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宫里宫外，两地难言
清爽的风儿吹过，带着些许淡淡花香，还带着丝丝凉意。 这凉意直接穿过孟非的身体让他在心里打了冷颤。他冷是因为想到了一些东西：木园是被师伯划成禁地的，那么自然是在那里有什么或者发生过什么，宫里的人不会去，可若若却在树下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出现难道跟师伯有关系吗？问题是中年执事说的前些年，那时候若若才多大？到底是有什么原因连那么小的女孩儿都要利用上？ 他想不明白也不敢乱想，所以接下来的路程他都一语不发，默默地跟在执事身后，直到又一次踏进那幽深的主殿。 “拜见师伯。”孟非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候。 国师大人还跟上次一样，穿着平凡的布袍，神态随和的看着殿下的孟非。 “怎么想起来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与国师大人身份不符的调侃有些促狭，不过这也让孟非感到更自然了些。 “师伯您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随便来打扰。”孟非的话有些轻佻，却也显得更加亲切。 然而国师大人就像看穿他心中所想一样，只是玩味地望着他。此时殿中只有他们两人，一没声息，便有些静的可怕。孟非没觉得害怕，他沉默是在想该说什么或者说该怎么向师伯发问。他想问木园中的人是谁，想问师伯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最想问的还是为什么要利用一个小姑娘。 是的，这才是他关心的。在他看来，若若真的很可怜，所以，如果再被人利用的话，那就太苦了。只是他即便是想了这么多，但张开嘴时，却问得一些毫不相干的事：“师伯，弟子想要借神算前辈的法器一用，但却不知该去何处，还请师伯指点。” 听到他说的以后，国师一副的兴致挺浓的样子，心里却是叹了口气。 “借法器？”似乎很感兴趣，国师看着孟非笑问：“借什么法器？” “弟子想要借神算前辈那卷可查因果的书卷。”孟非态度依旧恭敬。 对此好像并不意外的国师笑着说道：“那半卷天书可是他们神算一脉的至宝，又如何会肯借给你？” 看着师伯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孟非的心又往下沉了一些，但是态度却愈发的恭顺“弟子并非想要借出来，只是想要用上一次。” 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的国师，心里再度叹息一声，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方才说道：“那老儿如今刚好在皇都内，去乐府瞧瞧吧。” 得到结果，孟非便行礼告退，然而刚走到门口，却听到背后突然传来一句令他极为不解的话。 “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转过头看着闭目坐在玉座上不露丁点儿情绪的师伯，孟非甚至有种幻听了的感觉，只是那真真切切，仿佛在耳边响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当做一阵错觉。 直到孟非走了良久，国师才睁开了眼睛，望着空空的大殿，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心里有疑，可你不问，我又怎么告诉你？” 走在石道上，这一次孟非没有被不停的问候搞得手足无措，不是习惯了，而是没注意到。他的心神全都投入到了师伯最后的那句话中，只是品味着那近乎冷酷无情的话语，他的心也渐渐冷了起来。 …… …… 皇都内，一辆马车穿过大道上的人流，驶入汉乐府，停在了一处高楼前。 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孟非和红墨，当然，还有若若。少女此时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望着眼前的楼阁，而孟非却是在她身后，不忍的望着她，眼中满是同情。 刚才马车驶在外面时，若若显然对外界充满了新奇，可为了不给皇家失仪，硬是没有一次掀开车帘往外看，拘谨的坐了一路，如果不是她时不时斜眼透过车帘的间隙往外瞧，孟非还真以为她对外界没有一点兴致。 这次来有事在身，所以孟非也顾不上品鉴楼内装点如何，跟在一名管事身后，快步向楼上走去，最终在上层，见到了他想要见的人。 “孟非拜见前辈，谢过前辈两次解惑之情。”恭谨行礼的孟非，诚恳地说道。 端坐在食桌后的天师神算一副安神自在的样子，对于孟非表现出的谢意不置可否，自顾自盯着桌上的几盘精美小菜，默不作声。 他这样，执弟子礼站于他身后三尺处的徐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脸平静地望着孟非三人。不明白状况的红墨和若若两人同样无法表示什么，即便是知道此行关乎能否见到母亲，但若若还是乖巧地立于孟非身侧，只不过额头却因为心中的不安，隐隐冒出了汗滴。 对于神算前辈的态度，孟非先是不解，随后想起他向徐文致谢时得到的回答便大概明白了，沉默片刻以后，他再度说道：“前辈的善意，孟非不敢区区几句话就算谢过，今后若前辈有需要，孟非自当全力以赴，报答前辈情谊。” 果然，这一次天师神算抬眼看着孟非，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出声说道：“师侄言重了，不知师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见前辈终于开口，孟非心里长舒一口气，随后拉过身侧的若若，表情极为认真地说道：“这孩子命苦，连自己的生母都不曾见过，还望前辈怜其心，施展神通，让她见母亲一面。” 若若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怕说错话，惹眼前的老人不快，最终选择了抿着嘴闭口不言，对着老人盈盈拜伏。 老人怜悯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抬眼对着孟非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可清楚，虽说是她有求，但，人情却是你欠下的？” 孟非表情没有变化，郑重地点了点头。见状，老人不再多言，动了动手，一直立于他身后的徐文便拿出一卷书卷，来到场间，把若若请起以后，带到一旁。 若若入境，孟非和红墨则静静地在那里等待，不过显然老人并不想让气氛就这么僵着。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孟非微怔，然后默然，老人们知道的显然比他要多，他知道神算想让他问什么，而且看老人的样子似乎只要他问了就会得到答案，但他却不能问。 既然在清虚宫里，在师伯面前他没有问出来，那么在这里自然也不能问，不然，其中隐含的意味太危险！ 良久以后，他才开口，却把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 “她怎么这么久还没出境？” 老人笑了笑，不再坚持，悠然说道：“世人多烦忧，如果没有经过修行，心念斑驳，神魂未明，观天书犹如南柯一梦，这梦是长是短，全看她自己愿不愿醒。” 闻言孟非立马就紧张起来，若若背负的过去太悲伤，如果她想要逃避，那…… 只是没有办法，他们也只能等着，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夜幕降临，繁星璀璨。就在孟非担心的想要做些什么时，忽然看到从若若呆滞的眼中缓缓流出两行清泪，在窗外星光的映照下，犹如水晶般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