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酒桌之上
天已全黑，远处的灯光在夜色中摇摇晃晃。特克斯等累了，而晚餐即将开始，此时宫殿里的嘉宾们聊得不亦乐乎，仿佛好几年才会有这样的机会相聚一场。侍从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往大厅里的桌子上端菜准备，领主们都全然忘记了有吃饭这回事，仍旧两两之间侃侃而谈。 “父皇怎么还没回来？天都黑了。”特克斯很奇怪，科伦事先跟他说的，去外面拿东西早该回来了吧，要不是领主们聊得欢，晚餐其实早就开始了。 “没事的吧，反正这是在密苏国，你父皇一定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杰克安抚道。 正说着，集市方向的几盏灯火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应该是父皇回来了！”特克斯激动地说。 灯火越来越近，提灯的人面目也越来越清晰，确实是科伦带着侍从们回来了。 “父皇，晚餐准备好了，领主们已经到齐，就等你回来了，”特克斯迎上去帮科伦拿着侍从的灯笼照着路。 杰克注意到，随行的有一个人，样貌不像贵族，从穿衣打扮来看，反倒有点土气，不修边幅且乱糟糟的头发，但目光却炯炯有神。当杰克的眼神看到他时，那个人也正好抬头看到了杰克，两人眼神触碰到，杰克忽然感觉浑身不舒服，就像是被人看穿了全身一样地不自在。 这一群人显然是经过不近的距离跋涉而来。 科伦带着那个衣着格格不入的人入座，紧靠着他的主位。宫殿里早已灯火辉煌，四处都摆放着金制烛台的蜡烛，地上也铺上了一层艳红的地毯，餐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一场让人大快朵颐的盛宴即将开始。 餐前，刚刚坐定的科伦发表晚餐演讲，他说： “感谢各位城邦的领主们能从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到宫殿一聚。相信大家也知道，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是不会把大家匆忙叫过来的。今天，有三件事要跟大家说。第一：欢迎我儿特克斯，能从圣猿国安全归来！” 特克斯听到这儿的时候，心里一阵不安，但还是笑着站起来示意了一下。他又想起了科伦让他白跑一趟差点丢了性命的事情。杰克坐在他身旁，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连忙握着他的手，用眼神示意说：没事，听你父皇讲完。特克斯这才安定。 科伦这话讲完，众人欢呼鼓掌。这气氛，在杰克看来就像小时候父母带着他开家庭会议一样，他呆呆看着这场面，顺势拍着手。实在难以置信密苏国的国事居然会在这样的氛围下商讨。 “第二：三个月后，也就是大家所知道的十年之约就要来临。但是很高兴地向大家宣布，密苏国已经不用恐惧任何势力了！”科伦继续兴奋地讲道。 人群又想起比刚刚还要热烈的欢呼，而杰克却听得是一头的懵。他刚刚悄悄观察过了，这十五个领主，无一不是素衣简装，神色轻松，完全看不出大难临头的样子。就算，这是密苏国的规定，无战事不得军装，可，还有三个月，就到了伽博的约定时间了，换谁都不可能拿性命开玩笑地去毫无应对吧！ “第三：紧接着上一条说。我在这里很高兴地跟大家宣布，我们迎来了一个可以拯救密苏的关键人物！所以，今晚，大家要像以往一样，开心吃，开心喝！”讲完之后的科伦满面红光，似乎今天注定是大喜之日。 欢呼又起。 杰克和特克斯两人都不甚明白，明明他们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说，已经有拯救密苏国的办法了，而且，这个关键人物，到底在哪儿啊？不会就是刚刚接过来的那个土里土气的人吧？再说了，要是他真的是关键人物，那为什么是才去迎接？ 一肚子疑问的杰克悄悄瞥视着那个坐在科伦边上一言不发的人。从开场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也没有笑过，仿佛一切发生的，跟他无关。 杰克不免怀疑——那个不言语的特殊客人，就是拯救密苏国的关键人物。 饭局还在进行着，桌子两边的领主都在互相敬酒聊天，一副世界已经得到拯救了的样子。 特克斯此时正在跟旁人聊着天，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也真够可以的，跟他们打成了一片，而杰克就在一旁喝着密苏人自制的可迪酒，满脑子都是心事，同时他也在观察着那个科伦身边不言语的“神秘人”。 科伦为什么没有解释谁是关键人物，还有为什么说密苏国有救了？有什么办法？今天不是来商议的吗，难道就是简单宣告一下就结束了？ 种种问题萦绕在杰克的脑子里，或许，那个神秘人物就是解开问题的关键。但是，从外表上看，他也真的就只是个四十出头的庄稼汉，一点特殊的地方都没有。如果说要说引人注目的地方，那或许只有他那时常盯着杰克看的眼神了。 两人的眼神在一晚上的饭局中无数次碰撞，杰克被他看得不自在。 这时候，特克斯突然领着两位领主来到了杰克的身旁，显然，特克斯喝得有点多：“杰克！坐着干嘛呢，站起来一起喝酒啊！是不是嫌密苏国的可迪酒味道不合你的口味啊？没关系，今晚先喝着，明天带你去喝陈年的好酒！”杰克被特克斯这么一说，有点无所适从，但是因为他喝酒了，又不能说什么，只得笑笑。 “嘿，这两位，是艾德的里尔，査隆的弗瑞，下午你们见过的。来你们正式认识下。”特克斯红着脸，直呼领主们的名字，指指划划地引荐杰克给他们认识。 那两位领主估计也是喝多了，里尔说：“杰克是吗，杰克，嗯，好名字，这名字，像个强者该有的。来敬你一杯！”一旁的弗瑞也跟着说：“说的是，这名字，也只有强者才配有，强者，就应该像你这样！”说完也端起了洒了一半酒的金杯，眯着醉眼，要跟杰克喝酒。 被抬举得超高的杰克，羞得无地自容，想想这密苏国的人夸人都这么夸的吗？于是也端起斟满的酒杯，高举过顶，先干为敬了。 里尔和査隆酒还没喝，就鼓起掌来了，并大声叫着：“年轻就是好！我们都老了，该是你们上场的时候了！我们没做到的，就靠你们了！”话毕，两人饮尽杯中剩酒，哈哈大笑着回到了人群中。 杰克被搞得晕头转向：什么靠我们，什么我们上场，他们这酒喝得可真够多的！只得无奈地笑笑，伴着特克斯坐下了。 醉醺醺的特克斯看着杰克，眼神迷离，还搭住了杰克的肩膀说：“我的好朋友，欢迎来到密苏国，在这里，你所有的愿望，我都能帮你实现！不就是加兰人移居吗？没问题，过两天我就帮你办！一切好商量！” 他果然是喝多了，全然忘却了回密苏国的目的。杰克只听听，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倒是把这大陆上的事情理清，让加兰人安全地回到祖先所在的地方。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科伦忽然用叉子敲着桌上的盘子大声说。 人群隔了有段时间，渐渐从吵闹中平静下来，个个领主都眼神飘忽地看着正座前站着的科伦。科伦也微醺，红晕衬得脸颊青春如少年。 “我忘了跟大家介绍一位朋友了，”科伦说完就扶起身旁坐着的“神秘人”说：“这位是卢瑟，我花了半天时间把他从斯坦城请过来了。他，也就是你们曾听说过的神意使！也是好不容易才抽空过来的！”科伦很高兴地向众人介绍着，人群中纷纷有人点头指点。 “看来这不是位神秘人，也只有我不认识而已。不知道特克斯有没有听说过”，杰克心想。 科伦在前面一直介绍着卢瑟是多么神奇的人，又是预言了天灾降临，又是预言了海兽侵略什么的，把卢瑟俨然说成了神，而且强调那些事是真的。 可在杰克听来，那些全部都是没什么可信度的事情，全是迷信和欺骗。但，值得注意的是，科伦一直在桌前讲，卢瑟一直在盯着杰克看。 几杯酒下肚的杰克，酒劲上来，终于忍不住了，在科伦讲完后发问说：“科伦国王，感谢您今晚的盛情款待，杰克感到非常荣幸。我知道卢瑟的伟大之处是非寻常人不能比的，但是，我想知道卢瑟今天被请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杰克讲完随即坐下了，等着科伦的回答，并用犀利的眼神凝视着那个今天看了他一晚上的人。 兴奋的科伦听完杰克的话后更加高兴，大笑着拍着卢瑟的肩膀说：“卢瑟，都说你是个伟大的人，那，现在请你们告诉我，你今天来，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被卢瑟吸引过去。那卢瑟显然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在这么多眼神的聚焦下仍不慌乱，眼神扫了一下四周，抓起桌上的金酒杯，对着众人象征性地敬了个酒，饮完之后放下酒杯，长长地回味。 “不是我可以拯救世界，而是我跟科伦国王说，在一个月前，我发现了可以拯救世界的人”。卢瑟意味深长地吐出带着浓重酒气的这句话，引得酒席鸦雀无声。 “哈哈哈哈！”科伦一连串的笑声打破了尴尬的现场，“大家听到没，卢瑟说是他发现的可以拯救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