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初恋(四)

    高二一开学，分了文理科，大整合之后小鸡、徐超和凡凡同班了。而凡凡的头发是也长长点了，可以扎起一个短马尾了，看着是个小女生了。

    班级的调整连带着宿舍的重新调整，凡凡自愿搬出原来的宿舍。倒也不是原来的舍友有多不好，也不知道八个人是怎么聚集起来的，其中有五个人都是那种冷漠的感觉没有人类感情的人，互相之间偶尔的交流都像是在敷衍。

    新宿舍里是一群怪人，败家的，拜金的，有心脏病的，嘴毒爱骂人的，有强迫症的，私藏刀具爱阴笑的，自律到堪比何茗雨的，真是“八仙过海”。不过这群怪人里，凡凡倒是交了真朋友，凡凡想也许是因为她在别人眼里也是怪胎吧。

    而凡凡跟何茗雨的第一次冲突竟然是因她新搬的宿舍而起。当何茗雨知道了凡凡舍友的名单后，不知听谁说了什么，提出要凡凡换宿舍，哪怕换回以前的宿舍。他说近墨者黑，孟母还三迁，人是会受外部环境影响的！

    凡凡倒是笑了，却是冷冷的笑，他问何茗雨，如果她是个变态或者神经病，那他是不是会对她躲之不及？

    或许他该了解一个完整的李依梵。

    她从一个可能会夭折被不忍心管教的孩子突然变得大有希望活下来时，她的生活里就充满了“不准”。不准爬山，不准踩水，不准上房，不准玩土，不准和别的小孩追着跑……一是怕她消耗太大的肺活量，二是因为她是个女孩，要有女孩子样。

    上学后，一开始被排斥被欺负，她因为生病发育慢个子小，根本打不过人家，所以只能“使坏心眼”。

    她把榛子带毛刺的壳收集起来，趁睡着放在提溜着她领子笑她是小不点儿的大个子衣服里，结果大个子上蹿下跳的一溜烟跑回家。

    三年级的同桌是个出了名爱欺负女生的，把一只死了的麻雀放在凡凡的文具盒里，凡凡没有一丝的怕意，取出来塞进他的肚子里。同桌不死心又拿女生都闻之色变的老鼠吓唬凡凡，但是怕失手又被塞肚子，所以他选在放学路上拿死老鼠丢凡凡。凡凡忍着恶心把老鼠用棍子挑到他家大门口，然后喊了同桌出来，当着他的面用绑着小刀的棍子把死老鼠戳的肚肠直流。同桌恶心的吐了，一天没来上课。

    meimei的同学欺负她，凡凡把人提着领子扇了个大嘴巴子。

    还有跟她结了怨的你男同学竟然去欺负meimei，凡凡领着meimei去了他家，meimei胆小不敢进去就在大门口等着。

    男同学不在，凡凡对他妈说以后再欺负meimei……就听见大门口meimei的哭喊声，凡凡发了狠抄起灶台上的菜刀说，“你要管不住儿子我替你管，我才十岁，砍死他也不用坐牢！”

    诸如此类逞凶斗狠的事情凡凡没少做，渗人的事情也做了不少。

    凡凡家在村尾，一出巷子大路对面是一片小河塘，过了小河塘就是山脚下的一片坟地。凡凡夏天傍晚一放学就去那片坟地里边采花边和土包里的“朋友们”聊天，有时候还会带点玉米粒之类的吃的给“朋友们”。

    她还会去奶奶庙里对着壁画上极美的三位奶奶画像看上半天，她还会说，三奶奶，你长得最美。

    搬到县城后，凡凡有次放假一个人在村里的旧院住了一个月，除了接水她连院长都没有出过，院子里有果树，蔬菜，但是屋里连电视都没有，凡凡就这样一个月没有和人说过话，白天除了吃饭，浇水，就是坐在树下冥想，发呆。当爸爸来看她时，她正自言自语“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种族的繁衍，那和动物也没区别，难道这就是众生平等？但众生其实并不平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是岸在何处？我本一心向善，心无恶念，奈何世人欺善怕恶，迫我恶相示人，反倒不如山中游魂良善。佛法精深，可否度我？”

    凡凡爸听的心惊，凡凡恍若无事的又说道，“我不应该光想着别人度我，度人者应是先度己，我又为什么不能自度？读书是为明理，佛理亦是理，爸爸，我能考佛学院吗？”

    凡凡爸此刻是真后悔了，凡凡拿着菜刀在人家家里扬言要砍死人家儿子的事，过了这么多年也没人忘记，因此自己的哥哥jiejie还同自己说道了几回。那些佛教故事，佛理禅言，都是从凡凡皈依的来慧师父那里求来的，为的自然也是凡凡别那么暴力。可是这一个月凡凡自己悟出这么些东西，再下去出家的心怕是也有了，凡凡爸决定要带走凡凡，可是院子里的东西若是被人糟践了也太过可惜，可是今年夏天除了凡凡还真没有人能来看院子了，于是凡凡爸决定把凡凡的那些佛书要过来。

    凡凡听了要她的书倒是很平和，她说反正她看完了，不如送给需要的人结个善缘。爸爸在院长里忙活，凡凡去了村那头的一个小学同学家。那个女同学有些腼腆没有当面嘲笑过凡凡，不过她范香香的名字也没少被人嗤笑起绰号，而且她mama是贵州女人，前些年跑了后范香香更是被人指指点点。凡凡决定把书送给范香香让她看开些，可是她也没想到两年后范香香看开到决定出家了，且心若磐石劝阻无用。凡凡成了名副其实的灾星，范香香的奶奶看凡凡的眼神都是刀子。

    不过凡凡确实平和了不少。平和安静与世无争的凡凡上了初二，被坐她前排早熟的刘斌喜欢了，他告诉了他的好朋友，一传十十传百的最后凡凡也听说了。凡凡很是冷漠的在上课前十分钟站在讲台上说她与刘斌从今天起正式绝交。

    这件事最终还是惊动了在同一所学校教书的凡凡爸，所以凡凡一回家就被拎着剪掉了一头及腰长发。

    她做错什么？她都主动绝交了！

    凡凡也发了狠，拿起削发刀几乎把自己削成了光头，那些表哥姨弟们穿过的旧衣服，以前为了像个女孩她都是裤子上衣挑拣着错开穿的，此刻她一股脑的换上。凡凡从一开始的赌气憋屈到最后她已经开始享受做个男生。甚至初中都快毕业了，她没有来过初潮几乎没有发育，她都毫不在意，甚至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