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酒楼
从外观上看，八宝楼与四周的楼房无异，甚至相较于那些新起的楼房还多了几分韵味，酒楼外挂着的招牌也陈旧了许多，但是陈旧得很好，很多情况下，老一点的东西给人的信任感更多。 八宝楼大厅里只依稀坐了几个人，不像对面的福临楼那样门庭若市，看得出来八宝楼的窘境。在小二的带领下，卫夏鸣虚两人上了三楼的雅间。 三楼的雅间采用的是东夷风格的装饰，均是以素雅为基调，卫夏对此很是喜欢。在一间名叫梅厢的厢房里，卫夏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少东家，那少东家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穿着一如他的酒楼一样透着一股子素雅的味道，厢房里铺着东夷国的榻榻米，房中的正中央摆了一张简单的檀木矮桌，房中白色的墙壁上挂了一幅白梅。 那男子见卫夏进来，连忙起身抱拳行了一个男子同辈之间的平礼，道：“卫公子请坐。” 卫夏也回了一礼，方才在男子的对面坐下，店里的小二也很快着了茶上来，茶香清幽伴着整个房间的风格一股子清雅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卫夏化名卫商，身份是一个南方商人。那少东家叫苏恒，是京中皇商苏家的四少爷，这酒楼是他家的资产之一，去年分家后便分到了他手上。 “卫公子，你也看到了，我这酒楼并非不好，而是在下实在不是经商的料子。”说起经商，苏恒是满脸的愁苦，还在家中时他本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现下让他来经商完全就是一窍不通，能坚持那么久靠的几乎是八宝楼这么多年以来积淀的老顾客。 “苏老板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一家酒楼能否成功除了对东家的要求外，对外在的要求也还有很多，其中就包括竞争，所以苏老板不必如此否定自己。”卫夏饮了一口茶，那茶是今年新出的云顶翠，从这家酒楼的装饰布局，卫夏看得出这个苏恒对这家店很上心。 “唉！卫公子说的我也知道，只是现下已经如此了。我今日开口一万二对我这家酒楼来说，只希望对得起它的价值。” 谈到了生意，卫夏敛下了心神，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道：“苏老板的意思，是这家店价值一万二吗？” “自然，先不说这家店在一年前刚翻新过，也不说它这几年积累下的老顾客，就光是，这家店的地理位置和这家店的地皮，还有这楼房本身，这点钱还是值得起的。” 卫夏端起茶盏，也不言语，似在细细思考一般，实则应对之词她早已想好了。 苏恒等了许久都不见卫夏说话，心里有些不确定起来，在京中这个时节，是很少有人愿意收购酒楼的，更何况还是在福临酒楼对面的八宝楼。 许久，卫夏方才说道：“要卫某说实话的话，卫某不得不说，苏老板高估了。” 苏恒看着卫夏静待下文。 卫夏接着道：“长安街上的店铺地皮贵出了天际这个卫某是知道的，只是，在八宝楼的四周到处的都是酒楼，这已经限定了八宝楼这块地的用处。八宝楼的对面是长安街的后起之秀福临酒楼，看这架势，怕是很少有人敢在其对面挫其锋芒，如此高的风险很少有人会愿意承担。如此八宝楼这块地这个房子和其他地的价格比起来低了许多，早已不是二万八所能高估的。另外，苏老板坚持了半年入不敷出的经营都没有扛起它来，想来老顾客走得差不多了，不然不会到这一步，如此已失老店的价值，这里我且不趁火打劫就着现在时节的原因低收你的酒楼，这里我出七千六百两，另外多出一千两收下你店里以前的人，总共是八千六百两。” 那苏恒被卫夏说得脸红了起来，这些自己想了许久自以为是的优点被卫夏反驳得丝毫不剩，只是，八千六百两，这真的可以吗？他犹豫了起来。 卫夏也不逼他，走到了窗前将窗户推开，看着对面热闹不已的福临酒楼，酒楼对面丝竹喧嚣的声音传进了静谧的厢房，像着急的鼓点一样催促着苏恒做决定。 等了许久，苏恒方才站起了身，让外面候着的贴身小厮去书房取了地契房契商票以及酒楼里一干人的卖身契进来。 卫夏的嘴角微微勾起，门外的鸣虚听到他们交谈的过程，心下对卫夏敬佩不已，心里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个人要自己跟着卫夏的原因，这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仔细检查了一番那些票单契约，其中总共有十一个人的卖身契，有膳食师傅王炳李玉，糕点嬷嬷宋氏，账房秦允书，掌柜宝敬，马夫贵子等人的卖身契，剩下的是五个跑堂小厮的卖身契，房契地契商票。 在京中酒楼的转卖不需要证明人证明只需要得到地契房契商票，双方各写一份确认书交与对方就可以了。 将房契地契商票收好，卫夏将带出来的银票取了八千六百两给了苏恒，两人都仔细检查了一通，直到确定都处理好后，才走出了厢房。 到了楼下，酒楼里也没了客人，苏恒着了一个叫做喜瓜的小二将店中所有的人聚齐，将酒楼易主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和众人道了别后，愧疚地带着自己的小厮出了酒楼。 卫夏站在厅中上下看了一眼这些人，都是些利索的人，卫夏心里很满意。 卫夏取出刚到手的卖身契，道：“我叫做卫商，是八宝楼现在的主人。” 厅中的十一个人恭敬地躬身行了礼道：“见过东家。” 卫夏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这个人做事喜欢直接，你们我不是很熟悉，如果要用起来，我需要确定你们是否可用，我手上的是你们的卖身契，现在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可以无偿将自己的卖身契取回去，然后离开这里，此后再进八宝楼就是八宝楼的客人，如果你们不取回自己的卖身契，那么自今日起，你们就是我的人。” 说着卫夏将十一张卖身契铺在桌子上，看着那十一个人。 不消一会儿，里面一个较为肥胖的男子走了出来，取走了一王炳的卖身契，向卫夏道了谢，卫夏道：“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离开吧！” 王炳向着卫夏行了一礼便去了酒楼的内院收拾完东西便走了。 有人见着王炳离开，有些蠢蠢欲动，王炳会离开是因为他毕竟是有些手艺的，出了八宝楼他还有去处，只是他们没有，要想在京城生存下去身上得有一二技术傍身。所以他们迟疑了。 卫夏看了一眼剩下的十个人道：“还有人要走吗？” 那十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中间唯一一个女性走到卫夏面前，跪在地上道：“妈子宋氏留下。” 这是店中唯一的糕点师傅，卫夏起身将宋嬷嬷扶了起来含着笑道：“宋师傅的留下，我的心里很高兴。” 卫夏的一声宋师傅给足了宋氏一介手艺人足够的尊重，宋氏连声道“妈子不敢。” 紧接着，“奴才李玉甘愿留下。”唯一剩下的膳食师傅也同宋氏一样跪身道。 卫夏嘴角的笑意挂了起来，躬下身将李玉扶起道：“今后还指望李师傅了。” 剩下的八个人中，账房先生秦允书和马夫贵子，还有跑堂的小二喜瓜、小之，非南留下了。 最后整个酒楼剩下的人就只有七个人。卫夏将剩下的一千四百两银票取出来交给账房秦允书着他先管理着店中的所有事务。交代他们八宝酒楼暂且照常开下去，有什么要整改的地方她先回去想想，需要改些什么地方，也嘱咐了他们好好想想。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所以酒楼还是照常开下去，总比整个酒楼销声匿迹好上许多。 交代好一切之后，卫夏带着鸣虚回了尚书府，只是才刚翻进桑院就见木青言青守在堂屋门口，渃娘画凡旗云三个垂着头站在堂屋中。卫夏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