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改朝换代
宫外的人们只知叛军进了宫，却不料这一等竟是等了三天也不见皇宫传出来一丝消息。大臣们无不将心提在了嗓子眼，无比紧张的关注着皇宫的最新消息。一时间京都上下竟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昭云殿，楚绯玉睡了一天一夜这才悠悠转醒，嗓子竟是干涩的厉害。她虚弱的坐了起来，“水……”水墨凝连忙来到她身旁端了杯水递到她嘴边看她喝了下去。 楚绯玉看着水墨凝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发生的一切，她垂下眸子眼中一片灰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她的寝殿内正站着莫流云，楚湛，水景年等人。 楚绯玉忽然想起了她的目的，掩去眸中的一切情绪，语气波澜不惊，“今日是？”水墨凝敛去眼底的忧虑，提醒她道:“离上元节已过去了四日。” 莫流云依旧一袭紫衣锦袍，走上前目光如炬的看着楚绯玉:“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忘了你要做什么了吗？如果没忘现在就给我起来。” 水墨凝立刻拒绝，“莫流云，你没看见绯玉现在身体很虚弱吗？”水墨凝是第一个不同意莫流云的话，她着实担心楚绯玉这样的状态身体会不会受的住。 岂料楚绯玉惨淡一笑，这厢已是起身下了床，朝外唤道，“揽月，速来替本宫更衣。”水墨凝愤愤的看了眼莫流云，咬牙切齿道:“你们还不快些出去，是要待在这里到什么时候！”水景年和楚湛相视一眼，随即快速撤离了昭云殿。莫流云还是一派的云淡风轻，玩味的看了眼水墨凝，“原来你是想看玉儿更衣，所以才想遣了我们。”说罢不顾水墨凝吃人的模样从容不迫的离开了。 水墨凝恼羞成怒的跺了跺脚，余光瞥向楚绯玉，见她似乎不以为意，这才呼了一口气。 待得揽月带着一干宫女将衣服物什端了进来为楚绯玉穿戴上了之后，水墨凝突然眼前一亮，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楚绯玉穿着宫装的样子，浅蓝色宫装在她身上似是为她量身打造，头上的金步摇光泽亮丽显得熠熠生辉，气质虽冷却带有一种天生而来的高贵。举手投足皆牵动着众人的心神，有一种人就是往那一站动也不动，也绝对是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存在，楚绯玉显然就是这种人。 水墨凝觉得楚绯玉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可是之后她就不这么觉得了。 楚绯玉命人封锁京都，四处搜查楚绪的行踪，可是楚绪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兴武帝是绝口不提有关楚绪的一个字。楚绯玉无奈，只得逼他写下退位诏书，禅位于二皇子楚慎，随后派人将皇榜发放下去。 楚绯玉亲自去欲仙楼将楚慎接了回来，命人为他连夜赶制登基大典的龙袍，而她整日待在御书房内处理政事，让冷绯月一道一道的旨意往外传。 第二天，登基大典如实举行。满朝文武都接受了新皇继位楚绯玉垂帘听政的事实。 楚慎在上元节的第五日登基，改元宣武，史称玄颢帝。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减税三年。宣武元年正月二十一，玄颢帝封兴武帝为太上皇赐居正阳殿；赐宁王楚湛黄金万两，水景年为护国大将军，肖迎飞继任护国公一位，其余官员官位不动。赏过功臣之后，玄颢帝又下旨赐死叛贼晋王楚淳，宣王豫王二人则是去除封号没收其家产，驱逐千里永世不得返京。江丞相在得知爱女江楚香消玉殒之后，便请了旨告老还乡。 楚慎登基之后，楚绯玉一直忙的脱不开身，水墨凝倒是闲置了下来，却整日不见楚绯玉的身影，她想只要楚绯玉忙碌下来就不会有时间想太多，她则去了欲仙楼找花瑶陪伴。哪知她刚推开花瑶的房间，就看见一幕让她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去的旖旎画面。 莫流云一头银发散落在床头，狭长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花瑶正伏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冷不防被开门声吓了一跳。 水墨凝退后一步，歉然的看了眼二人，“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继续……”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水墨凝离开欲仙楼返身回了皇宫，窝在昭云殿的书房。刚才那一幕对她很是震撼，莫流云什么时候跟花瑶搞在了一起？ 之后过去了月余，楚绯玉终于找上了正闲的无所事事的水墨凝。 “带我去楚儿的坟前。”楚绯玉面无表情的对她说道。 水墨凝瞧着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楚绯玉，忽然之间发现她有什么地方变了。好像更加冷漠了，冷到了骨子里，从她的神情里再也找不到一丝带有笑意的情绪，她就像一个没了七情六欲的人，没有过多的情绪出现。 水墨凝暗叹了口气，她最不想看到的还是发生了。她什么也没说只带了楚绯玉来到了葬了江楚的地方，后来才知道，楚绯玉在去了那里之后就命人造了一座竹屋。 宣武三年，太上皇突然与世长辞，死因不详，享年四十三岁。玄颢帝命人将其葬入皇陵，举国上下哀悼三日。 宣武六年年，玄颢帝十四岁，楚绯玉打算在他十五岁时将政权交还与他，提前命人在京都造了一座公主府。 玄颢帝已然十四，当初兴武帝的后宫妃嫔让他悉数遣散回了乡，后宫只有他和楚绯玉二人。今年开春，楚绯玉就开始在大臣们家待字闺中的女儿们和全国各地选拔秀女为玄颢帝充盈后宫。 玄颢帝颇有些不情不愿，他无比哀怨的望着一旁忙碌的大长公主殿下，“姑姑，选妃一事不能过两年再说么。”玄颢帝身体已然长开，身高在去年便已超过楚绯玉，从最初稚嫩可爱的脸庞蜕变成现在剑眉星目，目光如炬，端的是俊美非凡。 楚绯玉放下手中的事物，坐到玄颢帝对面，颇为满意的打量了他许久，自言自语道:“我家慎儿这番模样必定可以迷倒大祁所有待字闺中的少女。”楚绯玉已经二十有四，端的是愈发的沉稳，波澜不惊的眸子也随岁月的沉淀而愈发的深不可测，岁月无疑让她颠倒众生的容颜多了一些成熟的韵味。 楚绯玉忽然拉住玄颢帝的手往外走，“慎儿，姑姑带你出宫一趟。” 于是，俊美非凡的玄颢帝也像他姑姑学着换了一身白色锦服，端的是英俊潇洒。 二人走在京都大街上，楚绯玉好像还停在二十出头的模样，这让人看着这二人，不像一对姑侄，倒像是一对姐弟。 楚绯玉带着楚慎去了京都最繁华的天下第一楼的二楼包厢落了座。临窗而坐，外面的繁荣兴盛让楚绯玉不禁心生感慨，当初她父皇选择让她做皇帝的确有预知未来的眼力，现在她选择让楚慎做了皇帝，加以培养她相信他会成为带领大祁走向盛世的一个英明神武的好皇帝。事实上楚慎没让她失望。 小二刚端上了饭菜，楚绯玉却突然看见了楼外一双极为熟悉的眼眸。她呆怔了一瞬，立刻起身下了楼。 楚慎有些不明所以，却给了小二一锭银子匆匆追了上去。 来到刚才看到的地方，楚绯玉越过重重人群看去，却并未看见她想看见的那双眼眸，她的眸中忽然就蓄满了眼泪，不安的向四处张望寻找。楚慎出来便看见楚绯玉紧握着手，像是极力在隐忍着什么，萧索的身影在人群中是那么的突兀，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拥住那个纤弱的身子给予她全部的温暖。楚慎想去拥住她，但他忍住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绯玉在所有人面前假装坚强好让自己看起来百毒不侵刀枪不入，来隐藏她的悲伤绝望；此刻看到楚绯玉卸下所有伪装，他才恍然，他那个一直以来强大到翻手云覆手雨的姑姑内心极其脆弱，江楚就是她不能触的软肋，轻轻一碰，便会痛不欲生。楚慎看着楚绯玉的背影忽然之间心酸的想要落泪。 楚慎的确是恨着那个生他却不待见他的亲生父皇，恨他对自己母妃的残忍，对江楚的残忍；可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兴武帝对他姑姑的伤害！所以兴武帝的殡天并不是意外，而是被这位年轻的帝王有预谋的策划出来的。 片刻，楚绯玉已收拾好情绪转身面向楚慎扯出了一抹让他宽慰的笑容，可这个笑容落在楚慎眼里让他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他敛去眼角的湿意，上前拥抱了楚绯玉然后趁她未反应过来便放开了她，笑道:“姑姑我们回去吧。” 楚绯玉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楚慎拥入了怀中，接着又听见他说回去，让她的心底蓦地一暖。却笑着轻轻的捶了下他的肩膀，“臭小子，你胆肥了，敢命令你姑姑！” 楚慎笑得春风得意，却回道:“哪有，慎儿哪敢命令姑姑啊。” 二人正说笑间，楚慎却冷不丁被一个看起来才满十七岁穿着绯衣纱裙的的陌生女子抓住了手臂，楚绯玉正疑惑女子抓住楚慎作何却见对面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男子紧紧的看着女子抓住楚慎的手臂，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楚慎的思绪有些跟不上，这一男一女他从未见过，何故抓他不放？ 或许楚慎不知这男子是谁，但是楚绯玉见他第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护国公肖迎飞。七年前肖迎飞在江丞相府前的事迹如今在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肖迎飞可以不认识玄颢帝，但是他决计不可能不认识楚绯玉！六年前兴武帝的一番话让他到现在依旧记忆如新，大祁大长公主殿下好女色的传闻也自那时起一直传遍了整个大祁。 那女子眼眸一转，笑嘻嘻的对肖迎飞道:“肖大哥，我喜欢的人是他，这下你该死心了吧。”说完害羞的看了眼楚慎。 肖迎飞眯起眼睛打量了楚慎许久，不屑道:“瑾汐，你若是不想嫁给我，也不必拿他当幌子，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哪里比得上我？” 他这话无疑激起了楚慎的怒火，想他堂堂一个皇帝竟被人这样看轻了去，况且他姑姑还在旁边，怎能不让他心生不快？楚慎刚要反驳，却听楚绯玉冷冷的开口道:“护国公此言差矣，纵使你再有才能，也需向今上俯首称臣；你二十有四，也不过承袭了父亲之位当了个护国公，今上不过双七年华，纵他庸碌无为，也逃不过他是君你是臣的事实，护国公说话之前可要掂量好了。” 楚绯玉似乎意有所指，肖迎飞却如一道晴天霹雳，轰的他脑海嗡嗡作响，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楚慎，莫非……是了，楚绯玉言语之中颇为护短，跟着她身边的不是今上又是谁？ 肖迎飞决定避开这两位惹不起的祖宗，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对楚绯玉道:“可否让瑾汐与我一同回去？我答应了她哥哥要送她回家。”不想苏瑾汐立刻接口拒绝了他的好意，“没事的肖大哥，他们会送我回去的，你就先回吧，恕我不送了！”苏瑾汐一脸歉然之色，肖迎飞有苦说不出，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对楚绯玉二人道:“瑾汐就有劳二位了，肖某告辞！”说罢不舍的看了看苏瑾汐，转身朝人群中走去。 苏瑾汐见他走远暗喜不已，转身想要偷偷溜走却被楚绯玉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手腕。 “姑娘想要去哪？”楚绯玉漫不经心的问道，抬眸看向苏瑾汐的一瞬间怔了一下，那双澄净透澈的眸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仿佛似曾相识。 苏瑾汐并未注意到楚绯玉的走神，她只知道遇到楚绯玉这个女人她没那么容易脱身，楚绯玉哪有那么好糊弄；而且她还有种预感，楚绯玉这个人有危险，一定要远离。 “喂喂，这位大姐，我们很熟吗，不要抓着我好不好？”苏瑾汐佯装疑惑道，不解的看着楚绯玉。 楚绯玉忽然展颜一笑，抓着苏瑾汐的手紧了紧，“方才你口中的肖大哥可是将你托给了我们，姑娘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你家住在京都何处呢？” 苏瑾汐是真的看楚绯玉愈发的不顺眼，她斗不过这个已经成精的狐狸，不得已带着楚绯玉二人兜了一圈才到了一座气派的府邸门前停了下来。 楚绯玉抬首瞥了眼门口匾额上题的苏府二字，淡淡的说道:“姑娘姓苏，想必是近日才过来京都的罢，祖籍哪里的？”苏瑾汐白了她一眼，走近大门口脱口道，“临安。”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二人，继续道:“我到家了，你们可以走了吧？”岂料楚绯玉拉着楚慎随她一道走了进去，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急，怎么说都到了贵府，不见见主人家不是有些失礼，而且将苏姑娘亲自交到令兄手上我姑侄二人才能放心离开。” 苏瑾汐自认活了两世都没见到像楚绯玉这般无赖到理所当然的人。活了两世？好吧你听的没错，苏瑾汐自十年前从遥远的二十一世纪穿到了这个架空朝代的即将病危的商家小姐身上，从此改变了苏大小姐体弱多病的毛病，就连苏夫人都说是祖宗显灵，苏瑾汐才得以捡了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