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299章
确切地说,接过这一封沉甸甸的信,我的心里,五味翻滚。我甚至能预示到,这意味着什么。 程心洁已经是泣不成声,她‘抽’泣着望着我,说:“姐夫,本来这封信不应该给你看的,但是,但是我实在不忍心再看梦梦姐痛苦下去,我也不忍心看你猜疑下去,看了这封信,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拆开信封,程心洁轻轻地后退一步,坐在了竹椅上,低头轻思。 一行行娟秀、熟悉的字体出现在眼帘,带着些许由梦的气息: 亲爱的赵龙: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远在天堂。也许命运对我很不公平,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去年的时候,我已经被查出患了绝症,一种不知名的绝症。医生告诉我们,我熬不过两年的。今年我这病反复发作,这也正是我离开特卫局的真正原因。请原谅我串通亲人们一直瞒着你,我是害怕你担心,我知道你很在乎我很关心我,如果没有我你会疯的。我们两个人自相知,到相爱,经历了几年的风风雨雨,我是那么爱你,那么希望和你在一起。但是这场病魔,不得不把我们分开。在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提笔写下这段文字,算是对我们的爱情的纪念,也算是向你说明几个真相。我希望你能按照我的遗言去做,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以前你一直问我,为什么我每次跟你打电话都会提到心洁。现在我告诉你,心洁是一个可以和你牵手一生的‘女’孩儿。她是我的寄托,也是我生命的延续。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实现诺言陪你走完这一生,所以我尝试着以这种方式,淡化你对我的感情,把你对我的感情转移到心洁身上。她很漂亮,也很善良,而且对你也很崇拜很欣赏。我之所以把她托付给你,就是想让你们在一起,淡忘我,忘掉我的一切。心洁比我漂亮比我有文化,也比我懂事。我以为你会随着‘交’往能对她产生一定的感情,从而淡忘我。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还有心洁陪伴,这样,我就放心了,安心了。我知道你是一个视感情如生命的好男人,从你对赵洁的那份爱,便能看的出来。所以我不想让自己的离去导致你过度的伤心,过度的悲切。心洁便是我为你选择的代替我的人。如果你相信我,如果你还在乎我,那就帮我照顾好心洁,给她一辈子的幸福。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算是瞑目了。 这个请求,我希望你能帮我兑现。这算是我对你的央求,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我了解心洁,心洁也了解我,她知道我的心思,她也很愿意帮我照顾你,一辈子。 还有,给你解释一下曼本瑞这个人。我知道你一直疑‘惑’甚至是误会他,我也一直不敢告诉你真相。其实曼本瑞是我爸从美国请来的专家,他和我在一起,是为了随时关注我的病情。也正是因为他,我好几次在病情突发的情况下,得以保住了‘性’命。我很感‘激’这个美国友人,以前我对美国人有偏见,和你一样,对美国人和日本人都有偏见。但是遇到了曼本瑞,就像是抗日战争时共产党遇到了白求恩。他不计个人得失,甚至不开口要一分钱费用守在我身边,帮我抵御病魔。我很感动,也很钦佩他。只是你一直对他有所误解,甚至是出手打了他-----你误会了他。当然,我不能怪你,我知道这是你在乎我害怕我被别人抢走,我虽然看着着急,但心里却很高兴。因为我看的出来,你很爱我,很在乎我。 只是,我由梦没有那个命,再没有时间来回报你对我的爱。我很懊悔,也曾暗暗埋怨苍天的不公。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啊!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不能。你还记得我那次去望京的时候吗,我一心想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你,不是我轻佻,而是我害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我爱你,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尽管这个想法没有成功,但是我却感觉到了你对我的爱……亲爱的赵龙,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你。 亲爱的赵龙,我这一走,有几个牵挂。最大的牵挂是你和心洁,你们都还年轻,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你现在变得爱冲动,记住要改一下脾气,不要轻易动怒。再就是‘抽’烟喝酒要尽量减少,能戒就戒了,烟酒都伤身啊。我把心洁‘交’给你,你要好好照顾她,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你要象爱我一样爱她,不要欺负她。我相信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很快乐。我的另外的牵挂,当然就是我的父母了。他们就我这一个孩子,失去我以后肯定会很伤心,你和心洁如果有时间的话,多去看看他们,也算是帮我尽尽孝,好吗? 总之,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我一直在流泪。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也不能给你留下什么,只能写下这篇苍白的文字,让心洁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转‘交’给你。请原谅我一直瞒着你,我真的害怕你会想不开。 亲爱的赵龙,我希望今后的路,你要好好走好每一步。我会时刻为你祈祷,为你祝福。 今生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做成你的新娘。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做你的新娘,好么? --------爱你的梦。 …… 泪水浸湿了信笺,我的手直哆嗦,直颤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个晴天霹雳,来的太突然,太突然。我仿佛能看到,由梦正面对着我,沉痛地告白着。 我几近疯狂,我觉得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捏着这封信笺,足有千斤重。我的心沸腾着,刀割着。 程心洁不知几时走了过来,她轻轻地抓住了我的手,低声道:“姐夫,你哭了?姐夫,我就知道你会哭的,我也不想让你难过。但是,但是我不想欺骗你,我一直有种负罪感,你和我梦梦姐,承受了太多的煎熬……” 我强行控制了一下情绪,伸手拍了拍程心洁的手,装出平静:“由梦是什么时候给你的这封信?” 程心洁略显犹豫地说:“前几天,就在前几天。当时她哭的厉害,我们都哭了。我想说服她告诉你真相,但是她不肯。她说那样会更伤害你。所以她将这封信‘交’给我,让我在她-----在她什么,什么以后,等你情绪稳定了以后,再‘交’给你。姐夫,梦梦姐不管干什么都在为你考虑,都在为你考虑呀!” 我一字一句地泣道:“但是她这样瞒着我,就是对我,对我最大的伤害!为什么会是这样,心洁,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是这样啊?” 程心洁摇头:“姐夫,是老天不公平,老天太不公平了!” 我小心翼翼地将信笺卷了起来,收在手中,冲程心洁追问:“心洁你告诉我,你姐她,她现在在哪儿?” 程心洁试量了再三,才道:“她在,她在,应该在‘春’华医院。她一直在那里,其实。曼本瑞也作为医院的特邀专家,守在梦梦姐身边,随时观看她的病情,预防突发情况。” 我感觉天晕地眩,无法接受这即来的事实。我近乎麻木地咬着嘴‘唇’,直到咬出了鲜血,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程心洁惊愕地望着我喊了起来:“姐夫,你的嘴巴,你的嘴巴怎么流血了?怎么回事儿?”她慌张地掏出一枚手帕,抬手擦拭我的嘴角。 但是她能擦拭掉我嘴角处的鲜血,却擦拭不掉我心里的痛苦。 我甚至是在暗暗埋怨由梦,埋怨她一直瞒着我,一直把我‘蒙’在鼓里。如果早知这样,我哪里还会管他什么TL组织,管他什么特殊任务,我只要由梦,我要陪着由梦,走完她生命的最后一程。 或者,生命是有奇迹的!人间处处有奇迹在,我不相信,善良美丽的人间天使,会被绝症带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明白了很多真相。尤其让我深深自责的是,曼本瑞。 是我竟然还疑神疑鬼地怀疑由梦红杏出墙!!! 我错了!我的错犯的太深了!就在今天,就在昨天,就在金铃家里,我竟然还想用那种下流的方式,报复由梦! 我简直不是人,我简直是个畜牲!我玷污了爱情的美好,我玷污了由梦的圣洁。我是个小人,我是个‘混’蛋!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咒骂着自己,忍不住地,我抬手在自己脸上煸了几个耳光! 清脆的耳光,打在脸上,脸不疼,心疼。 我用这种方式惩罚着自己,程心洁见状后大惊失‘色’地阻拦我,连声喊道:“姐夫你在干什么呀,干什么呀?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就,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些的!姐夫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好不好?梦梦姐如果知道了,她会很伤心的,她会-------” 我的泪水,始终汹涌。我望着程心洁,失魂般地再问:“你告诉我,心洁,你姐她,你姐她还能活多少天?” 程心洁愣了一下,说:“我梦梦姐她-----医生说,医生前几天说,顶多,顶多一个月!” 我瞬时崩溃:“什么,一个月,一个月?” 我顿时感到脑袋里像是有千万条小虫在厮咬着。 程心洁拎着我的手,央求道:“姐夫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好不好?你听我说,听我说!” 我悲极生笑,如傻瓜一样笑了笑。 程心洁摇晃着我的胳膊:“姐夫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好不好?都怪我不好,我不该-----” 我近乎平静地说:“和你没关系。和你没关系。谢谢你,把这些告诉了我!” 程心洁轻叹了一口气,说:“姐夫你要冷静,我知道你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个事实。长痛不如短痛,我把这些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再误会梦梦姐了。她一直很爱你!我不想看梦梦姐再承受爱情的折磨,那样很残酷。”
我苦笑道:“但是,但是我却没有尽到一个爱人的责任。我不是人,不是人!”想起与金铃之间的暧昧,我觉得自己很无耻很可气,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应该怎样才能发泄出心中的痛苦,惩罚自己天大的错误。 我原地徘徊了几下,攥紧了拳头,仰天而吼。 这时候,我简直比喝醉了酒,还要冲动。 程心洁不断地安慰我,但是我的心又怎能平静? 稍微平定了一下心情后,我对程心洁道:“走,上车。回去找你梦梦姐!” 程心洁一愣:“不要不要。姐夫,我们这样做,不理智。而且,而且我们一回去,梦梦姐一定会,一定会把我当成是叛徒的!” 我疯狂地叼起烟,大口地吸着,感觉天昏地暗,人生再无意义。我呆坐回竹椅上,身体不断地颤抖着,‘抽’搐着。 我掏出手机,径直拨通了由梦的电话。 但连拨了三次,都是无人接听。 程心洁也坐了过来,拎起我的一只手,说:“姐夫,你也不要太伤心太难过。梦梦姐知道了,会心疼的!”她再掏出手帕来擦拭着我的脸颊。 脸上的泪水能擦干,心里的痛苦,又怎能消褪?悲痛在我心里不断地‘荡’漾着,我如同是沉进了一片汪洋大海,呼吸困难,血‘rou’不分。我感觉这个世界,都要颠倒了! …… 确切地说,我没想到丹丹会找过来。 正当我下定决心要回去找由梦的时候,丹丹河东失火地闯进了‘花’园,找到了我们。 但是在发现我和程心洁之后,她却变得安静了下来。 夜‘色’中,丹丹一步一步靠近。她轻声呼唤了一句:“赵大哥,心洁,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程心洁率先答话:“丹丹姐,我和姐夫谈了点儿,谈了点儿家事。” 丹丹在我们面前伫立,分别望了我和心洁一眼,神情紧促地将目光在心洁身上定格:“心洁,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把什么都告诉赵大哥了?” 程心洁的眼泪扑地一下再次奔涌出来:“嗯。我什么都说了!我不忍心再欺骗姐夫,不忍心再让……” 丹丹扶住程心洁的肩膀,皱眉责怨起来:“我跟你说过,再等等再等等!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心洁,赵大哥压力够大了,你为什么还要给他加压?” 程心洁委屈地道:“我害怕,我害怕再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我梦梦姐她,时间不多了------” 听到这句话,我猛地一怔。我这才记起了今天曼本瑞的那番话,曼本瑞说‘由梦时间不多了’,我竟然联象成‘由梦在北京呆的日子不多了,要跟曼本瑞去美国定居完婚了……’,原来曼本瑞当时是想把由梦身患绝症的消息告诉我,我却误会成了这个意思! 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我错怪了曼本瑞,更冤枉了由梦! 我他妈的还是人么?由梦那么爱我,我却一直误会她红杏出墙,给我戴绿帽子! 由梦所承受的委屈,那岂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再次如山洪暴发,倾泄而出。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耻和无知,第一次感到自己犯下了如此的滔天大罪。 但我却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冲程心洁追问了一句:“心洁,你怎么把这件事,连丹丹都告诉了?” 程心洁顿时愣了一下,丹丹替她打圆场:“赵大哥,是我自己知道的!一个月以前,心洁在房间里跟由梦通电话,被我听到了!我答应她替她保密,但是没想到,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她板不住,告诉了你!” 我皱眉‘抽’泣:“你们,你们应该早告诉我,早告诉我啊!唉!” 正在这时候,程心洁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一瞧号码,果断接听。 不知那边说了些什么,突然之间,她神情‘激’动,泪如泉涌。手机无意中,滑落到了地上。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急问她:“怎么了心洁?” 程心洁哽咽起来:“梦梦姐,梦梦姐又发作了,这一次,这一次比以前都------都严重………” “什么?”我头晕目眩一番,定了定神,果断地道:“走,我们马上过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