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雀漓潇主动要去吸引鸟兽的注意力,而我的目标是破坏鸟兽的尾部,男女分配,干活不累。 那鸟兽此刻正专心致志地攻击绝心,柷鸫在崩塌的尘烟里来回穿梭,游若锦鲤,踏浪扬波。雀漓潇趁其不备,肩背负着华白的羽翅,照着鸟兽的视觉死角,缓缓轻飘过去。 我与他同时动身,蹑手蹑脚自土坡艰难滑去,待我靠及尾羽的最佳位置时,雀漓潇突然自鸟兽的前足跃起,狠着劲给它的前足处刺了一剑。 他拿得是我的金针剑,下起手来亦不含糊,一剑刺下半截剑身没入鸟兽的皮rou,鸟兽或因体量巨大,待雀漓潇再刺第二剑时,它才翻然警觉,提高被刺的前足,朝雀漓潇猛拨一把。 雀漓潇身形早动,鸟兽的反击根本撞击不到他的身子,他摇摇晃晃地展翅翱翔,仿佛一只自由自在的鸿雁,天涯海角肆意飘摇。 鸟兽如何肯轻易吃亏,将庞然尾羽瞬间分作两截,其中绝大部分的冰羽,毅然投向不停逃窜的柷鸫,而分出一小部分冰羽,开始抵抗入侵者的偷袭。 这些冰羽,如带着风寒的冷冰,如含着毒液的蛇牙,更如无数爆裂的碎石,无情地朝雀漓潇射击。 雀漓潇不慌不忙,在无数冰羽的围剿之下竟踩风踏浪,迈着潇洒的轻步,在暴风骤雨般的袭击中,慢作一幅动人心魄的山水画。 月色凄寒,夜风鬼鸣,鸟兽如火如荼的射杀看起来突然失去了骇人的冲击力,只因他的步履太美太轻盈,只因他的风姿如电亦如露,纵使冰羽撞击地面轰然爆炸所洋溢的零零碎石,一分一毫都沾染不到他的一根发丝。 鸟兽分了二心,根本没有时间估计自己的尾后,我展开金针羽苞,新授的金色羽翅在暗夜中竟镀着冷月的清光,横下心肠一剑刺入鸟兽的尾根,攥住剑柄放力猛拉,在鸟兽的尾巴上划出一道血痕,瞬间血流如河。 鸟兽被雀漓萧戏耍半响,又遭遇如此致命的袭击,照后高高抽扫划伤的尾羽,我来不及逃跑,被蛮力甩至土坡斜侧,浑身散架似得。 “虫虫!!”雀漓萧暴怒吼道,在鸟兽近乎疯狂的袭击中逆冰而上,瞅准鸟兽的锋利尖喙,狠狠给它三剑,招招带着怨恨的毒光。 “我没事,你小心!”从土堆里赶出来,索性周遭是松软的烂土,若是坚硬的岩石,早就摔成柿饼子了。 鸟兽恼羞成怒,将被汩汩血水染色的长尾直接对准我和雀漓萧,化作两路分别攻击,雀漓萧身姿轻盈在冰雨里拼死躲藏,他似乎很想靠到我的身边,鸟兽似乎也不傻,知道如何激怒他。 所以,更多的冰针如同六月的雷阵雨,“嗖嗖嗖嗖!!!”万箭齐发,全全朝我荡射开来。 娘的!柿子要挑软的捏,连鸟都知道。 支撑起羽翅,冒死顶住纷如雨下的冰针,瞬间半米长冰针深深刺入羽翅的缝隙中,转眼变作密密麻麻的模样,好像刺猬一般。 “呃……”咬紧牙关,手里的份量越来越重,沉甸甸地压在手心,剧烈地冲击力宛如排山倒海的浪潮,一**送一波把我紧紧压死在原地,寸步难行。 “虫虫!”雀漓萧的声音忽远又忽近,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分出来看他的情况如何,只得抵死关注他不要靠近,找准机会刺激鸟兽的眼睛。 鸟兽魔性大发,许是它自己也痛苦非常,于是便将蛮力发散到我们身上。 手心越来越疼,越来越沉,整个羽翅已经不能再替我阻挡更多的冰针,有的甚至撕烂羽翅的边沿,将衣袖划裂作道道碎布,就连双臂亦幸免于难。 火焰……火焰……你给姑奶奶出来……快出来…… 胳膊早已痛得没有任何知觉,我尝试着挪动脚步,根本是徒劳的,两只脚已经不堪重负陷入土层半尺,再支撑一会儿,不是被黄土埋进去,就是被冰针射穿做刺猬。 绝心……你个死鬼……到底还要姑奶奶坚持多久…… “躲开!!!”火光电石,只听绝心的嗓音自云层穿透,仿佛阴云深处炸响的一击闷雷,轰隆隆!轰隆隆!! 一道黑亮的闪电自云巅劈闪而下,径直掠向鸟兽的心脏,鸟兽想要再次抗击冲过来的柷鸫,但是柷鸫的速度已经快到rou眼都无法观测,待它的尾羽拖洒着淋漓的血浆,无情投射向柷鸫的时候,柷鸫已经一头扎进鸟兽的心脏,为时已晚。 鸟兽悲鸣一声如同哀嚎的孤狼,凄惨得几乎撕碎人的耳膜,血做的瀑布从胸口的窟窿滚滚纷涌,霎时喷出一道猩艳的飞红。 “虫虫趴下!!!”雀漓萧突然从天而降,宽大的袍子将我牢牢护在身下,只一刹那,浮山轰然巨响,那鸟兽被炸作四分五裂,喷溅的血rou连夜空也被渲染作酱红的幕帘,血雨腥风大概就是这副模样。
静待几分,等血rou残渣都尘埃落定,雀漓萧缓缓才拉我起来,我一看他满头满身都是殷艳的色彩,顿时吓得口齿结结巴巴道“漓潇……你是不是……受伤了” “让我看看你先。”他完全无视我的话,仔仔细细检查我浑身的伤口,眼睛里不知是被遍地的血红映衬,还是他真的很生气,水汪汪的眼睛里连眼底都蕴满火光。 我看他安然无恙笑着拍拍他的肩头,哈哈笑道“没有关系,多亏绝心那个老男人及时赶到,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 俩人这才想起绝心,赶忙四处找寻他和柷鸫的身影。 远远只看见柷鸫在血泊里扇动翅膀,飞奔过去一看,柷鸫除却羽绒被血液浸透,毫无生命危险,倒是钻进鸟兽心脏的刹那,柷鸫以自己的双翅守护了绝心,可是绝心反而干躺在柷鸫的羽翅间,如同死了一般。 我本有些难过,但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绝心的身体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仿若玻璃做的躯干,忽而透明无暇,忽而实实在在,尤其是他的头颅变作透明的时候,可以看见在颅骨内密密麻麻插着十几根金针,在忽明忽暗间闪烁着流淌的金芒。 其中颅骨最中间的一根,已经微微有些松动,几乎一半露在外面。 雀漓萧闻见脸色骇然大变道“糟糕!!”抬起手就将针使劲往绝心的头颅拍去。 那根针针尾锋利,将雀漓萧的掌心刺穿些许孔洞,雀漓萧一声不吭,疯了一般想将金针再拍进绝心的头,可是那针仿若生足,纹丝未动。 雀漓萧慌忙又去摸自己的衣袖,掏出半截残剩的玲珑碧玺,朝我言道“虫虫,快拿你的剑撬开他的嘴,快!!!” 看他一副几近抓狂的样子,我也不敢管绝心会不会破相,抄着剑塞进绝心的嘴里,莫名其妙道“漓潇,你这是干什么?” “不能让他头上的针脱落分毫,否则今夜嘲歌城的人就都死定了!”雀漓萧失魂叫道,满头满脸的干涸血迹,亦衬托他的脸色变作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