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遗忘顺德在线阅读 -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如同天外来星,“9。11”事件击中了毫无防备的整个人类。根据经济学人士的估计,袭击事件对全球股市造成的账面损失可达到11万亿美元,占世界GDP总值的三分之一。正因为如此,给美国经济带来的疼痛又直接传递到我国新经济的躯体之上一同消受,所以我们国家并没有隔岸观火的超脱,而是令许多有上市股份的公司面临着挫伤,在广东这块版图上就演绎着各种各样的故事,特别是顺德则更是如此。樱花公司在变化万端的此刻,更加顾及到公司长远的利益,决定加速搪瓷生产线的建设,以求在“9。11”事件后稳定上市股份和稳住员工们的情绪及公司未来的发展。

    当梁峰约好廖局长同到城西派出所找胡所长报案后的第二天,廖局长便要梁峰帮个忙,把他远房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亲戚朱启明和朱启晖弄进鹰华公司去上班,也好束住他俩的手脚,以免又在老家开赌局总是掺和着打架斗殴等事。因为上次两兄弟在家乡给香港人做保镖惹出的人命案还迟迟未了结,如果再犯,那将是死罪无疑。也免得弟弟总是在母亲那老告状,说身为富庶地方的一局之长也没彻头彻尾地帮过远在广西南宁他们一家子什么。所以在梁峰通过大舅子田光辉副市长的关系到他驻地报案后,廖局长便要梁峰帮这个忙。梁峰则当仁不让地应承下来:反正现在台湾樱花股票一落千丈,为了顶住9、11造成的压力,塘瓷线正在上马,也正需要招聘员工,在计划好的第二天,便到人事部找小王搞定此事,也多亏诸慧华到桂州医院去生孩子,要不还没那么顺利;圆脸齐耳短发的小王是本地人,毕竟是个临时代理,就顺顺利利地做了个人情,也没向总经理报告一声。第二天,两人便堂而皇之地成了樱花公司的员工,朱启明在塘瓷线上班,朱启晖在涂装部上班。或许樱花是他们的克星之地,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却被押赴刑场,立即执行,命丧顺德。

    梁峰对吴鸣的事没有丝毫诋毁,只待他放马过来。要钱一分也没有,他握住手中有力的证据,经反复琢磨,一定要置吴鸣死地而后快,所以很大程度上把希望寄托在廖局长身上。虽然胡长松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但也一边拉紧与他的关系,以防吴鸣的突然袭击,再三强调那几张复印件是空xue来风、无中生有的事,还让陈光荣过来作证,说那是胡编乱造之事。

    “简直是莫名其妙、血口喷人,没有的事竟写得那么像模像样,要来敲诈勒索我们,也不掂量下自己的斤两。”陈光荣一甩车门,跨上几级台阶。梁峰和胡长松正候着他,陈光荣老远就叫曲喊冤,弄得值班的所有户籍警和准备出警的人员都朝他望去:“胡所长,你看我是作jian犯科的人吗?我可不会做那种出卖人格、助纣为虐、牺牲公理的事,梁峰是最清楚不过的啦。那小崽子如果抓住他,我非扒了他的皮,要让他知道胡说八道所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三十几岁的胡长松精精干干地站了起来迎上前:“别生那么大的气,情况梁峰已经给我们都说清楚了。他的行为已构成敲诈勒索罪,在物欲横流、尔虞我诈中,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不是更好吗?”说着引两人到他的公室落座,一位实习女警过来给他们倒了杯茶水,出去后胡长松便问他俩近期有没有接到吴鸣的勒索电话和恐吓信。

    “这段时间没收到信,电话倒是接到过,他问我有没有希望再回樱花公司上班,我没应承他,他电话里显得十分生气。”梁峰说:“他最后捉迷藏似地要我猜他在哪儿,要我派人去找他,我没吭声。”实际上梁峰已让人出手了,而且步步逼近。

    “看来是只狡猾的狐狸,你们以后看是他的手机号就不接电话,到时他自然会用公用电话找你,这样很快就能确定他所处的大概位置。”胡长松告诉陈光荣和梁峰:“如果他敢正面去找你们,只需一个电话就能摆平他,只要被我抓住他,我就会让他好看、有口难辩,你俩呢也不用担心那几张纸条上写的什么数据,因为现在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一个人的口供是不能成立的。”胡长松在说后面的话时,已压低了声音,他怕手下的人听了影响不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吴鸣落在他手上,处理起来就让人拿住了口舌。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到时可不得不麻烦你了。”陈光荣说:“现在时候已不早,我们到文塔公园那排蛇餐馆去吃顿便饭好吗?”陈光荣邀请胡长松,说着慵懒的站起来,在茶几上把自己漆黑的真皮皮包拿起夹在腋下,双眼满是乞求地看着他,同时也看看梁峰。

    “去吧,就当是交个朋友,一顿饭没什么大不了。”梁峰说着在胡长松左手臂的衬衣上拉了拉了。

    胡长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呵了口气,睁着一双睡眠不足的眼睛毫无表情地看了看两人,然后点点头:“这样吧,你俩先过去,我随后就到,我再把你们的报案呈词弄好,备了档就去。”胡长松想推却陈光容的邀请,毕竟是第一次与他打交道,看他的面相也绝非善良之辈,也不知道这事内幕究竟是真是假。

    “胡所长,那我们先走了,快点过来,别让我们等久了,不见不散。”梁峰怕他失约便用不见不散锁定他,这样也显得亲切点,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街坊邻居。

    “还劳您亲自动笔?这样吧,下午上班后再写不行吗?”陈光荣说着转身往胡长松身边走去;“时候已不早,干脆我们一起去吧。”说着笑了笑:“走吧,大男一个,别像娘们似的没趣。一回生,二回熟。没准以后在你的地头上有什么事还仰仗你的照应呢,也省得去求上面的人。县官不如现管,你说是不是?”

    胡长松听了“上面的人”,便联想到了余局长,梁峰报一个案还劳局长亲自同来,可见梁峰与廖局长的关系。作为廖局长的部下,以后还要他提拔,想想也应该给梁峰的面子,于是很快就又变得爽朗地答道:“好,不要搞得太铺张,随便点就行。”说完,三人走出大门。在停车处梁峰站了站,不知是坐陈光荣的双排座好,还是该坐胡长松的三菱吉普车警车好。当胡长松上车发现他还愣着时,便打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车行驶在红旗大道西路,经过樱花公司北大门时胡长松为了炫耀什么,便把警灯亮了起来,接着车子便呼啸而驶,很快就把陈光容的车拉下大截距离。梁峰回头不见了他的踪影便有点乐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见胡长松把高音警报器打开,巨大的轰鸣声响了三响便闯过了红旗路与桂州南路交叉的红绿灯。在到自然新村拐弯到桂州中学门口时,他才收住脚下的油门,换成空挡,任由三菱吉普滑行着向前。

    他看了看反光镜一边道:“所里本想配辆日本进口丰田轿车作警用车,但级别不够,只有搞辆这样的开路,用的时间长了,还觉得挺好使的。你老板也该换辆车了吧,总开着半新不旧的太子摩托我觉得不配你的身份,好歹你也是市长的妹夫对吧。在这个辖区,还没几位你这样的人,不是廖局长亲口告诉我,我还不敢相信呢。你也是深藏不露,厉害。”胡长松十分友好地说着,目光很柔和地看着梁峰宽大的额头。想想比自己小几岁的他,小时候身上从来就没有干净过,总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身上、脸上好像从来就没洗过一样。老是和佘丸子跟屁虫似地跟在后面拜自己做老大,如今却鹤立鸡群,还娶了副市长的meimei,这样看来,将来还不知道谁仰仗谁呢。

    “我可不敢借他的招牌干事。桥归桥,路归路,他做他的市长,我打我的工,如果我真要靠他的话,也不至于被人勒索了,是吧?”梁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顿觉复杂诡谲:这次如果不是借助大舅子的权力也不可能与胡长松坐在一起,或许还真的要任由吴鸣宰割:“所以呀,我有了这档子事,还请你多帮忙才是。”

    “我觉得你们真的被人掌握了什么证据,要不他不可能三番五次找你要钱。”胡长松说着,见陈光容的车跟上来了,一招手让他先行,便紧随其后:“凭我职业的眼光来看,应该不错,是吧?”

    梁峰看着过了又一个红绿灯路口,才讷讷道:“这就是要请你帮忙的原因。”正说着见双排座在味美思蛇粥大排档门口停下,便转了个话题:“又到他的老乡好那儿去了,这里山珍海味比较全。我的事,也许就像这里存有的国家及保护动物一样。国家有禁令,但照样还不是照吃不误?其实现实就这么回事。若真的凭我那一点儿工资,我看我那辆破太子都开不了,更别说他还能开个双排座满天飞。”说着见陈光荣倒好了车,便打开车门跳下来,由胡长松去倒车。胡长松只是将车随意挪了点位置便下车道:“行了,不会阻住人行的路,吃顿饭也不费太多时间,没事的。”说完就关了车门,三人同时进到里面的包厢。引路的服务员,为三人递上热毛巾后,便把一本动物彩图菜单从墙角锁着的小柜子里拿出,指着十几个品种告诉他们:“这几种都是今天凌晨才到的货,鲜活得很。”服务员说完看了看陈光容,“你上次说要的金丝狸猫,这回有了,个头不大,两斤左右,要不要去看看?包你称心如意。”服务员说完腼腆地笑了笑:“那么俏的东西,我还是头一回见着呢!”

    “行。”陈光荣说定了金丝猫后问胡长松:“胡所长,你要点什么?”

    胡长松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时三十来岁浓妆艳抹的老板娘笑嘻嘻地过来,陈光荣便邀同到楼下的蓄货间去现场直播,看上哪样点哪样,胡长松见厨子把要的动物捉出来杀了,才放心地上楼。临上楼前陈光荣对老板娘一再强调:“这可是我们辖区派出所的所长,别狸猫换太子,钱不是问题,一定要做得味道正宗。”说着拍了拍老板娘的屁股就笑呵呵地跟随着胡长松上楼。

    此时,在楼上等候的梁峰左手一小杯茶,右手夹着支烟,站在窗口看着白灰色的阳光,从云层里时进时出地照着文塔公园,目光渐渐显得痛苦和凄凉:人心是个复杂诡谲变化多端的世界。在没危及到自己要害时都是好的,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时,往往能使出绝对出人意料的反应和举动。胡长松呵你就是我反击的拳头。在这个越来越丑陋的世界里,人越来越残忍的活着中,胡长松已成了梁峰心中的文塔,吴鸣迟早会是那塔下的白娘子,但愿他不再来sao扰于人,大家相安无事才好,若实在是要干下去,那只能让其尝试下法律尊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