背叛仓皇逃窜的背影！ 即使是春天，但冬天的寒意还没有褪去，夜晚时，风轻轻拍打着窗户，一下一下的，在慕清幽心头留下足迹。很多年以前，自己与母亲住在小木屋里，破烂的窗户就是这样，一下一下的慢慢敲击着，母亲把自己搂在怀里，母亲的怀抱多温暖啊！她告诉自己，任何时候都有她陪着自己，所以自己不曾害怕。可是后来。母亲的身子越来越弱，她单薄羸弱的身子再也无法搂住自己，夜，是那么的冷！元晟也曾这样抱着自己，说着那些现在听起来觉得无比讽刺的山盟海誓。现在自己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了，没有母亲消瘦却能够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没有她在自己耳边的叮咛。现在的自己任何事情都只能靠自己，支撑这种信念的，也只有报仇了。 轻轻叹了口气，慕清幽披衣下了床，走到窗边把被风吹得没一刻安静的窗户关紧，一时间，所有的风声都被隔绝在外，里间是那么的温暖。也是那么的安静，静的那么可怕。 母亲，现在的你，睡得可还安稳？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被风吵得睡不着？是不是也像我想起你一样想起了我？会不会忽然惊醒的搂住你身边的兰草？母亲啊，下个月你的宁儿就要进宫了，十年不见，不知道那个人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报仇的，帮你报仇，也是帮我报仇！只要报了仇，宁儿就带你远走高飞，不管你能不能好起来，也没有关系了，有宁儿在你身边，我们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