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希望化作马蜂窝
刘睿老大不愿意的的爬起来,心里嘀咕着:左右,抢了人家的好事,除了去吩咐如何摆弄虹吸,根本就不叫咱插手,有能个就别叫咱去帮忙,奶奶的!银子没收了,名声是你的,难道人家多睡一会都不行了。 但也只能在心里抱怨,自己不过奴才下人,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老爷的杀威棒真的随时都可能轮过来的。 跟着老爹到了前院,看见,黑压压的一百多人就站在那里,还都穿着正规的大明军服,只是,肩上扛的,腰里别的不是刀枪,而是铁锨大镐,有的还拿着石匠铁匠的家伙。 不用说,这就是掌屯老爷的下属,看人数,大概一百来人,就是一个百户的军户汉子了。 父亲走到领头的两个人面前,拱手: “我把逆子带来了,那个虹吸怎么做,二位问他就是,这就麻溜出发吧,到那里有六七十里,可要抓紧,老爷一早就去了都司衙门,一定是带着掌印都司掌屯都司啥的也奔着那里赶去,咱们可别走到老爷们的后面。” 然后就拎着刘睿的耳朵上前: “给两位叔叔行礼,好生孝敬两位叔叔,不然为父和老爷都不会放过你的,对了,这位是刘百户,这位是韩百户,都是老爷的磕头兄弟,叫你喊一声叔叔这是抬举你,记住,这就跟着两位叔叔去办事,然后就去办你自己的差事。” 感情这多人还是从两个百户所抽调的,一想也是这个理,虽然是嘉靖年间,吃空饷的就已经很严重了,就是辽东重镇,一个百户所,能有实打实的七成军户,就算是很不错了。 刘睿紧忙上去行礼:“小的见过两位叔叔,小的年少见识少,有什么做的不地道的地方,两位叔叔别客气,抡起拳头就揍,不过,看小的细皮嫩rou的就不用轮家伙了吧。” 刘涛百户吧嗒给了刘睿一个崩豆,笑骂: “整个卫城谁不知道,你小子就是个鬼嫲羚,弯弯绕坏主意一眨眼就是一个,得了,这次要做的是正经事,干系着大哥二哥的百年大计,丝毫马虎不得,你小子可不要玩斜的,不然咱们倒霉,被大哥二哥军法家法的伺候,你小子就等着好受吧,走吧,别墨迹了,没看见东天都鱼翻肚皮了。” 那叫东方已经显肚白好不好,没文化的粗人! 辽东卫所,咋说也是武人粗汉,上下链接的纽带都是哥们义气,拜把子的事情太正常了,他们嘴里的大哥不用说是掌印千户,二哥就是掌屯老爷了。 自然,这也不是唯一的手段,比如晚唐,还有明末的辽东边镇、湖广总督左良玉,则是大肆收养义子,军中手下心腹都是干儿子,自然是铁板一块,对朝廷阳奉阴违,在地方说一不二了。 刘睿心里暗骂,脸上都是媚态,陪着笑:“叔叔们教训的是,小的洗了耳朵左边听,哦,自然了,右边也听着。” 本想胡诌右面冒的,看见人家瞪眼,刘睿紧忙改口。 父亲说是去商铺张了陶管啥的材料,就自己一个人带着一些家人赶着坐着马车另一路走了,两个百户还有两个好像是总旗四个人骑着马,刘睿和百来个军汉屁颠用双脚跟着,一路就出了义州卫,奔着东北的那里赶去,这时节,天已经蒙蒙亮了。 自来熟,是混混儿拿手把戏,刘睿自然也不甘心落后,没多久,就和身边的军汉成了口头兄弟。 “我说张大哥,咋的出去引水,还穿戴的这般整齐,也不是去检阅。” 张大哥是个小旗,知道的自然多点。 卫所只有耕种练兵的份儿,谈什么出兵大战才叫荒唐,只好来个检阅探探虚实。 张大哥拍打着身上的军装呵呵笑着: “奶奶的,既然是和苑马寺的那帮蹲着撒尿的混账挣口袋,抢功劳,就不能丢份,人家都神气活现的穿着锦衣卫那张皮,咱们岂能落后,虽然这身皮没有锦衣卫他们的光鲜,但总也是咱边军的象征,奶奶的,这多年,可被这帮家伙欺负的凄惨,不能再给都司衙门丢脸了。” “那是,那是!” 刘睿嘴里称是,心里闹心折腾,你们去争脸了,咱刘睿可是里外不讨好,那张烨要是看见都司衙门这些人这般明目张胆的去和他争这个功劳,奶奶的,回头还不叫东厂的人把咱刘睿的皮扒了! 外祖母的,这不是吃饱撑的吗,没事招揽这个差事作甚,其中的好事都是别人的,最后人家张烨苑马寺的怒火就偏偏留给了自己,这可是诸葛亮计策天下无双,赔了媳妇又折兵,亏到姥姥家了。 一肚子心思的跟着百来人,从黑漆漆的寅时五更走到大概辰时中刻,总算到了那个小山包跟前,立刻就把一颗心悬了起来。 因为,就在小山包下面,昨天那一个百户苑马寺东厂的锦衣卫正在那个百户带领下,手里拎着绣春刀,气哄哄的和都司衙门的镇抚司三百人对阵。 镇抚司的三百人也都牛逼哄哄的挥舞着手里的明军制式军刀,和那一百人面对面的对阵,双方已经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马上真刀真枪的干上架势! 都知道,辽东的都司衙门和东厂的人是苦大仇深的,三年前,都司衙门的卫所军汉军变,就是针对当时的镇守太监而来的,三年了,双方的仇怨根本没有和解,反而是越来越深了。 在内地,官府乃至都司衙门还不敢和东厂的人分庭抗力,针尖麦芒的对着干,但要知道,辽东边镇自成体系,一百多年的发展,总兵府和都司衙门或者内部矛盾重重,但对外面却是铁板一块,绝不示弱的。 毕竟,辽东是双方的根基,容不得外人插手的,当年说是下面的军汉兵变,刘睿绝不相信,其中就没有上面总兵府和都司衙门的阴谋鼓动! 甚至本就是总兵府和都司衙门联手弄出来的事情,也好把讨厌的镇守太监赶走,最后不过是下面的一些可怜的倒霉蛋背了黑锅罢了,就像自己总是给刘海背黑锅一样。 刘睿才知道,自己有可能捅了马蜂窝! 看来,平日里都司衙门看着好像对东厂的很忌惮,就以为都司衙门根本不敢招惹人家苑马寺,刘睿才有了昨天的自作主张,如今看来,整个的弄左了。 如此说来,掌屯老爷把自己从这件事中全然踢开,也不全是坏事,或者根本就是掌屯老爷保护家人的一种手段! 这里面的水真的好深啊,反正这时候的刘睿弄不清深浅了。
胖子瘦子都脸色惶恐的跑到刘睿身边,瘦子胆战心惊的小声说道: “弄大发了,为了睿哥儿鼓捣出来的这个引水,都司衙门看着就要和苑马寺的弄僵了,今天,没准儿还要血流成河,咱们可咋办?经历司的绕不过咱们,苑马寺的张爽更是不会放过,完蛋了,呜呜,这番儿,就等着被宰了扔到漏泽园的野坟圈子喂狼了。” “出息的样子,真给哥哥我丢脸!” 刘睿嘴里骂着,心里虽然也是一般胆战心惊,但在自己的下属兄弟面前绝不能太丢面皮,怎的也要勉强装出几分镇定。 然后镇定心情,望了望现场,问胖子: “咱们的都司衙门除了镇抚司的人,上面谁出面了?还有,对面苑马寺的人咋还是昨天的那些人,难道?苑马寺少卿甚至张烨都没有出面?凭着他一个百户带着百来个手下,就是背后有东厂,也挡不住整个卫所都司衙门的人吧。” 胖子指着站在镇抚司三百人后面正指指点点的三个人:“那三人,左边的是睿哥儿的老爷掌屯千户,右边的是掌印千户,中间的就是义州卫的掌屯老爷,看来,是掌屯都司负责这次的勾当了,就不知道,苑马寺的人谁一会儿带着人马过来了。” 刘睿心里一颤,我的个天老爷,还要有兵马过来!这可是大明内部矛盾,咋的弄得像和外族开战,犯得上吗? 却不知道,既然是边镇,武人粗汉扎堆儿地方,很多事情都是用拳头手中的家伙说话解决问题的,在这里,文绉绉的讲道理很少有市场。 武斗,那可是家常便饭,流血成河绝不新鲜。 “难道,都司衙门根本就不怕苑马寺的人?” 这个和自己的判断绝对不符,不然,昨天就不会自己冒然去动张烨的心思了。 刘睿苦思对策,咬咬牙对着二人说道:“走,咱们去迎迎张烨,也好周旋一下,咋的也不能今儿真的真刀真枪的叫他们干上,不然,咱哥三今后在义州卫就没法子混了。” 胖子点头: “岂止是没法子混了,根本就没法子活了,只是,凭咱哥三,就能挡住苑马寺还有张烨的怒火?别的先一步被他们剁了喂狗了。 不过,苑马寺虽然依仗着东厂的后台在辽东耀武扬威的,但如今他们自己麻烦上身,就是骆驼岭那条辽东的私活财路也被人家惦记着,苑马寺少卿自顾不暇,都已经跑到镇城活动去了,嘿嘿,如今苑马寺的人心惶惶,群龙无首,都司衙门自然就有了胆子了。” “原来是这样,是不是锦衣卫已经插手辽东的事情了?” 刘睿瞄了胖子一眼,心里纳闷,不过一个没有几乎继承父业的军户子弟,如何能知道朝廷的大事?难道这小子背后有高人? 刘睿心里开始忐忑,对昨天的行动从开始的得意到了现在的些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