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人类军
乔曦明最终还是拉着拓跋玉离开了木屋。 雪伊舞留下的惩罚几乎没有解救之法，不出意外的话，蝶雨和栾狂就会在这座木屋之内枯坐一生，最后在各自的痛苦深渊中离开这个世界。 明白了木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乔曦明做出了选择——让惩罚继续。 或许这不是最解恨的惩罚，可是这是雪伊舞留下的惩罚。 他拉着愤恨不已的拓跋玉离开了蝶林，很快就见到了站在外面的妖九。 “感觉如何？”妖九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乔曦明看着他，半晌后开口道：“魂魄呢？” 妖九没有惊讶，右手一挥，一道微光便朝着乔曦明飞去，口中一边还问：“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乔曦明一手拉着还在微微挣扎的拓跋玉，另一只手接住了那道微光，低头一看，正是兰世宏的魂灵，直接张嘴，便将其吞入腹中，然后才回答：“他们如今的处境，比死了更合适。” 他的声音很冷，身旁的拓跋玉听到后，却是不由得停止了挣扎。 “呵呵！”妖九笑了起来：“你果然挺残忍，让他们活着，实际却沉沦在不如死亡的痛苦之中……给他们施下神通的人，应该对人类的爱情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吧？” 拓跋玉愣了，乔曦明则沉默了下来。 “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们的交易继续下去，用这个人类的魂魄，去换取完美体计划的秘密给我……另外，关于乔定统进攻灵族军的计划，你有什么想法？” 乔曦明的目光从阴影中盯住了妖九：“你很感兴趣？” 妖九笑了起来：“你放心，无论你们想对妖族是什么手段，我都不会阻拦，在我眼中，妖族的天，也该变变了。” 从它的声音之中，乔曦明听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对于妖九，乔曦明所了解的都只是它表面上所暴露的信息，可是这个奇怪妖族的过往，他却是一概不知。妖九毫不掩饰自身的妖族身份，可是对妖族的态度却又模糊不定，说它是妖族的背叛者，可它却是妖帝的九子，但若是说它对妖族忠心耿耿，它对战族的支持却对妖族的利益造成了极大的损害，甚至同为妖帝之子的妖尊琥，其死亡与妖九也扯不开关系。 可不论如何，眼下的妖九，却是乔曦明不得不维持的一道关系，他的许多计划，都需要妖九作为中间者才能够实现。 “灵武原的死虽然只是灵族军进攻的一个借口，不足以让它们与妖族发生冲突，而且就目前而言，妖族的战场主要集中在北域，即使我们挑拨成功，而不可能让两军在帝国的疆土上开战，不过……” 乔曦明抬头看向天空，阴影下的双眼射出了猩红的光芒。 “……能够成为灵族军敌人的，可不是只有妖族！” …… 圣历四年，九月初二。 屈蛮山脉。 “你这个该死的老匹夫，你这是要毁了我们合人的百年和平啊！” 异人之都的中央大殿内，身为两位首领之一的合人布鲁布鲁，正一脸怒容地指着另一位首领睿金斯破口大骂，无数触手在地上频繁的扫动，似乎下一刻就可能忍耐不住要对睿金斯大打出手。 睿金斯嘴角挂着冷笑，眼中闪过几丝阴翳，冷哼道：“和平？我们在这山脉中藏了上百年，你就管这叫做和平？” “那也比让我们的族人出去送死要好！” 布鲁布鲁怒目以对，三角头涨红不已，粗壮的右臂抬了起来，横扫殿外的都城景象，大喝道：“你当年背着我和那些谋反的人类联手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让我们的族人走出山脉，在战场上与帝国对抗，这两年里，我们的族人死去的数量何止千万，都是你和那群人类弄出来的后果！” “放屁！”睿金斯立刻回骂：“所有出山作战的人，都是心甘情愿真正为我们未来做出贡献的战士，他们在战场上抛洒热血，你却还在这山里叫嚣着和平，你以为你要的和平，帝国真的会给我们吗？” “怎么没有？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帝国的军队怎么会围住屈蛮山脉，不是你打破的和平还有谁？” “我都说了上百遍了，那根本不是和平！” 睿金斯狠狠地跺了一脚，整个大殿都为之一晃。 他阴冷地看着布鲁布鲁，指着殿外：“上百万族人，在这样一座山脉里逃避了百年，你管这叫做和平，其实武修文只不过是将我们当做阻拦妖族的一道屏障罢了，如今人蛮大战已经再次开启，帝国四面战火升腾，屈蛮山脉早已名不符其实，无论最后是帝国还是蛮兽胜利，夹在中间的异人之都必然会成为胜利方的下一个目标，我这只是先发制人！” “去你奶奶的先发制人，你和帝国开战，还将自己当做人类吗？” “我本来就不是人类！” 睿金斯的怒吼传遍了整个大殿，殿外的异人面面相觑，而布鲁布鲁则是气得浑身发抖。 “百年前，人类就已经因为我们的血统将我们逐出了帝国，从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是人类，就像你称呼自己为合人，你这种做法的背后，也同样意味着我们和人类早已不在同一条线上。不过和你不一样，我不愿意当合人，也不愿意回头当人类。” “我，是新人类！” “你……” 布鲁布鲁瞪着睿金斯，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愿意做帝国的狗，那是你自己的事，可我睿金斯，会带着所有的新人类走出这条山脉，回到本就该属于我们的土地之上生活，什么帝国，什么人类，都给我去见鬼吧！” “你这个蠢货，我不会让你成功的！” 听到布鲁布鲁的怒骂，睿金斯反而笑了起来：“不会让我成功？现在异人之都内，支持战争的人远比支持你的要多，你以为你还有什么手段能够阻止这场战争吗？” “有！我当然有！” 布鲁布鲁咬着牙，双拳紧握，身体因为愤怒而产生的颤抖这时逐渐平息了下来。 “你别忘了，当初我们来到这座山脉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让睿金斯先是一愣，随后脸色骤然大变，惊骇出声道：“布鲁布鲁，你别告诉我，你要向意族献祭，重启封山之障！？” 布鲁布鲁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此刻冷冷地看着睿金斯，阴沉地说道：“为了合人的未来，就算失去半个世纪的自由，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你疯了！” 布鲁布鲁没有理会睿金斯，只是冷漠地撇过了头，转身朝着殿侧的某个通道离开了大殿。 站在原地，睿金斯的脸色阴晴不定，口中不断呢喃着‘疯子’二字，半晌后恨恨转身，同样离开了大殿。 异人之都以延绵万里的大山作为屏障，在帝国的边境线上毫无声响的生活了上百个年头，不过这种平静却因为四年前乔定统的入山，出现了瓦解的趋势。 原本在异人之都内，布鲁布鲁和睿金斯同为首领，前者所掌握的话语权却要压过后者一头，所以当初乔定统入山时，布鲁布鲁才能够率先将他们带到自己的面前，并拒绝了他们合作的提议，不过睿金斯虽然晚一步收到消息，最终却还是与乔定统搭上了线。 睿金斯与乔定统的会晤，确立了异人之都内属于睿金斯的‘新人类’势力与战之都达成合作关系，两方自那一天起，便开始了极其频繁的互动，无论是物资互换，还是之后的战略支持，睿金斯都可以说是毫无保留的给予了战之都帮助，而正因为此，几乎百年未在帝国露面的异人，以‘新人类军’的面目，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新人类军的出现，立马遮盖了战组织在白虎域内掀起的风波，让后者逐渐淡出了帝国高层的视线，自己却凭借着屈蛮山脉的天然优势，在白虎域与玄武域的战争中不断地榨取利益，虽然表面上看似是在帮助人类一方，可实际上他们掳掠了不少人类转交给了战组织，并将两域外围镇市的财富都席卷一空。 这种高调的做法，或许才是东圣军调转马头，将新人类军作为目标的原因。 不过新人类军在近两年内收敛的财富，却让异人之都内的权力平衡发生了转变，原本属于布鲁布鲁的和平势力开始不断地缩水，而睿金斯则逐渐掌控大权，并借东圣军围困一事大肆宣扬帝国‘恩将仇报’的丑陋面孔，激发了无数异人的仇视之心，使得加入新人类军的异人数量不断增加。 到了这种时候，睿金斯本应该不用再在乎布鲁布鲁这一位形同虚设的首领意见，可是方才的一番对话，却让睿金斯陷入了恐慌。 他回到自己的居所后，立刻将自己的心腹叫入屋内，然后低语吩咐了几句，那心腹的脸色也是惊变，随后严肃地点了点头，离开了睿金斯的房间。 睿金斯坐在巨大的椅凳之上，透过窗口看着中央大殿，口中喃喃自语着。 “布鲁布鲁，没想到你真的老糊涂了……看来，不能再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