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
白璃魄看她的眼神有刻意疏远的痕迹,跟他手掌里的并不实在温度一般,摸了也等同于没摸,止了也等同于没止。 她的整个神经骤然紧缩,嘣……的一声,自胃里翻涌出激烈的酸水,直冲咽喉。 虫儿敏捷抖开他的钳制,捂住嘴巴干呕起来,肚子里的王八羔子也知道是亲爹摸的,使劲地折腾她,搅扰的胃液天翻地覆。 “你……生病了?”白璃魄猜不透虫儿已经怨他到如此境地,直吐得嘴里的残渣干净后,硬挤出黄绿的胆汁盖满一地。 “别碰,好脏!”虫儿抽手扯过桌面上平铺的台布,眨眼朝地面的秽物一遮,满桌子的杯具纷纷砸向地面,瞬间乒乓狼藉。 白璃魄凝了眉,极其听话地朝后移去半步。 “我没病,白公子既然没有看到真正要救的人,何不赶紧离开?”虫儿忍不住下逐客令。 “可你的脸色不太好……”白璃魄看她紧绷的五官里,透露出极其煎熬的灰色,大约是想靠近关心她一下。 可是他自始至终与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虫儿扫视一眼他毫无举动的脚,拿手拨开额际汗涔涔的碎发,无所谓道“公子若用不着虫儿,何须一直大献殷勤?” 白璃魄愣住,后微笑道“姑娘如此看透,终究会是好事,白某的确答应独孤斩月,替他找回梅姑娘,所以赤瑾离开后,白某才沿着线蜗的标识,觅到姑娘。” 虫儿想反驳。 白璃魄止道“姑娘或许真不知晓梅姑娘的去处,不过也不当紧,赤瑾敢把姑娘独留在此处,亦有可能别存心机。” 虫儿还想反驳。 白璃魄继续自我分析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姑娘最应该明晰,否则姑娘也不用搭上性命,主动勘察此地下裂谷的情况,只盼姑娘提供些情报,也叫白某好尽快交差。” 他的脸皮变厚了!虫儿终于插嘴道“白公子的商人秉性发挥得极致,见人谈利,不过你如何知晓我也在调查……” 白璃魄马上神色凝重,倏然立指嘘声道“有人!” 言毕化作一道冷风,迅捷得飞入虫儿的闺房,几下掀开虫儿的床底,赫然发现床底太窄,直接钻进虫儿的锦被中。 虫儿吓了一跳,房内窄小,根本藏不住个人。她的脑速极快运作,边脱掉上身的短纱,亦跟在后面钻进被中,贵妃醉酒半依半卧,尽量掩住后者。 床面因狭窄恰躺卧二人,白璃魄立起身子腾出地方时,虫儿光洁的脊背已经贴在他的唇瓣上。 冷绵绵的唇息自莲花唇蕊间逸出,流云环绕般倾洒过虫儿的每一寸细腻的肌理,她的肌肤堪比尚佳的羊脂玉,白璃魄每一次吞吐气息,都会令滑腻腻的肌肤沁出细密又魅惑的汗丝。 虫儿一把抽去挽住青丝的发簪,满头乌润的墨发散漫如雨,刚好遮住白璃魄的脸颊,虫儿反手抄后,发簪锋利的金属尖角准确无误地刺在白璃魄的动脉外,以示警告。 白璃魄尽量不贴着她。 “你在做什么?”赤瑾随后跟了进来,白洞洞的妖眸左右观察屋内的异常 虫儿顶起香滑的软肩,支撑住自己的脸颊,娇弱无力道“人……家……吐……了……” 赤瑾侧首疑惑道“吐了?你房里有没有别人来过?” 虫儿慵懒道“你觉得这么小的床,适合偷人吗?” 赤瑾朝她迈了一步。 “你这么明目张胆地闯进来,早想一起睡吗?”虫儿警觉呵呵轻笑,背后的发簪若有若无地在白璃魄的动脉处拨划着。 白璃魄的唇瓣,若有似无地触碰自己,她浑身忍不住地起鸡皮疙瘩。 白璃魄明白,缓慢将手挡在自己的唇缝前,一只大手代替嘴巴的位置,覆盖在光滑背脊的曲线处,五指的凉腻侵入骨髓。 该死……虫儿佯装调整卧姿单腿高抬,小脚朝后微踩,想把背后的家伙再踹开一些,结果脚心无意间踩触到某个软绵绵的位置。 那位置现在有些壮硬得骇人。 “瑾妃难道不甘寂寞,要偷人了吗?”虫儿尴尬地收回脚,可是脚心里的凹凸感,如何也甩不掉。 赤瑾恶心难忍地撇撇嘴,眼神轻蔑道“既然跟来盐巢,就不要随随便便打出去的主意,否则后果自负。” 言毕依旧不甚放心,挪了视线再看虫儿身后,可是虫儿娇娆的卧姿天然勾人三分,两弯月白的香肩在黑丝中轻含着,胸前丰盈的玲珑曲线立刻自肚兜之后若隐若现,深深扎痛赤瑾的神经。 他真是讨厌天生会勾人的女人,尤其是看起来越秀色可餐的佳人,本身便是危险的食物。 “你的胳膊这么丑,怎麽好意思邀我上去!”赤瑾尖酸刻薄的眼神凌过虫儿满布刀疤的右臂,虫儿神经一绷道“难看吗?我觉得挺好看的!” 言辞间飞手甩出手里的发簪,发簪欻然似电,快不见影,眨眼弹向赤瑾的左眼。 “你还准备看到几时,还不快滚!”
赤瑾丝毫不躲,门外红影飘逸,极快地衔住即将刺入眼球的发簪,如闲庭信步般自赤瑾背后滑翔半周,落在赤瑾肩头。 火鸢。 “身手不错……”赤瑾不知夸谁,极端宠溺地摩挲着火鸢头顶的绒羽,火鸢舒服得眯起恐怖的鸟眸,嗓子里散发出嘶哑的声音,赤瑾转身走开。 “赶快把屋子收拾一下,臭死了……”赤瑾红影消减。 白璃魄大手亲慢抚摸过虫儿右臂的刀疤,自身后半坐起,靠近耳侧出谋划策道“若想攻击赤瑾,他的死xue应该在火鸢。” 虫儿回眸一笑百媚生 “你什么时候滚蛋!” “你之前在盐巢的泉眼上发现了什么?告诉我。”白璃魄的嘴唇自后背移至眼前,不知不觉中与虫儿唇尖相对。 虫儿忆起那壮硬的触觉,而此刻他竟还要算计她,不由义愤填膺道“滚!!” 白璃魄道“姑娘在水里挣扎,总不会是自寻短见吧?姑娘用水滴长链自造的滑索,还从上面滑下,总不会是为了乐趣吧?” “滚!!” 虫儿瞧见他脖筋处被发簪戳出一颗红点,滚滚流下几颗血珠,她提指准备再将创口搞深一点。 白璃魄合指捏住她的手刀,轻轻松松。 “如果姑娘在泉眼处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何须三番五次地遮掩,如果姑娘真心放下独孤斩月,就更应该大方地提供自己知道的线索。” 虫儿被他捏着手,五指根本无力收回,终于无奈道“白公子如此想知道答案,自己亲自走一趟便好,苦苦相逼着虫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你们怎样才可以放过我?” 她的眼角,偷偷滑出一滴泪,转瞬即逝,却零碎了整颗心。 白璃魄沉默不语,他的指尖蓦然松开,将虫儿的右臂好端端地塞入锦被中,连同她逐渐冰腻的身子一齐呵护好。 放过她?放过他?这句话他也问了无数遍,问自己,问别人,问苍天…… “姑娘多虑了。”白璃魄的声音柔化作缱绻的和风,“白某这回绝不再拉你一起冒险。” “乖乖等着樱祭夜吧,他或许真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白璃魄摸了摸虫儿的头发。 仿佛触摸自己最珍惜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