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舍身一注
“在乎？岂止在乎……”龙浅月自言自语，眼神空洞地往向北方，那个少年离去的方向。 “他会回来的，如今的洛晨，很强。”秦幻羽不知怎么，竟然安慰起龙浅月来。 龙浅月垂下眸子，虽然她也相信洛晨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可是魔界又岂是想去就去的地方。 秦幻羽见龙浅月黯然失落，没有答他的话，心里登时生气了一股妒火，凭什么，洛晨，凭什么在还未交手的时候，我就要先输给你一筹。 哼，三月之后，若你还不回，我就迎娶龙浅月，这一仗，我想你这辈子也赢不回来。 “虽然很不情愿，可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回来，我想堂堂正正与他一战。”证明我自己，证明我秦幻羽再也不用被秦幻宫和秦幻商踩在脚下，成日装疯卖傻地游手好闲，顽劣不堪。 虽然这些年，他证明的已经够多了。 可是错过中州集训的他，要让世人认可，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打败洛晨，打败这个赫赫有名的青年第一。 龙浅月望着眼前这个眉宇分明的男子，怔怔地有些出神。 她想，这世间终究还是不乏这样完美之人，洛晨如此，眼前的秦幻羽也是如此。 秦幻羽从没想过龙浅月的意中人会是洛晨，但似乎很是奇妙，这一来，将他与洛晨交手的日期就往前提了许多，不用等他成长到能够压制秦幻商，将自己真正的实力浮出水面后才够资格与洛晨交手。 只是秦幻羽的心情突然地不是很好，有些意兴阑珊，便顾自准备离去，临走时他留下最后一句话：“浅月，我与洛晨命中注定会是对手，在这世间，也唯有我才有资格做他的对手，你的眼光很好，老天的安排也很好……” 龙浅月呆呆地看着秦幻羽离去，心中惊涛骇浪，与其说那是秦幻羽的自夸，倒不如说是他的自傲，他对素未谋面但却了如指掌的洛晨惺惺相惜，他说这话时，全然没有了那股纨绔之气，反而更像是一个正气凛然的豪杰，在宣布他不可违抗的话语。 洛晨，那个曾经在我面前孩子一般顽劣调皮的少年，没想到，如今你已变成世人为之敬仰的英雄，变成所有青年才俊都想要追赶的目标，我知道，这才是你，你是洛家的大公子，是洛青峰的儿子。可是这样的你，已不是我认识的洛晨了，你有更高更远的天空要去飞翔，而我踩在半山腰，只抓得住你的影子。 龙浅月起身回房里，拿来一壶酒，两个酒杯，摆在花园的石桌上，一一斟了酒，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一边饮着，一边悲戚地自我言语，像说给自己听，又像在说给那个远在天边的少年听。 “你走时跟我说过，你要去做你不得不做的事。” “你不得不做的事，是拯救大陆，拯救苍生……你是英雄，是全天下的英雄，却不是我的。” 酒壶里的酒已经喝得过半，龙浅月的脸开始微微地潮红起来，显然已经有了醉意。 “天下苍生……天下苍生于我何干，又于你何干，凭什么要你去救，凭什么……” “魔界……呵呵，最后苍生未救，倒把你自己搭了进去，虚名而已，值得吗？”龙浅月一把摔了酒杯，然后拿起另一只盛满酒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饮完，她冷冷地笑了一声，放声喊道：“洛晨！你觉得值得吗？” 尖锐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花园中回荡，四下寂静，无人应答。 “洛晨，月儿不知你已行得那么远，没能为你送行，便在此摆酒遥祝，君行千里，只为天下，妾守空闺，祭酒长愿。” 龙浅月低垂着眉，毫无生气的趴在冰冷的石桌上，眼里看去酒杯已经有了重影，她没有再喝下去了，只是一个人不停地呢喃着，像是在和自己倾诉，像是要把这一切的委屈都说给自己听，把自己说得心酸泪流，把自己说得痛苦不已。 “洛晨，这些年来，你可曾记得过我？” 夜色见暮，燕峒的天气还是一样的寒冷，有时露重了，看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过幸而今夜虽冷，却没有雾气。 一个中年人站在龙家花园的门洞处，看着他的大女儿，长长地叹了口气。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女儿龙浅月心里的那人竟是当今天下威名四起的洛家大公子洛晨，洛青峰的儿子。 他心中的震撼绝不亚于秦幻羽，龙震虽年长洛青峰几岁，可是却始终将洛青峰当做最尊敬的人，他与洛青峰有过仅聊聊数次的接触，却完完全全地被他的雄韬伟略所折服。 可那样的盖世豪杰却终逃不过命运的枷锁，洛青峰之死，在大陆之上反响之大，可说是前无古人。 龙震也是家主，他知道每个家族都必定有前辈老者的镇压，护得根基不动，单是一个三十岁的家主身死，绝然不可能引起如此大的sao动。 可是他知道为什么卫世阳和秦晋要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如此决绝不疑，也知道为什么单是一个洛青峰的死，就险些改变了这大陆的格局。 他知道，洛青峰绝对有这个资格。 而如今那个洛晨，他的成就竟还在他父亲之上。 如此一比，秦幻羽即使再怎么天资聪颖，也绝对要逊色洛晨一筹。 当然这是龙震的想法。 只可惜他如今才知道这些，而距离他被秦幻羽连哄带骗晃过去已经有三天之余了，说过的话自然是不能反悔了，洛家惹不得，秦家更是惹不得的。 “浅月，不要这样伤害自己……爹看着心里难受啊！”龙震轻步上前，夺下龙浅月手里的酒杯，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酒，也饮了一杯，这一杯酒下肚，顿时觉得喉咙口和胃里宛如火烧，直辣得他险些流下眼泪。 可是这样一个元灵高手，粗犷大汉，又怎会被一杯酒呛得流泪呢？ “爹……”龙浅月微微抬了抬头，视线极度的模糊，感觉头疼不已，但却还是本能地叫了一声。 龙震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手抚上龙浅月的手腕，元灵之力轻微地送出，一边说着：“浅月，爹对不起你，还是没能推阻掉秦幻羽的求亲。” 随着元灵之力的进入，酒精被压迫化作酒气从皮肤蒸发出来，龙浅月的头疼也好了许多，脑子也清醒了过来。 “爹。”龙浅月甩了甩头，站起来再次行了礼，龙震摆摆手让她坐下。 “爹，不怪您，女儿知道，您已经尽力了。可是……洛晨真的去了银尤大陆吗？” 龙震点点头，“不光是洛晨，所有种子都去了，还有你大哥……” “大哥也……？” “爹很欣慰你大哥能在集训中坚持下来并且有所成就，只是这魔界着实不是个好去处，当日他家书来报，我连发三令让他退出种子，却还是没能拗过他。” “爹您放心吧，大哥不会有事的。”龙浅月安慰道，也像是在安慰自己，洛晨也一样会没事的。 龙震点点头，“但愿吧。不过关于秦幻羽之事，爹还是要问问你，只要你摇头，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住你的。” 看着龙震日渐苍老的容颜，龙浅月缓缓地摇了摇头，释然道：“爹，嫁吧，无需等三月之后了。” “你说什么？”龙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龙浅月，想要从她的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嫁吧，秦幻羽也好，还是戴宁，或者郭良玉，谁都好，爹，这就把女儿嫁出去吧，至于对方是谁，无所谓了，一切都按爹您的意思来就好。” 龙浅月说的这些名字，都是近期来提亲的，有些想攀龙家之威，有些想与龙家合作互利，有些想将龙家纳入麾下……总之一切都是权谋，尽是利益，而龙浅月不过是权谋利益的牺牲品，真正的目的，都在于龙家这条大鱼。 燕峒五族之一的龙家。 看着女儿黯然的眼神，龙震只觉得心里不断地绞痛，“你真的想清楚了？” 龙浅月点点头，“洛晨终究太过遥远，女儿已经将所有的青春押在了他身上，我没有负他，只是人长大了，该懂得值与不值了。” “所以你打算嫁给秦三少，把自己所能谋得的利益发挥到最大？” “就这样吧，女儿家历来就是家族的利益品，自古不变的，只是我希望爹未来能为灵月挑个好人家，她所能换得的，我这做jiejie的一并帮她了了。”龙浅月痴痴地道，言语之时早已没了灵魂，只两眼无神地盯着眼前那个空酒杯，像要把它盯得自己填满酒一样。 龙震不住地摇头，也像是疯了一样，喃喃说着：“不是的，绝不是的，我从没想过要用你们去换家族利益，你们是我的女儿，你也好，小月儿也好，你们都是爹的女儿啊！ 家族……家族不过是老一辈的留给我们的物品，我龙震绝不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更何况我龙家虽不如秦家洛家那样强横无匹，却也是称霸一方，闻名大陆的大家族，何须趋炎附势，攀龙附凤。” 龙浅月眼里涌起一抹温暖，却还是铁了心地坚持道：“爹，女儿知道您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可女儿心意已决，明日便随你去见秦家家主和秦三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