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的回答
马文涛握住文舒的手,拍了两拍,“既然决定了,也不要想太多,我们还有多久好活,只希望能看见婷婷获得幸福的那一天,我这个老头子死了也闭眼睛了。” 文舒甩开他的手,狠瞪他一眼,呸呸呸三声:“说什么呢,我们还要看着婷婷结婚生子,看着我们的曾孙出生呢,你少给我说些丧气话。” 马文涛笑了笑,搂过文舒,一起看着马娉婷一家消失的方向。 解决了自家jiejie的大事又敲定两人开店事宜,马娉婷可以说是心情轻松,回家一路上都在笑。 马军杰和金虹两人见自家姑娘这么开心,暂时也就没想多问什么。 等回到了监区大院里,一家三口正准备往家里走时,马娉婷却提出要去看杨君如。马军杰和金虹也知道杨君如就像女儿的第二个奶奶一样,多年来对多病的女儿也是悉心照料,很爽快的答应了。 一得到准信儿,马娉婷一溜烟地往医务室跑去。 站在医务室门外,马娉婷却突然顿下了脚步,实在是太安静了,照理说今天是周日,来看病的人应该是蛮多的啊,怎么都没个声音冒出来。 真是奇怪,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推开半阖的大门,她蹑手蹑脚的往里面走去。 巴住墙,她往里面探头,刚一抬头,便尖叫起来:“杨奶奶!” 医务室的诊病桌上,穿着白大褂的杨君如倒在桌上一动不动,一只手里拿着拧开的药瓶,药片撒了满桌,一只手虚握着垂在桌边,固定电话的听筒垂落在地,电话线拉出一条笔直的曲线。 此情场景,顿时吓得马娉婷尖叫起来,边叫着,边蹬蹬蹬地跑到杨君如身边,她小手往杨君如脸上探啊探的,好不容易够到鼻底,发现还有呼吸,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收起了虚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稳了稳呼吸,再次伸手,狠狠的掐上杨君如的人中。 此时的几秒钟对于马娉婷而言就像是几个世纪那么长,要是掐了人中杨奶奶还不醒怎么办?她要不要回去找爸爸mama帮忙?那放杨奶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思绪百转千回间,桌上的老人发出了模糊的“咛”声,马娉婷见状,赶忙凑近喊道:“杨奶奶,醒醒,醒醒。”边喊还边摇了摇杨君如的胳膊。 杨君如感到身子被人晃来晃去的,又听见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努力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看过去,模模糊糊的,就见到马娉婷站在自己身旁。 “是婷婷啊。”张开嘴,杨君如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干涩。 马娉婷闻言,赶忙在医务室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贴在杨君如嘴边,喂她慢慢的喝下。 好不容易,杨君如回过了神,看着身边焦虑地望着自己的马娉婷,笑了笑道:“没事,婷婷,杨奶奶只是一时乏了,才睡了会儿。” 一时乏了?睡了会儿?还有没有更好的借口,真把她当九岁半的小屁孩啊,马娉婷不赞同的眼神直射杨君如,“杨奶奶,你少骗我了,这明明就是速效救心丸。”指着桌上散落的药片,马娉婷不客气道。 这药的味道她熟悉得很,上辈子,马军杰由于三高严重超标,家里柜子上摆的都是这些子药,她看都不用看,闻闻就知道了。 “您也太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了,还是医生呢,不把自己照看好,怎么给别人医病。要不是我这时候来了,您准备什么时候醒啊,“说着说着她就皱起眉头,“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虽然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的指摘,杨君如却觉得心口发烫,知道眼前的小丫头是真心关心自己才会这么说。 伸手摸摸马娉婷的头,杨君如安抚像是炸了毛的小丫头,“好了,婷婷别气,是杨奶奶错了。” 看着老人一脸知道错了了向自己道歉,马娉婷绷紧的脸渐渐放松了下来,上前把桌上的药片都收拾好,再从瓶子里又倒出几颗药丸,拿起刚刚舀水的瓢子,递到杨君如手边。 杨君如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拿起药和水,正准备服下,门边突然就是“哐当”一声,整个医务室的大门砰的被整掉了大半边。 杨君如和马娉婷同时抬头向门边看去,神情错愕:踹门而入的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她们都很熟悉的男人。 马娉婷一见到男人的那张脸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她重生的第一天突然出现在医务室里的那个人么:身材还是那么魁梧,仍旧是宽鼻薄唇,剑眉修目,只是那张方正的国字脸上却出现了一抹不符合气势的慌乱,眼睛直直地看向室内。 见杨君如手上拿着的药,男人猛地上前两步,窜到她面前,伸手夺过她手里的东西往地上扔去。 “阿姨,这种不明来历的东西怎么能吃,来,我带您去医院。” 马娉婷一见不乐意了,这男人什么意思啊?自己递给杨奶奶的药怎么就成了不明来历的东西,难道自己还会害杨奶奶么? “喂,你这人好没礼貌,没见到杨奶奶正在喝药么?还有你踹坏了医务室的大门,必须赔偿。” 闻言,男人墨黑的眼珠子缓缓转向她,这才看见自家阿姨身边居然还站着个小丫头片子,不过看着这丫头盯着自己居然都不眨眼睛,男人莫名的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丫头,知道我是谁么?敢和我这么说话?” “我不想知道也用不着知道你是谁,我只想让杨奶奶喝药,然后去休息,拜托大叔,你不要以自己的揣度去判断我这个无害的小姑娘好不好。”马娉婷眼睛一撇,有些不屑。 “那这样你怕不怕?”男人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上抽出什么,瞬间指向她的额头。 杨君如见状,急喊一声:“振国,不可以……” 马娉婷见到男人手里的东西微微一愣,有些东西好像拨云散雾般解开,原来这男人腰上绑的是手枪啊,怪不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腰间鼓鼓的,按理说现在这个年代,警员配枪其实是可以的,她就在自己老爸的工作柜里看见过手枪和未上膛的子弹。可是能把手枪时刻都带在身上的人可是不多的。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和杨奶奶又有什么渊源呢?她现在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镇定的抬头,面不改色的面对脸蛋前方黑洞洞的枪口,马娉婷淡淡开口:“大叔,你不觉得用一发子弹来对付我这个小女生有些大材小用了么?况且杨奶奶的病也是受不得刺激的。我这一条小命对你来说肯定不算什么,但是杨奶奶的生命你不会不在意吧。” 杨君如闻言,也赶忙插话道:“是啊,振国,我这个心脏可是承受不住这枪声的刺激,快,快把它收起来,你这么个年纪,拿着枪对着个小女孩要是被人知道了,该怎么说你。” 男人听话并未放下手中的家伙,而是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小丫头,心道:不错啊,这小姑娘,镇定自若,还能和自己谈条件,拿捏事情的关键,看她这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多的。 敛了敛眉,男人突然扳动扳机,就要发射。 马娉婷心里是很有些发虚的,虽然笃定这个男人不会在杨君如面前对自己怎样,但是万一呢,万一他手上的枪突然走火怎么办,她可不想这么窝囊的就丢了命。 想是这么想,她脸上仍是水波不兴,虽然双腿有些微颤,却仍然用活了两辈子的定力就这么站在枪口下,和男人对视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缓缓放下手,顺手把枪插回腰间,勾起一边的嘴角,“你这小丫头,够胆识,能在我面前,我的枪下,支持这么久不露败象的可没几个人,你一个女娃,不错。” 长吐一口气,心里暗暗拍了拍自个胸口,马娉婷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努力安抚着自己不断颤动的双腿,她暗自腹诽,什么人啊这是,就为了试探自己?用得着么。 “大叔,你真的好恶趣味。”马娉婷忍啊忍啊忍了半天,还是说了。
男人不怒反笑,也不答话,算是默认了。 杨君如见状况平静下来,看向男人,出声嗔怪:“振国,你怎么还是这样的性子,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男人回头,向着杨君如敬礼道:“是,长官。” “你呀……”杨君如看着他无奈笑了。 马娉婷在一旁见到这一幕,心想这男人倒是蛮尊重杨奶奶的,几步走到杨君如身边,她开口道:“杨奶奶,您和这位大叔好像很熟耶。” 杨君如点了点小丫头的脑袋,笑啐:“想问什么就问吧,你满脸都打着问号。“ 被戳穿目的马娉婷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也没别的问题,就是大叔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那杨奶奶……”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杨君如已经知道她想问些什么,伸手摸了摸马娉婷的脑袋,她简略地解释了一下。 原来杨奶奶是这个男人的阿姨,这位大叔是专程来请杨奶奶会本家的,可是上次没有说动杨君如,这次匆忙赶来就是因为杨君如先前正在和他通电话却陡然断线,男人不放心所以立刻就奔来了。 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是马娉婷却知道重点的信息杨君如却是半点没告诉自己,比如说这个男人是谁,她自己有是什么身份,那个本家到底在哪里。 嘟了嘟嘴,马娉婷也没再追问,她自己也知道,靠着自个儿现在这么个小不点儿,哪个大人会真的和自己说正经的呢。 她自顾自的同时,男人发话了:“阿姨,现在不比当年,您身体这个样子,身边有没有能照顾的,让我和家里怎么放心。爸爸和爷爷一直要我请您回去,我不想强迫您,可是您也为家里着想下吧。 这么多年了,难道您就一点都不想家么?“ 杨君如听完,抚了抚额头,“振国,我已经说了,有些事情我还没办法忘记。” “难道那个男人就这么值得您怀念么?这么多年了,就算爷爷当年做错了,可是他毕竟是您的父亲,您一消失就是十几年,连个口信都不曾留下,您记不记得您还有个家啊。”男人似乎是不能再容忍杨君如口中的那些事情,情绪有些激动,“您知不知道爷爷为了您,急的差点中风偏瘫,您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奶奶几乎哭瞎了眼。“ 杨君如听到这儿,手止不住的发抖,眼中也开始盈泪,胸口又开始剧烈的起起伏伏,却始终倔强的抿着嘴,不发一语。 马娉婷见状,心里陡的一跳,赶忙跑到杨君如身边,握住她的手,用手慢慢顺着她的胸口。 好半晌,杨君如才慢慢平复了呼吸,马娉婷这才抬头横了男人一眼,有些气冲道:“大叔,你不知道杨奶奶心脏不好么,怎么可以这么说她。你们家里过去的事情我是不知道,但是不论发生过什么,都应该心平信和的坐下来谈嘛,怪来怪去有什么意义。“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见杨君如果然面色不好,握紧了拳头,终是转身走了出去,只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阿姨,回去的事情请您好好考虑,不论是您的病还是过去的事情总是要有个结果的,我在a市还有两周时间,希望您能给我一个不令人伤心的回答。“ 男人走后许久,杨君如缓缓抬起头,,看见自己面前担忧的小丫头,猛地握紧马娉婷的小手,把她抱进怀里。 淡淡的鼻音合着沧桑的声音在马娉婷耳边响起,“婷婷,你对这一切是不是很奇怪,也罢,你是个贴心的孩子,杨奶奶是该给你个解释,这件事情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听完故事的马娉婷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天雷滚滚,狗血喷头。 她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在n加n年以前才会发生,怎么杨君如居然也成了其中的一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