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聆吟娘子
燕嫱端着茶盏，饮了一口茶水后，说道：“我要去见一个人。” 牟廉恒看着她，俊美微微拧起，问道：“何人？” “一个故人，”燕嫱又是抿了一口茶水，放下了茶盏，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说道：“二十年前，我曾将一样东西放在她那儿，是时候取回来了。” 牟廉恒沉默了一会，道：“那我陪公主走一趟吧。” 燕嫱没说话，态度却已经是默认了，坐在那里，嘴角的笑意不改。 夜色如墨，将整个院落都笼罩住，伸手不见五指，偶有几声咳嗽声响起，在静静的院子里显得尤为明显。 哒哒的脚步声在台阶上响起，停在了门前。 牟廉恒看着燕嫱，沉默了一会后，问道：“公主，要敲门吗？” 黑暗中，看不清燕嫱的表情，只听见她淡淡的恩了一声。 牟廉恒伸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只听见门后有人应门：“谁呀？” 燕嫱隔着门回应道：“去告诉你主人，二十年前柳叶峰一别的故人，回来找她了。” 门后的人默了一会，答道：“稍等。” 没等多久，门就打开了，门后出现一个提灯的老妇人，看着门外的两个人，道：“二位，我家主人请你进去。” 老妇人让开路，让二人进去，待关好门后，老妇人便是提着灯笼在牵头引路，带着燕嫱她们往里头走去。 走到一间屋子前，屋子灯火通明，却是屋门紧闭。 站在台阶下，燕嫱看着紧闭的屋门，道：“江湖上听闻聆吟娘子向来好客，如今有客造访，聆吟娘子却是闭门不见，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屋子里的人沉默了一会，传来了笑言：“小丫头，你好大的口气，我大你议论，是你的前辈，你竟敢用这样的语气与我说话？” 聆吟娘子的身影轻柔，根本听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更像是在开玩笑。 听了聆吟娘子的话，燕嫱笑出声来，笑音如铃，她不说话，自顾自的上前，站在她前面的老妇人立即出手阻拦，聆吟娘子根本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她怎敢上前？ 燕嫱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老妇人，眸色微凝，透出几分冷意，老妇人不由得心中一惊，她也算是浸身江湖多年，见过凶狠的角色，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燕嫱这个人的。 看样子不过是小丫头，小小年纪，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是人畜无害，然而但她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却是真真切切的将老妇人给吓了一跳。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凶狠的眼神，就好像是要吃人的野兽一般。 “让她进来，”屋内人好像是感受到屋外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出声道。 听言，老妇人立即让开了路，上前去为燕嫱推开了屋门。 门被推开后，只见一个美艳妇人坐在那里，锦绣红袍加身，却不显庸俗，美眸潋滟，盯着门外站着的人。 此人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聆吟娘子，她已过了花甲的年纪，却持着一张花一般的容貌，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只会以为这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文星星也是个持着不老容颜的人，一张面孔二十年不变，聆吟娘子与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门口站着的人，聆吟娘子秀美微蹙，眼中带着几分戒备，道：“你是谁？” 燕嫱不说话，自顾自的走进去，就好像是进了自己的屋子一般自然，搬了椅子，坐在了聆吟娘子的对面。 聆吟娘子看着对方如此大胆的行为，却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的兴味，看着燕嫱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小丫头，你到底是谁？” 燕嫱坐定后，看着聆吟娘子，也是笑着说道：“娘子难道忘了我早已自报家门了吗？” 聆吟娘子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一般，看着燕嫱说道：“你看上去不过十四，何来的二十年前柳叶峰一别？” 显然聆吟娘子在怀疑她的身份，的确，她的容貌身材与曾经的她相差太大，任何人都不可能将二人联系在一起？ 然而燕嫱却不着急，面对聆吟娘子，面色平静，一字一句的念着：“骤雨急，红棠消，一树梨白映窗台，璧璃破，风铃残，琴音推门人不应，娘子，你还记得这首词吗？” 坐在燕嫱对面的聆吟娘子愣了一下，身子僵直，盯着燕嫱，看了好一会，仍是有怀疑的说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她与我的约定？” 燕嫱微微一笑，道：“二十年前，她将那样东西托付与你，曾经说过，倘若答上那首词，你便将那件东西奉上，娘子，我已经答上那首词，是不是该送上那件东西了？” 聆吟娘子没说话，她并非是想要耍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看着燕嫱，始终没有想通她和那个人只见到底有什么关系？ 当年宋嬙将那件东西托付于自己，并与自己约定，以词为暗语，唯有答出那首词，她才能将东西交付于那人。 宋嬙将那件东西托付于自己不过三个月，就传来了宋嬙的死讯，最初聆吟娘子不相信，宋嬙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 聆吟娘子一直相信，有朝一日宋嬙一定还会再出现，找她拿回那样东西。 当初在柳叶峰分别时，宋嬙即兴作出了那首词，聆吟娘子还记得她嘴角含笑的模样，聆吟娘子自负美貌，与宋嬙相比，却是自觉惭愧。 宋嬙有恩与聆吟娘子，聆吟娘子感念她的恩情，一直替她看着那件宝物，即便是过了二十年。 然而聆吟娘子等了一年，两年，一直过了十年，宋嬙都没再出现，聆吟娘子终于相信了宋嬙已死的事实，不免有些惋惜，那样风华绝代的人，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今日，忽然有一个人坐在自己面前，说出了当年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暗语，聆吟娘子惊讶不已，暗自有些窃喜，莫非宋嬙真的没死？ “宋嬙在哪里？”沉默了许久，聆吟娘子看着燕嫱，按捺着内心的喜悦，故作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