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缘是什么?缘是一次机遇的把握或流失,是人际间的分分合合,也是生活中演绎出的许多恩恩怨怨,也是似是而非的因果关心。世事如棋,人海茫茫,人与人之间能够相逢相知,或是相亲相爱,是必然,也是偶然。冥冥中,自有一种说法或叫缘的东西左右着人们,特别是血气方刚或情窦初开之辈。正如张琳的三哥,阿强与曾祥梅的爱情亦是如此。 一九九三年的正月初六阿强带着meimei张琳离开家乡到了开展公司,那时的厂长是家住广州东风西路的表哥,上班的第一天表哥就让曾祥梅带他和meimei认识生产材料和整个工艺流程。 顺德市改革开放的发展,均依据各镇地理位置及原有产业相辅而成。开展五金灯饰有限公司,是正宗的台资企业。因为顺德撤县改市,公司考察珠三角后,游小台董事长决定拆资进驻大陆,把工厂设置在桂州镇。他看中了廉价的劳动生产力和低廉的土地价格,更重要的是看中了其水陆交通及为便利。按国家领导人对广东开发宏观趋势来看,这里绝对是块风水宝地!于是公司像其他港资及外资企业一样,先在杂草丛生的文明路口附近租块短期地皮,搭建临时厂房,以示在顺德创办企业的决心,然后在南区按市镇统一规划新建工厂、大厦及生活区。 开展五金灯饰有限公司和其他企业一样,都暂时设立在文明路口的西南面,这里是近三千亩的沼泽水草地,所有的工厂皆为铁皮工棚。 有些工厂为了生产需要则临时铺些水泥地面,,再隔离开来做生产车间、办公室、仓库及员工宿舍和饭堂等等。有些可将就的工厂,则干脆将泥土垛实,在厂房周边挖些五至八十公分深宽不一的沟渠,为的是在雨水天,积水不会涌进工厂。都流进工厂后面的池塘或小河里。这样,在十来米见宽,长约四、五百米的的路面上,左右竟相对林立起大小三十几家工厂。路面靠东的工厂,后面是一条时宽时窄的小河,河水缓慢地流淌中,泛着各种泡沫塑料、胶袋及女员工们用过的卫生巾等,被枯树枝或大丛的柴草一段一段地分开,即便是在有风、没风的时候,也散发着阵阵恶臭,弥漫在几十家工厂附近,只要经过就零人窒息,其臭难挡。 路面靠西的工厂,后面均为鱼塘。于是鱼塘就起了排污关键的场所,几乎每家工厂的后面都有工棚式的厕所建在池塘边缘或小河上。有些是铁皮顶、有些是茅草顶或木板顶,有些干脆露天着。它们大都是由几根木头或粗大的毛竹抑或用建筑钢管扎入池塘或小河一边,再在比水面略高些的地方拦腰扎上木棍或竹子,最后铺上木板或铁皮,四周再围上草席或木板或编织袋等,就成了厕所或女员工们的冲凉房了。 开展公司的冲凉房也不例外,傍晚一下班,男员工们则成排站在靠池塘边的墙根下,将软软的皮管握在手上轮流着用,或几个人同时轮流用一个水龙头,都穿着各色三角裤或短裤衩。他们百分之九十都是来自农村,又有谁没有在池塘、溪水边或野外的河沟里洗过澡呢?于是,有些粗野点的,便把内衣裤搁在墙头,冲洗完后将背一转身,就地露天着换起内衣裤来,也不管二、三十米开外有多少女员工们正提着热水桶在排队等候着,进入即是厕所又是冲凉房的里面冲凉。每次冲凉的这当儿,在等待的女员工们,她们大都会自觉地用背对着那一大排男人,只是偶尔有人尖叫几声,也会不经意地回头卯上一眼,然后又脸色绯红地转过头来。是啊,这些大部分来自落后农村,毕竟都是成年的女人,又怎么不会脸红呢?当然也有好些过来人,特别是三十好几的女人,就会趁机小声开那些姑娘们的玩笑:“没见过?有啥大不了的,那可是好东西呀!”于是,要好的就会小声地笑起来:“真不要脸,离开老公几个月就痒痒的不行。翠姨,是不是想你老公啊?” “想!还想我的儿子和女儿。”翠姨三十岁开外,高挑个子,身材显得苗条。皮肤完全不像是农村女人的那种,而是析白看上去很高贵的那种。 “翠姨,想他们就请假回家一趟看看他们呗。”曾祥梅说话声音细细的。翠姨看着已经成年的侄女,忽地记起来阿强委托的话:“阿强看上你了!”曾祥梅脸上腾地晕红起来。 也正是因为“看上了你”这句话和脸上的晕红,有缘才有了今天的一切,一晃眨眼已经七年了。 第三天晚上十点钟,吴鸣花五块钱搭了辆摩的到一零六宿舍洗澡换衣。时置张小英下班遇上,就势把他的衣服洗了,同时告诉阿强吴鸣回来了!然后四个人就去南区夜市宵夜。 席间,吴鸣自述上班这几今天的经历:“昨天上午十点半钟,我躺在大班椅上,有一胖老头过来,肥头大耳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要我站起来,我一动不动,只说:上了连夜晚班。他听后倒微笑着点点头,与我同上班的两人却呆若木鸡,等他走后,才知道是公司的总经理游武场。我看台湾人就一个样,会笑,会做人。” 阿强吞下一大口珠江啤酒:“这几天我正寻思到电视台去搞个寻人启事呐,电话也不来一个,大清早说声出去面试,就无影无踪,让人担心死了。”阿强说着又举起酒杯扬了扬:“来,我们一起恭喜你找到家好公司,有了这份工作就要好好珍惜。”
阿强见妻子、jiejie、妹夫都一饮而尽,见妻子祥梅在给吴鸣倒酒,就给jiejie小英也满上一杯。张小英忙推辞:“我快不行了,大家还是多吃点菜吧,别吃不完浪费。” “唉,没事。难得这么开心。”阿强果断地说着,又看了看吴鸣正夹着张小英给他夹的一大块鲫鱼rou往嘴里放:“既然你工作已经确定了,我也不怕把你为什么进不了开展公司的事告诉你。你知道吗?”阿强说着又喝了口啤酒,慢慢咽下:“为了你能够进入开展公司,我已经送了近千元的礼给曾经理,还低声下气地与他讲过好几次,但是他说台湾那边的管理层就是通不过:不可能在裁员的时候招你入厂!”曾祥梅挟菜时用筷子碰击了一下阿强的筷子:“说什么呢,还不是不想麻烦你爸爸。如果他跟游小台打个招呼不就搞定了?” “哪的话,吴鸣来的前一天,老爸就打电话到台湾,还不是为了你弟弟升职的事。没过两天又要打电话,那怎么找理由?”阿强说着举起酒杯:“来来来,你俩不行就喝饮料好了,我们干杯,过去的事就不再提了。张琳要来老爸就有理由说服表哥了。来,干杯!”与吴鸣重重地碰了下酒杯,便一饮而尽。 张小英知道吴鸣的工作已经落实,心里即喜又忧,喜的是他终于找到了比开展待遇更好的公司,忧的是怕吴鸣难以持之以恒,也半是劝解:“找一份工作好难,要找一份好工作更难,要好好珍惜才行呀。” 吴鸣点了点头。曾祥梅扬扬手叫了声:“埋单”。 吴鸣抚摸着饱涨的肚皮,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想起郑洪美对他的态度,看来已是骑虎难下。将来在樱花上班,再苦、再难、再累也要耐心地熬下去!不要让亲人们失望,更不要让妻子、女儿为衣食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