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自山脚取一剑
自韩家内院回来，岚慕一头栽倒了自己的床上，沿路上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依然充满了怪异，果然想要改变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并不容易，那么只能尝试去改变自己，虽然岚慕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因为自己是一个人，现在是，以后也是。 正午时分，岚慕抬起头，大致的判断出了现在的时间，这样想那顿接风宴并没有花费太多，只是因为最后自己的所作所为闹得有些不愉快，其余倒都没什么，自己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不知道他们会在意吗？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异常焦躁的翻身下床走了出去。 韩千河说的也许是对的，这间屋子的鸿蒙紫气已经被自己吸收的所剩无几，天地元气更是稀薄至极，甚至连屋外都不如，但住在这里总是能感觉到暗中有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连那个小侍女都不能轻易相信。岚慕已经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了，漫无目的的又晃荡到了街区上，于是那些店家便看着岚慕像个傻子似得从一间院子里进进出出。 他走在街上，舒展着自己的身躯，因为他的身体此刻在肆意的吸收着这条街区内的所有天地元气，这样看来距紫气三层也已相差不远。可紫气三层......究竟是何处来的自信觉得紫气三层已经很满足了，还是不够！要是这样下去多久才能追上白皇雨？！ 岚慕渐渐加快了脚步，体内幽念决加快速度的不停运转着，这让他的大脑一阵阵疼痛，那正是识海的所在，而这种功法的运转本就要给识海带来极大的负荷。识海中一道门孤独的矗立的，但它的存在同样加快了幽念决的运转，这便是神定宫，所谓的识海第一宫，对每一个有些实力的修道者而言都相当重要。 他的功法运转速度越发加快，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这种速度快的有些不自然，自己从来没有达到过，也可能是他得到功法的时间太短，或者是其他的可能性，到这依然让他感到奇怪。因为极快速度的同时，他从自己的脑海中听到了一个声音。 “来......来......”脑海中始终回荡着这样一个字，那个声音，自己似乎曾经听到过，但却又似乎闻所未闻。 “谁？”岚慕捂着脑袋，向自己的识海中传出这样的疑问。 “来......来......”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依然是这般简单的声音。 岚慕停下脚步，瞪大双目四下张望着，自己的神识虽说已经开启，但此刻却极为弱小，理应只能听到附近不远处的声音，所以他想这个声音应该离自己很近才对。他环望四周很久，四周都是木制阁楼，什么声音都没有，那个声音只回荡在自己的脑海中，看不见摸不着，却根本挥之不去。 “谁？在哪里？”岚慕又向自己识海提出这样的提问，但与之前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但那个声音却始终存在。 岚慕再次迈开脚步，但这时却走的缓慢的多，他的目光不断环绕四周，想要找出声音的源头，除了周围不少店家觉得这个岚家少爷发疯已经发出了新的境界以外，什么都发现。 想让我去哪里？岚慕一直向前走着，前方便是韩家主家的无数山脉，刚才好像还发生了轻微的震动。在那里？他自己也拿不准，因为那道声音是自己也无法控制的，莫非是别人将神识强加于自己脑海中？可之前碰到过这种情况，韩离以自己转天境的神识去探查岚慕，非但被幽念决直接阻隔在外，更是被岚慕察觉到他的神识。这种情况......除非施术者的修为远高于转天。但转天之上便是神无，在他的概念中神无根本没有办法进入东绝境。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快要走到道路的尽头，但那道声音......蓦然间岚慕几乎头痛欲裂，他一个踉跄险些倒地，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自己强行去碰触幽念决中所存的“魂震“，可现在自己没有进入识海，也没有刻意开启幽念决，又是怎么回事？ “来...来...”脑海中的声音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好像也比之前清晰很多，但这样的声音，却给自己的识海产生极大的压迫感，“慕...儿...”听到这样的话语，岚慕瞳孔猛的一缩，慕儿？慕儿！那是自己的名字！谁会这样叫自己，从小到大只有自己的父亲！爹......会是你么爹，你，还活着吗？他狠狠地摇头，这是不可能了，那只能便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会与体内的幽念决有关吗？爹......你果然，不会轻易抛下慕儿啊。 望向主山的山下，那名侍卫依然守在那里，不过此时的主山还有其他很多侍卫，离得越近，那道声音便越清晰，不是主山，而是别的地方。 岚慕强忍着头痛向主山后走去。“喂！你是什么人？”一名侍卫走过来，望着岚慕大喝道，他看着岚慕的身形有些摇晃，以为是醉酒之人。岚慕抬起眼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名侍卫便开口问道：“你是......岚家那位么？” “是。”岚慕眯着眼睛还以一个微笑，他揉着头绕过那名侍卫，可主山后还有那么多座高山，他该去哪里，就算他找到声音的源头，但要是深埋在山中，自己依然没有办法取得。 “来......来......“还是那样的声音，到这里他每迈出一步，脑海中的轰鸣声便更重一重。为什么会是这样，剧烈的轰鸣声让他连睁开眼睛都极为困难，岚慕逐渐感到自己脑中的声音已经不再那么清晰了，甚至有些模糊。岚慕这才绕到主山之后，那些侍卫已经看不到他了，在高山的阴影下，少年几乎举步维艰。 识海不断的震动起来，分明只是一道声音而已，为什么会有着这么强的力量，而自己却弱的，连这样一道声音都承受不住。“冥......族......”岚慕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声音近乎于野兽的嘶吼，他要让仇恨保持自己的清醒，让仇恨使得自己的力量不断的强大，直到自己能直面这些仇恨，直到自己能去报复这些仇恨。 他并没有变得更清醒，但他的脚步却踩得更沉重，他再也不会轻易倒下了，至少现在不会被一道声音打败。 “来...慕儿...来...”声音几乎搅碎他的识海，岚慕这才能微微分辨清这根本不是自己父亲的声音，可谁还会叫自己慕儿？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第二句。岚慕每落下一步，便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被汗水浸湿的脚印。 近了，越来越近了，自己的脑海从来没有一次的如此清楚，尽管这样的疼痛也是闻所未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识海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极强的波动碾到支离破碎，他的神识已经几乎察觉不到什么东西了。但那一声声慕儿，却让他感觉愈发熟悉，不是，不是爹......岚慕的手掌扶住了身前的一座大山上，他抬起头根本看不到山顶，或许是因为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慕儿.....你终于......找到这里了......”岚慕缓缓闭上双眼，他的手依然扶着，本应被彻底毁坏的识海此刻在逐渐恢复，是有外力在强行影响着自己的识海。 “谁？到底是谁？”岚慕的识海重又恢复了平静，他再次发出了询问，他依然什么也没收到，但有一些东西却忽然钻入了自己的脑海中。 看样子是个男孩，给他起什么名字好呢？ 慕...慕...万吉之首，我希望他将来不要去修炼，一辈子都过得无比幸福。 可他终有他想要保护的东西。 那你能帮他保护好吗？ 。。。。。。 你一定要走吗？难道真的非走不可吗？ 你知道我是没办法反抗宗门的，可能我一开始的出逃，就是最大的过错......对不起。 可是慕儿还小，你看啊，他都会叫娘了...... 慕儿，娘要走了，你以后一定要想娘为你起的名字那样，一辈子都幸福，娘希望你被万方敬慕，娘也不希望你被万方敬慕，能答应娘吗，不论发生什么，慕儿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哇...哇...哇... 男人无能为力的咆哮，女人远去的背影，孩童无法停止的哭声。 “娘......”岚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说出了这十二年来从没有说出的那个字，“娘......”他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娘...慕儿不孝......慕儿，什么都保护不了啊......”原来自己还有母亲，自己一直有着自己的娘，可他连她在哪里，在干什么，现在还过得开心吗都一无所知。 “娘......你还没有...放弃慕儿啊......”岚慕跪在地上哭泣的身影显得无比萧瑟，很多人都有着自己的爹和娘，而岚慕，他的爹亲自死在自己的眼前，娘在他咿呀学语的时候便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的手始终搭在面前的大山上，一道隐晦的光芒悄然闪亮，将那片阴影照的如同白昼，一把通体呈翠青色的长剑从山脚下悄然分离而出，静静的悬浮在岚慕身旁，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