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是非恩怨皆有原
刘睿带着二位出了经历司,指着对面的小店笑道: “都说皇帝还不差饿兵的,二位既然跟着咱刘睿,首先要填饱肚子不是,走,那家的卤煮火烧今天二位敞开怀可劲吃,都算咱刘睿的。” 该大方的就要假装大方,反正今天的卤煮火烧免费,虽然其中有自己的干股,但好歹也叫那抠门的掌柜的出点血不是。 另外,这二位在经历司混迹多年了,这件事要想弄明白,也只有从这俩家伙嘴里弄出深浅了。 既然没奈何做了军隶,最好的也不过那些军户的次生子,没有继承长辈军户身份的军户子弟,更多的是那些失去了土地的落魄军户,这些人就是有点小勾当,又岂是两世都是混混的咱刘睿的对手。 卤煮火烧自然叫二人吃的肚子滚圆,更是被刘睿几句好像奉承的话儿倍感亲切,很快地就成了自己兄弟。 为了方便,还显得亲切,俩兄弟一个叫做瘦子,另外一个自然就是胖子了。 瘦点话儿多,意犹未尽的品味着卤煮火烧的滋味,望着刘睿一脸的同仇敌忾: “睿哥儿肯定被韩司房那个老杂碎私下里惦记了,这次明显的给睿哥儿挖个坑,最倒霉的,咱哥俩躺着也跟着中枪,最后挨板子那是轻的。” 胖点的倒是灵醒,眼睛扫着四周的人,下面的脚紧着踢瘦子: “小声点,这种话要是被传到司吏那里,咱哥三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来果然有勾当,明着出头整自己的是韩司吏,背后八成就是那个拿了银子的李会史。 既然收了银子,不把自己弄进来,交代不过去;但弄进来了,给你来个下马威,派一个要命的差事,做不好就自己灰溜溜走人,人家会总好歹就有个交代,银子拿的也就安心了。 瘦子一脸的委屈: “咱好歹在这里混了三年了,那韩司吏狗杂种怎的就看咱瘦子来气,硬是塞给咱这个破差事。 再说睿哥儿也算倒霉,既然是试办,好歹也是非经制吏,应该分配住处,每日享受吏员伙食的,这倒好,就好歹领了一身衣服,其他的根本没有。这也太欺负人了!” 刘睿小心的问:“其他三位好像也是直接领了差事就出来了,也没有分到住处吧。” 胖子耳语:“据说,其中两位是从城外百户邬堡来的,昨天就安排了住处,也许,是今天事情急迫,明天说不定就有了,按照规矩,农忙时节,吏员和书办都应该住在经历司,不能随便回家的。” “或许吧,拿了三十两银子,也不是住在他会总的家里,应该不会对自己特殊照料吧。” 刘睿也不确定,尤其是回想起那个司吏看自己的眼神,里面满是藐视和刁难,奶奶的,又没有偷了他老婆,不的,他老婆都快成老太太了,没人会惦记,就算他的女儿吧,咋的对自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二位不要紧着抱怨,听兄弟的,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好好说说其中的勾当,看看咱哥三如何运作,奶奶的,既然他们玩阴的,难道兄弟我就是吃素的?” 瘦子点点头:“没说的,如今,咱哥三是一根儿绳子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好不了。 知道吗?为啥偏偏把这个左前千户的事情给兄弟?告诉你,之前就先后有两个试办被派了这个差事,可倒好,没三天,先头一个自己回来就辞职了,说什么也不干了;第二个是个愣头青,站着去了,当天就躺着回来了,听说到现在还在家里躺着,怕是今后能站起来也一瘸一拐的不是个完整的汉子了。” 这么严重! 刘睿望了望胖子,知道这家伙话儿少但很有分寸,不像瘦子信口开火车: “胖哥说说,咋回事?” 胖子抬眼望望天,叹口气:“这几年几乎一年比一年冷,开春的时间总是迟后,更是年年闹旱灾,几乎没个好年经,这不,自打去年入冬到如今,小半年过去了,老天爷竟然没下过一场像样的雨雪,眼看着就是大旱啊。” 瘦子苦着脸接着说道:“最要命的,咱们被派去的那个千户正是旱灾最严重的地方,为了争有限的水源,那些人跟着苑马寺的人打斗了多次了,这不是,上次那个愣头青就是逞能,找人家苑马寺的理论,立刻被人家一顿胖揍,没当场打死还是那个假太监忽然发了善心。” 苑马寺,假太监! 这里面又怎的有他们的事情? 刘睿初来乍到这里,就是正在和那个假太监的人干架,被那个假太监一棍子打晕的,如今冤家路窄的又在这件事上对上了。 “走,到那里去看看!” 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最关键的是根本拿不出主意。 那个愣头青可以被人家假太监发善心,留下一条命,可咱刘睿却是和他有过节的,啥?去好好说讲道理,奶奶的,要是能和东厂的那些混蛋讲道理,饿狼都可以坐在一起谈心了。 自然,这件事自己可以撂挑子,但结果必然是灰溜溜的被赶出经历司,非但三十两银子化作了泡影,最可恨的就是丢尽了脸面,今后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卫城,咱刘睿就是臭****一泡,没人正眼看你了。 不蒸馒头蒸口气!这一次,咋的也要做点事情出彩!
义州卫城,古砖砌城,周长九里一十步,城高三丈,护城河池水深度一丈五尺,宽一丈八尺,东熙春门西庆丰门南永清门北安远门。 出义州卫北安远门,往东北二十里,早就进入了闾山山脉,此时已是三月中旬,北方的春姑娘纵然慵懒,这时节,也开始花枝招展的打扮自己了。 嫩红淡黄的迎春花,羞涩迎风招展的苦****花,漫山遍野,沿着丘陵起伏的山脉,已经点缀出一副春花烂漫的春光。 风过,杨柳花絮如雪,奥妙飘荡,伴着嫩红刹绿,鹅黄薪新枝轻舞山野,好一副北国春光。 偶尔,有牛羊出没其间,正贪婪的寻食着春日的鲜嫩。 满山遍野弥漫着烟雾,确确的说,那不是雾,是烟,是军户村民正在撂荒,既要除掉去年的杂草,也好为新的一年的土地施肥,草木灰是肥料,这年代已经是人们的共识。 一条河床如带,在山谷中九曲十八弯,从大山里蜿蜒而出,两侧是棋盘排列的农田。 辽东水源充足,有全国第七水系的辽水,还有鸭绿水,大陵水等等,土地肥沃,在嘉靖年,整个辽东不过四十万人口,绝对不缺土地。 也不过是那些河水两岸才得到开发,其他的地方依然是草原放牧的所在。 这条河叫隘口河,源出东川州双峰山,是清河的分支。 就是清河也不过季节河,地势从高而底,一路流下,存不住水,雨水多了就是河流,少了就是小溪甚至干枯了。 好在,成华年间,修建辽东长城的那会儿,开通了一段山脉,把隔山而过的大陵水引了过来,这就保证了这条河的水源常年不断,又没有大的洪涝之忧,隘口河两岸就成了辽东不错的上等水田,成为义州卫每年秋税的重要来源。 自然,这是在正常的年经,一旦遇到大旱灾,由于这里地势较高,存不住河水,主流大陵水水位降低到一定程度,这支分流就断了,就比如现在。 由于半年了辽东没有一场像样的雨雪,上游基本上断流了,早一些由于桃花汛,还能有一些河水下来,但也远不够两岸的田地的需求。 到了这几日,河水越发的少了,在河边看去,河床上都是龟裂的干泥,不过在中间剩下一点可怜的就如蚯蚓一般的小河道,却也是几乎干枯。 “才过桃花汛不久,咋的河段断流的这般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