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监视
队伍行驶了三天就到了泰山脚下，离十月初八只有两天了，泰山山高路陡，未免耽误了祭天的时辰，皇帝只带了一干亲信和护卫上山，其余闲杂人等都被留在了山下。 原本为表诚心，皇帝也是需要步行上山的，只是梁仁宗的身体本来就很不好，再加上在雁湖又受了惊，最近几日又开始半夜咳嗽起来，脸色也变得黄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气。 这种情况下，只走了百来梯，他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大臣们看不下去了，纷纷谏言，请皇帝坐轿上山。 从未做过重活，连去睡个妃子都是被人抬着去的梁仁宗这会儿两条腿早就开始打颤了，他后怕地望了一眼山下陡峭的石梯，再也不敢逞强，上了软轿。 拖拖拉拉，一行人终于在日暮时分爬上了泰山山顶。 山上很空旷，入目的除了远处威严肃穆的祭天台就只有一座年久失修，外表陈旧的道观了，道观的门口的横梁上横着一块朱红色已有些掉漆的牌子，上书“清风”二字。 凑巧跟清风道长同名。 道观门口，一个穿着灰色道袍，头发高束，一身出尘气息的中年道士带着几十个小道士分两排站好。 见到皇帝一行人，那道士立即屈身行礼：“清风见过皇上！” “道长平身！”皇帝下轿，亲自过去扶起清风道长。 就这一个动作就看得出来，清风道长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顾容微微抬头，不着痕迹地打量清风道长，四五十岁的年纪，又瘦又矮，满脸皱纹，除了气质比常人稍好一些，跟寻常老头子没啥区别。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家伙又是如何获得皇帝青睐的呢？ 他饶有兴趣地捏了捏下巴，心中很是好奇。 清风道长带着皇帝，两人并行，进了道观，余下的童子也跟着来接待这些官员。 过来给顾容领路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清秀小道士，他躬身行礼道：“厢房已备好，顾世子请随贫道来！” 顾容跟在他后头，好奇地问：“你怎么认识我？” 那小道士笑了笑，很是自豪地说：“我家师傅准备了诸位大人的画像，顾世子的英姿贫道早铭记于心！” “你小子嘴真甜！”顾容随口夸了一句，接着状似不经意地说道，“难不成你家师傅也是用嘴甜这一招哄得皇上心花怒放的？” 这话三分轻佻，七分不满，活脱脱一个不满被人夺走了君主宠爱的小人形象。 小道士的脸僵了一下，尴尬地说：“顾世子说笑了，家师道法精深，岂是那等谄媚小人！” 顾容挑挑眉，很是意外的模样：“哦，你家师傅会哪些道法？说来听听？”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挑衅，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小道士年纪这么小，哪沉得住气，他把清风道长先前的警告都忘到了九霄云外，气冲冲地说：“哼，我家师傅的炼丹术独步天下！” 炼丹术？顾容很是诧异，见吴先生对清风这么不待见，他还以为清风道人的专长是相术，两虎相争，谁都不让谁，所以无意中结了仇。 对炼丹术顾容了解得不多，只知道这似乎是一些道士为追求长生不老炼出的一味药物。 不过千余年前就有始皇派出三千童男童女漂洋过海求取仙药的失败的故事，没想到当今皇上还迷信这个。 不过一想到这个皇帝生来就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生病，天气一变化他就受不了，那对他的举动也就不难理解了。 一弄清楚皇帝宠幸清风道人的原因，顾容也没了继续探究的兴趣，他可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长生不老药。 一到厢房，他就赶走了这个怒气冲冲的小道士。 小道士好不容易头脑发热，发了一回火，硬气了一回，结果顾容连吱都没吱一声就把他赶出来了。 这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很不好，他说不出的恼怒，这种情绪也带到了脸上。 人的精力不集中就容易犯错，这不，小道士只顾着生气，一转弯就跟迎面而来的玄成撞上了。 “哎哟，好痛！”他摸摸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鼻梁，委屈地看着玄成，“大师兄，对不起！” 玄成退后一步，低头看着他，问道：“玄英，你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贵客可送到了？” 提起顾容，玄英就一肚子的火，他梗着脖子，抱怨道：“大师兄，什么贵客，不过是个眼高于顶，口无遮拦的二世祖而已！” 说罢，还抬起一双乌溜溜的莹润眼珠子，期盼玄成能给他主持公道。 哪晓得玄成好看的眉头当即蹙了起来，不悦地说：“今夜安置在观中休息的都是贵客，你切莫胡言乱语，惹怒了这些大人，连师傅都保不住你的小命！” 道观只有三四十间屋子，而梁仁宗带上山好几百人，僧多粥少，自然只有官员能住观中了，其余的侍卫和奴仆都只能在空地上扎营。 被玄成这么一厉声呵斥，玄英瘪了瘪嘴，倒是没再敢顶嘴。 告别了玄英，玄成仍旧有些不放心，他疾步走入清风道人的房间，轻叩门扉，等到里面传来清风道人慢悠悠的“进来”两字，他才推开门。 玄成进去后行了一礼，然后把玄成今天的所作所为叙述了一遍，然后不无担忧地说：“师傅，观中弟子多出身山野，平日里野惯了，口无遮拦的，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些贵人，只怕不好！” 玄成知道，清风道人之所以派子弟去伺候这些官员就是为了拉近关系，只是他担心这些小道士们没规没矩，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贵人，反倒弄巧成拙。 清风道人盘坐在蒲团上，听到他的话，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道：“这些都是小事，玄成，为师最是信任你，有一事交给其他人，为师不放心，只能派你去了！” 玄成莫名，只道：“师傅请讲！” 清风道人眯了眯眼，轻声道：“你去伺候晋王世子，把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记下回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