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围攻

    梅子绿看着鱼缸里优哉游哉的青鳉鱼们，它们倒是不知愁滋味成群结队的嬉戏玩耍，咬水草，躲在石头缝里——这么小不会刚接种就撑死了吧？

    “这……行得通吗？”

    风鸟院信光从医药箱里抽出一支空的注射器，拍了拍自己的手背找到一条血管，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很纤长，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手上有些细小的伤口，虎口因为长期握刀长了一层茧子。

    这一路上梅子绿也没做什么贡献，如果还是要他放血实在是过意不去，梅子绿大义凌然的伸出胳膊给他说：“抽我的！”

    他抬起头来看着梅子绿，也许是觉得梅子绿很滑稽，居然笑了，注射器已经抽了半管血，他拔出针头换了一个新的针头，拉过梅子绿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你……该减肥了……胖乎乎的都找不到血管……”

    老师你真是ky（不懂现场气氛的意思）啊……

    和他一样不懂气氛的还有那些马穆鲁克，两个人正在一条一条的往青鳉鱼身体里注射，忽然——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整座综合楼都颤了一下，“乒”就像开了一枪似的一声脆响后，梅子绿看见一只手——她不知道用什么更贴切的名词来形容它，但看起来这个青蓝的有五个短短的类似手指的分叉的东西是起手的作用——拍在了窗户玻璃上，响声过后，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天还是昏暗的的，但是风声雨声停了，那种房子被摇晃的感觉也消失了，倒是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像是蛇在草丛中爬行的声音由远及近由轻到重向我们包围过来……

    但是，这个声音并没有响很久，很快，世界就完全安静了下来，但是危险的味道却在无声的环境下发酵着……

    窗外什么动静也没有，梅子绿开始怀疑刚才的危机感是她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她壮着胆子蹭到窗口，那只“手”还粘在窗上，隔着玻璃梅子绿近距离观察了这只畸形的手，手心里印着一串数字，皮肤像是我们吃的凤爪，皮肤很不光滑，带着鸡皮疙瘩那种小点儿，指头短短的指甲像针直接从指尖破rou而出……

    看清了这件东西的样子，梅子绿心里的慌张减轻了不少，也有些放松了警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另一只手冲梅子绿的脸拍了过来，幸亏隔着窗户，不然她整个脑袋都要被他拍掉，一个蓝黑色的影子从梅子绿眼前一闪而过，吓得梅子绿本能地趴到了地上——一张狰狞的明显不正常的像是蜥蜴又像是鱼的干瘪的马穆鲁克的人脸在窗户上晃动着，挑衅似的露出獠牙示威，那双眼睛充满了愤恨和质问，身后背着蝙蝠一样却有蓝黑色鳞片的翅膀。它敲打着窗玻璃，不敲破誓不罢休。梅子绿很担心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窗户能经得起它这样敲几下，然而这玻璃像是有了弹性，它的每一下进攻都会反弹到它身上，很快它的爪子就鲜血淋漓。身后的人很淡然地拍拍梅子绿的肩膀把梅子绿和他掉换了位置。风鸟院信光站在窗口和那怪物对视着，那马穆鲁克流露出了畏惧的神色，风鸟院信光向它挥挥手警告它叫它离开。

    怪物犹豫地缩了一下脑袋，却不肯罢休，直起脖子露出一口尖锐的獠牙向风鸟院信光示威。风鸟院信光眯了一下眼睛，退后几步举起手里的“名物观世正宗”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梅子绿rou眼凡胎看不出是什么寓意，但那马穆鲁克却像受了莫大的刺激似的抓狂了，它血淋淋的爪子更用力地拍打窗户，玻璃上留下了一个个密集的血印子，像极了恐怖片里的镜头。发现没有任何作用，马穆鲁克恼羞成怒，仰起头直到后脑勺贴在脊梁上，朝着背后的天空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吼，就像是金属摩擦一样让人牙酸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风鸟院信光也被它的嘶吼震到了耳朵，捂着耳朵退后一步。

    马穆鲁克闭上了嘴，用头部猛烈的撞击窗户，窗户上开始有裂痕，它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冲破了那个裂痕，探头进来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屋里的人宣战，他的脖子好像无限长，一直往前伸鼻尖几乎贴在风鸟院信光的鼻尖上了，风鸟院信光好像老僧入定般的和它鼻尖对鼻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梅子绿为他捏了把汗，却不知该做什么来帮他。

    风鸟院信光先动了一下，向后退了一点儿让自己的鼻尖离开那个马穆鲁克的脸。烧灼的味道四漫开来，滋滋的烧烤的声音响起黑色的烟从怪物的长脖子上冒出来，一阵很亮的火光流动着穿过怪物的喉咙流动的轨迹化成一颗红色的五芒星，每一笔都带着光和热，极强大的力量让空气都变得焦灼了，梅子绿离得近觉得过于明亮的火光让梅子绿眼睛很疼，梅子绿赶紧闭上了眼睛。

    怪物发出了最凄厉的一声尖叫，不用看就可以感觉到它的怨毒和不甘，很快滋滋的声音盖过了它痛苦的嚎叫声，热度退散开梅子绿小心地睁开眼睛——怪物头连带着长长的脖子断裂在地上离梅子绿只有半步距离的地方，伤口有恐怖的烧伤留下的黑色的碳之类的物质。它的身体还在窗外保持着探头进来的姿势。

    “老师，这个是什么？”梅子绿从那颗头颅下方挑起一根金色的细密的链条，那根链条上包裹着密密麻麻的鳞片一样的东西，按照一定的节奏一张一合，张开时可以看见鳞片下石头一样黑色的物质，梅子绿好奇地趁鳞片张开把手指伸进去——结局完全可以预想到，鳞片迅速合上狠狠地咬了梅子绿一口。梅子绿迅速抽回手把那段链条扔回去。

    那链条居然在地上蠕动着向马穆鲁克的方向爬去，风鸟院信光三步并走两步挥刀把链条劈成了两段，后面的一段已经不动了，头部的那段却还在蠕动，锲而不舍地往宿主身边爬。

    风鸟院信光打开窗户伸手把那个扒在窗玻璃上的马穆鲁克一巴掌拍了下去，迅速关上窗户，那节链条也被窗户夹住了里外两段都在剧烈地抽搐着想要挣脱。

    周围安静了一阵子，但是梅子绿却看见鱼缸的水面在轻微的摇晃，越晃越剧烈，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来，好像是爬墙植物在快速的生长，梅子绿还没有从刚才那个马穆鲁克的袭击中缓过劲来，密集的敲击声又响了起来，四面的窗户上密密麻麻都是那种灰黑色的手掌在拍打，蓝色的血手印让玻璃窗户很是惊悚，很多马穆鲁克的头颅都探了出来，一个个都伸长青色的舌头像吊死鬼一样上吊着眼睛看着我们。

    “看来出不去了。”风鸟院信光迅速推过院长的巨大书柜挡在门口。书柜和门之间因为书柜上的装饰不能贴在一起，中间的空隙伸进了一直蓝灰色的手，紧接着又一只，第三只第四只……那些手臂像没有骨头似的摇晃着，活像江户时代日本皇宫里的妖怪。

    可是他们可没有安倍晴明能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