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生
看着柜子里闪亮的奖章，杜桦磊百感交集。 每当他懈怠或者迷茫的时候他都回来这里看着它们。它们就像明灯，照亮了他未来的道路，保存着他最宝贵的初心。 杜桦磊收回目光，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概的时候。自从杜桦磊在母亲枕边看到那张白纸，他便感觉道强烈的不安。 杜桦磊打开玻璃柜子，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相框的照片上，身着警服的杜松一脸英气，刚正不阿。 杜桦磊拿着照片走进另外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非常朴素，没有任何电脑电视等娱乐设备。有的只是摆满书的书架，和各种重量的哑铃。 杜桦磊将手挪到书架的第三层，他取下一本厚厚的犯罪心理学。 杜桦磊打开书本，书本被刻意掏出的洞里赫然夹着一把95式9毫米转轮手枪。杜桦磊眼神复杂地看着这把手机，他将手枪卡到自己的后腰。 ······ ······ 一个略微佝偻的身影站在街角。 这个身影如此干瘦，一件不大的衬衣空荡荡地，一阵微风便能将衬衣吹得鼓荡起来。 如果有认识的人看到这个身影，绝对会满心哀叹，对曾经英雄的哀叹。 杜松站在街角，任何认识他的人，都绝对不能把现在的他和原来的他联系在一起。 杜松眼里闪着最后的一丝光彩，隐埋着最后一丝倔强。 杜松从小就把正义当做自己的信仰，为了实现自己的信仰，他付出了一切。他付出了他所有的时间，他付出了他所有的勇气，他甚至准备为之付出自己的生命！ 为了追赶自己的信仰，他对不起很多人。 他对不起他的父母，在他追赶信仰的途中，他没有孝顺过父母，甚至在父母病危的时候，仍然忍着可悲的眼泪追逐自己可笑的“梦”。 他对不起他的战友，在他追赶信仰的途中，战友们如此信任他，甚至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于他手，最终他却用自己的堕落扇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最对不起自己的妻子。 在他追赶信仰的途中，这个爱着他，崇拜他的女人，一直在他身后默默付出，甚至从未有过怨言。但是最终，这个女人却因他变得生不如死！ 在那场名为“猎魔”的行动中，杜松第一次吸食到它。 当时的杜松虽然有些许踌躇，但是他更多的是坦然。这就是他选择的道路，跪着他也要走下去。 杜松深深地吸了那一口，他感到了剧烈的恶心和反胃。 杜松当时暗想道：“这个东西会使人上瘾？” 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杜松依旧感到恶心反胃，他认为也许自己是特殊的，也许是自己意志坚定，以致毒品不能打败他。 但是，没有人能够战胜这个恶魔！ 第五次，杜松黑着脸吸食完毕，令他肝胆俱裂的事情发生了。 这次他没有感觉到恶心反胃，反而如同飘在云端。杜松四肢酸绵充满了舒适，好像卷缩于母亲的体内。 杜松当场就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他要用疼痛来麻痹自己的神经！结果是有效的，那种温暖和舒适渐渐退去。 第二天，那几名光头大汉被一网打尽。 杜松站到了自己人生的巅峰，他站在阳光里接受众人的尊敬和闪亮的荣耀，他看着妻子和出生入死的战友们，默默地说道：“一切都会好的。” 但是，没有人能够战胜这个恶魔！ 颁奖当天晚上，杜松就感到全身疲乏，他觉得有蚂蚁钻到了自己的皮肤底下。 杜松偷偷地跑进黑夜，他用尽全身力气抓挠着皮肤底下的“蚂蚁”，直到手指甲里全是自己皮肤，自己的血rou。 杜松全身越来越痒，越来越多的蚂蚁钻了过来。 凌晨一点，杜松硬是敲开了一个药店的门，他在药师惊恐的眼神下买了足足二十瓶止咳糖浆。 杜松拿着糖浆躲在街角，一瓶又一瓶，喝的肚子臌胀，他喝了吐，吐了又喝。 当孙薇看到杜松的样子，她甚至以为自己的丈夫被人抢劫了！ 那天以后，杜松身上那些看不见的蚂蚁，越来越多，他的全身满是深深的抓痕。 杜松知道，他和那个恶魔的战争开始了，而且他很清醒，这场战争只能有他一个人参加。 每当杜松痒得撕心裂肺，每当发自骨髓的疼痛撕扯杜松的神经时，杜松就会满地打滚。他把毛巾塞到自己的嘴里，他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他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场战争，他不想成为一个丧家之犬，他要像一个英雄，凯旋而归！ 杜松喝的止咳糖浆越来越多，但是效果反而越来越小，最后，杜松一口气喝十几瓶也不再起作用。 杜松的体重直线下降。 原本一米八二，体重一百七十的大汉，如同充满气的气球被扎了一个洞，急速地干瘪。起初杜松一天瘦一斤，到了后期，居然一天瘦三斤。仅仅一个月，杜松就少了四十斤的重量！ 杜松的敌人太强大，这个敌人不仅折磨着他的身体，甚至还击垮了他的精神。 杜松思维渐渐迟钝起来，他的理智渐渐离开了他的身体。 三个月后的一天，成千上万的蚂蚁照常爬进他的体内，他毫无预兆地倒在去单位的路上痛苦地翻滚。 一名他之前发掘的线人看到了杜松。 这名线人心中透彻，他知道杜松这个样子代表了什么。于是这名线人将杜松拉到一个僻静处，掏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 杜松感觉自己又来到了天堂！难受和痛苦好似从未在他的身上出现过，他现在的身体，只能也只想享受这平静和舒适。 舒适和快乐，使得杜松恢复了理智。杜松看到了那个线人诡异的笑容。 杜松拼命地扣着喉咙，他剧烈地呕吐，好像要把自己的胃吐出来一般。 杜松将线人打得鼻青眼肿，他指着线人疯狂地吼叫。他告诉线人，只要自己再看到他，一定会掏出枪来把他击毙！ 杜松怀着战败的耻辱，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杜松本想当晚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当他看到自己的妻子精心为自己准备的晚餐时，他暗自留下眼泪。 是啊，自己死了一了百了，但是自己的妻子凭什么要经受这一切？ 杜松咬碎了自己的牙，他发誓：“我不会认输。我和它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我决不会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