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摩喉
严格地说“灰座”并不算一处建筑，虽然它的规模比绝大多数称得上宏伟的建筑还要宏伟许多。 它没有所谓的屋顶，确切的说，“灰座”之上没有任何东西，没有飞鸟，没有云层，甚至没有光照，除了亘古不变的混沌星空，任何东西都不被允许存在于“灰座”之上。 混沌星空的微光洒在九根近百米高的柱状晶体上，折射出的光芒能照进你的瞳孔将你内心深处最贪婪的模样映照得纤毫毕现。 摩喉缓步离开，他身体微颤，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他在拼命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本能，以防自己突然冲到晶体面前挖去一块或是咬上一口——如果这么做了除了“灰座”上会再添加一颗头颅外大概没人会注意到王城有个无名小卒失踪了。 每次觐见都是一次针对本能的拷问，摩喉终于走出“灰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从面无表情的近侍手中接过一枚记录着三道旨意以及相关情报的玉碟。 核实玉碟的内容后，摩喉将玉碟仔细收好，然后向自己“领地”飞去。 他一边飞行一边琢磨王的想法和三道旨意，毕竟只有把旨意背后隐藏着的王的意图弄清楚了才能又快又好地把差事办好不是。 首先，王为之所以会指派自己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去根世界执行这三道旨意，除了自己和王之间有那么一点儿“渊源”外大概就是因为自己的天赋与追踪有关以及自己实力很弱——跟王跟前那几位红人相比。 想不到实力弱在此时反而成了优势，因为进入根世界不会引起过度关注，比较方便做事。 至于这三道旨意，彼此之间应该也是有些关联的。 第一道旨意是带十七公子回来。 情报里说十七公子是去根世界一个叫做天海的城市例行游历，现在看来七公子很大可能是遭遇了不测但还没有死亡所以才会让我找到他并把他带回神国。 第二道旨意是带回一千个人类。 在威狱界人类虽然属于低贱物种被称为“两脚羊”，但因其特殊性一直被列为战略物资，所以不管是谁，每次去根世界办差就算没有王的旨意也会顺便带几个人类回来，那可是自用送礼两相宜的好东西。 可一次带回一千个人类却是相当罕见的命令，但也从侧面佐证了十七公子确实遭遇了不测，这应该是王对当地修真者没有保护好十七公子的小小报复。 至于事后当地修真者是忍下也好报复也罢，反正有王挡着，自己不过是个办差的无名小卒，就算被报复也落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第三道旨意是要帮十七公子做一件事。 这道旨意实在太……呃，奇怪。 因为这道旨意，十七公子可以对自己以命令的形式提出任何要求——王没有对这道旨意做任何说明也没有附加任何限制，也就是说如果十七公子命令自己自尽他只能有两个选择，一是照做，二是背叛王并开始逃亡。 可仔细想想其实还是只有一个选择，因为所有选择第二个的最后往往都会非常非常后悔当初没有选择第一个…… 当摩喉到达“领地”时已是晚上十九时，“阳光”已经熄灭了一个小时，整个世界都沉浸在黑暗之中，天地间只剩下星光勾勒出的模模糊糊的轮廓。 作为“灵”，摩喉非常享受这种黑暗，因为这才是此方世界原本的样子。虽然每天上午六时点亮晚上十八时熄灭的“太阳塔”不过是为了提升豢养低贱物种效率的措施，但摩喉依然觉得不忿，那些卑微的下贱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在某种意义上跟自己这种高贵的强大的存在平分这个世界呢。 不过既然是王的决策，而且看在这些低贱物种美味可口的份上，摩喉决定暂时不再计较。 今晚要吃一道‘美人舌’，庆祝自己获得了王指派的肥差，摩喉心想。 …… 第二天一早，当“太阳塔”点燃射出第一缕光芒的时候摩喉已经来到了负责“界门”日常运行与维护的“监门府”。 托玉碟的福，摩喉很快见到了“监门府”的最高长官“监门使”俱目。 看着摩喉这张略显苍老的面孔，俱目虽然不知玉碟中旨意的具体内容，但这位确实是得到了许可需要去根世界为王办差。 例行寒暄后俱目婉转地表达了希望对方能帮他带些“土特产”回来的想法。 而摩喉则受宠若惊地表示就算大人不说他也会这么做，只是这趟差事比较急迫，没法额外带回太多“土产”，到时候如果数量不能让大人满意还请大人见谅。 俱目大笑，连说礼轻情意重，最珍贵的还是那份心意，又怎会不满意，云云。 看着摩喉穿过界门，俱目微笑的面容刷地沉了下去，旁边一名属下趁机道：“这家伙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大人您谈笑风生，真是自不量力。” “无非就是仗着与那位有些渊源罢了。”俱目冷笑一声，然后斜眼看着这名很是愤愤不平的下属，“事关‘灰座’，有些话随便听听也就听了，但若是传了出去怕是没法随随便便就善了的。” 下属脸色一变躬身道：“请大人放心，刚才的话，出您的口，入我的耳，属下保证只有王知地知你知我知。” “嗯。”俱目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干，有机会只要我在王那给你美言几句，飞黄腾达便是指日可待。” “谢大人！属下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下属的身体躬得更深了，直到俱目离开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慢慢直起身来。 “我呸！”下属冲俱目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原本恭敬的表情此刻已是一脸嫌恶。妈的，本该是老子的油，又特么的让你给揩了，你说你堂堂一品“监门使”跟我个七品的“守门校尉”抢这点油水你有意思吗你，还知道一点廉耻不，王这几年提倡的八尊八惧你特么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吧…… …… 走出“界门”摩喉一阵天旋地转，他觉得自己无论多少次恐怕都无法适应越界后短暂的副作用。 “来者何人！”威严之音在摩喉脑海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