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魔鬼的契约

    那个时候的贯黑日还尚不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仅仅认为他们不过是关系不太好的对等存在罢了。然而若是有哪位盖迪亚大陆的人族能够亲眼目睹这里的情形的话，长久以来积累的世界观无疑会迅速崩塌掉的吧。

    光是女神和魔神两个人“相安无事地站在一起”的这个事实，就充满了许许多多的违和感了。彼此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这是被记载在广为流传的史书之上，被大陆人族所普遍认为的道理的。若是真的让人看见双方能够相安无事地站在一起的话，恐怕所有人的世界观都会因此而崩塌的吧。

    显然此时的贯黑日并不清楚这样的事情，少女只不过是面带着疑惑地，稍微带着一点儿警惕的意识看向了他们两位。虽然还没有进行正式的交谈，但是直觉已经化作了警钟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要放松警惕性。不管是那个正在款款走过来的家伙……或者是正在面对着的道貌岸然的女子……俱都给她一种颇为颇为不舒服的感觉。

    像她这般灵物的第六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已经足够称得上是诠诉事实了。所以女神她才知道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对方的眼睛的，也就不会再做过多的掩饰。

    真的要说的话……这更像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两位已经称得上是纵横沙场的老千，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布置，准备将随后被召唤过来的家伙当作是肥羊给宰了，却没有预料到对象除了自己之外还带来了其他出乎预料的人。

    这个家伙……是足以推翻整个局面的存在，实在是预想之外的旗子了。所以，现在的这个时候，女神她才会紧急地在最后一个瞬间将全部的时空都静止住了，甚至将自己的对手魔神也径自召唤过来，目的只是为了应付眼前这个棘手的事件。

    从一开始，谁都没有想到，历经了千辛万苦所拟订出来的战略，居然会出现如此巨大的漏洞。不过不愧是神明的两人，只不过是短短时间之内就重新拟订好了再次能够公平对决的计划，当然是要马不停蹄地想要实施出来了。

    才会火急火燎地跑来这里，并且运用能力强行地将贯黑日给留下来了。从某种意义上面来说，甚至不惜为他人的面前暴露自己原本的“面目”，早知道，来自于人族一方的全部的信仰之力，也同样是他们这些神明的最终的力量来源了。如果失去了这些信仰，名为神明的家伙，就会立刻从一位高高在上的存在，瞬间跌落凡间变为一个和尘埃也差不太多的存在了。

    所以……这番举动不仅仅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还要提出条件让对方守口如瓶，任务的条件不得不说是十分的艰巨的。然而，这到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从方才少女看见自己拥有了实体而面露惊讶的表情上面来看，只此一瞬，女神她也就知道了自己确实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了。

    恶魔的微笑从心底浮现出来，还没有开始交谈，彼此的分量早就已经不在同一个水平面之上了。后来想来，贯黑日才明白自己确实是上了对方的当了，想要紧急挽回的时候也早就无能为力了。

    然而和对方的约定之中也似乎被对方特意灌注进入了无比强大的言灵之力，事实上当初答应的时候确实也是抱有着情愿的心情的，之后再怎么想要去改变也是改变不了了。这也算是对方强制加给贯黑日的一种“束缚”了。

    “你……想要拥有现在这般，能够自由活动的形体么？”女神她只不过是开头的一句话，就将贯黑日给硬生生地镇住了。此刻她焦急的心思已经暴露无遗，不知道是多少日子梦境之中，究竟是朝思梦想了多久的事情了。现在事实真真切切地摆在了自己的面前，也不得不感觉到有点儿激动的情绪了。

    只是看着她这番暗暗激动的模样，女神她的心里就多多少少地有了一些把握了。

    “这样啊……如果想要你能够自由活动的身体的话……那么就不得不和我们做一点合作的事宜了呢……”浑身包裹着黑气的男人说道，至始至终贯黑日都无法看清楚他的真实面容。不过就算她也能够感觉地出来，这一团黑气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够隐隐约约地从其中听见某些生物声嘶力竭的哀嚎，听上去实在是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并且……这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简直就像是残破至极的铜钟，在同样残破的棒槌的奋力攻击之下，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击心灵，虽然那也不是什么好的方面的情感就是了。

    每个人看见这位名为魔神的男人，恐怕都无法生出对对方有所好感的感觉的吧，这无关乎于个人的喜好，仅仅是出于所有人都具有的最为基础的直觉罢了。

    毕竟那个家伙……是所有负面情绪的究极的集合体，真的作用出来的话，一瞬间就能够让人体会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情感了，这也同样影响着他人战斗的状态，几乎是直线下跌了一半的状态，这也就是魔神他自带的，能够削弱对方实力的被动技能了。

    倒不如说，魔神整个人的存在，也同样是为了战斗而生似的身体，有且只有这么一个目的而已。

    这样的家伙……对贯黑日说出想要“进行某项合作”，光是用脚趾头想一想，就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贯黑日原本是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的，然而话在口中刚刚要说出来的关口，又被她硬生生地吞回了自己的肚子里面了。没有办法……欲望原本就是每一个生命体都基础拥有的求生本能，就算是看上去无欲无求的野生动物们，虽然确实没有关乎于金钱的诉求，但是也确实拥有着某种欲望的。比如吃饱了的时候，为了下一次同样能够吃饱肚子从而想要囤积更多的食物，明明并不是那么饥饿，却觊觎着超出了索取分量的猎物。

    因为对方提出来的条件实在是太过于诱人了，以至于现在贯黑日本能地想要把机会好好地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对于现在的少女来说，还有什么比起拥有一件真正的躯体更加令人激动的事情呢？恐怕是没有的。

    如果没有身体，一切的原初都开始不了。明明心爱的男孩就在自己的眼前，虚幻的自己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触碰，明明一同经历过那斑斓壮阔的往事，每每想起来自己的心情都激动地无以复加，对方反而是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了。

    想要伸手触碰他，想要亲口告诉他，想要用自己的温柔的爱情将对方给全部融化……这对于此时的少女来说，无疑是最为致命的“欲望”。只要能够达成的话……付出什么都是在所不惜的。

    贯黑日并没有多少的言语，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不过因为警惕而紧绷着的肩膀此时已经缓缓地松弛了下来，虽然并没有说答应你了之类的话语，但是那副默认的态度所能够说明的事情已经昭之若揭了。

    而与此同时……在贯黑****所不能看见的对方，魔神满满映照着黑雾的脸上，在那将全部的面容都遮挡住了的掩饰之下，魔神他静静地露出了渗人的笑容。

    这团黑雾……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别的特殊意义，作用正如同贯黑日所见一般，是为了遮挡魔神的面容而存在的。天赋异禀的魔神也如同诸多的魔王们一样，怀抱着才能同是也是独一无二的至高至强的存在，当然也不需要迎合某物来表现自己的演技了。

    倒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演技这种东西就是了，唯一的对手女神彼此都知根知底，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掩饰。而此时凭空出现了一位和自己的存在相差无几的物事，当然是需要带上这一副“面具”前来了。

    不然的话……自己不怀好意的笑容被对方看到的时候，所有的计划都会一瞬间就泡汤的吧？即便是草草之间想出来的计划，魔神他也同样不会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漏洞。可以说是完美地骗过了对方的眼睛。

    于是……接下来……魔神和女神对贯黑日所说的……是关于这整个盖迪亚大陆，最为原初也是最为根本的真相了……

    那时候的贯黑日……并没有意识到其中存在的重大的事故。因为还没有认认真真地去见识过那片人族和魔族相互争斗的魔术的浪漫大陆，所以并不怎么清楚女神和魔神的话语之中的意思，到底是有些多么残酷的程度。

    因为眼前所见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而她自己的心思，也在不知不觉之间随着他们两人为基准进行思考了。

    如果是从魔神和女神两个人的角度看待问题的话……那么这一切的原因，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似的。

    恍惚之间，贯黑日还稍显稚嫩的心思已经被对方绕进了死胡同里面了。终究是人生经验的不足，明明若是让寒拓听到的话，只怕是很快就可以看破的。

    这竟是专门针对于贯黑日而采取的“魔术”，只不过这个魔术使用的太过于简单，甚是没有营造什么令人暇思的氛围，真的仅仅是凭借着几句话的意思，就真的让对方落入了自己的圈套之中，反而是顺着自己的意思朝着某个方向前进的。

    真的……不愧是“魔术”的创造者啊……说着话的同时，魔神他以微不可闻的动作悄悄地暼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女神。后者依旧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的样子，一副“你们的事情你们决定，我不干预”的样子。但是实际上……整个计划和谈话也就她参与的成分最多了。

    两者之间连接着一天不可见的丝线，双方的思想交流通过这根线就能够直接传达到对方的心里了。明明面对着贯黑日他们站在一起还根本不到数秒钟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经过了数次可以称得上是激烈程度的交谈，然后最终确定了一条面相贯黑日的计划了。

    自己的话语……一字一句，全部都是对方传达过来，然后自己给完全复诉的。然后自己又充当了一个进一步诱惑的说客，可以看的到对方的心态有些明显的动摇了。

    就结果来说……不愧是一手创造了魔术，并且对人类这个物种最为熟悉的家伙啊……

    明明没有用半分的魔力，却真的达到了许多的魔术都不能达到的效果。简直如同空手套白狼一样，对方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着了自己这边的道了。

    那样笑眯眯的精致面容之下……潜藏的怪物恐怕是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战胜的吧……

    魔神明明身为一众怪物的神明，却要去害怕另外一只怪物，说起来也未免让人感觉有些可笑就是了。

    这样的家伙……这次自己能赢么？哪怕是花费了数不清的漫长岁月的积累，更是在这次的战役之中准备了足足七位强有力的棋子，然而自己又真的能赢么？

    对手是这位人族的女神的话……

    原本理应相当自信的心情，这一刻又变得重新摇摆不定了起来。

    真的……靠着自己那些布置的话，真的可能打不赢也说不定。

    不过没有关系啊……就在刚才，和女神她激烈的拉锯战之中，魔神他终究再次为自己争取到了具有足够重量的筹码了。唯有胜负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魔神他，敌对着，同是也深深地畏惧着女神的存在。在盖迪亚大陆之上，人族因为魔族变态的身体机能以及层出不穷的能力而感到棘手，在最高层的方面，魔神反而对女神她如同黑洞一般深邃而不见底的心机而感到惊悚。

    但是还是照着对方的计划，将原本准备好的“台词”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最后，和贯黑日签署了某种协议。此后这份言灵之力如同枷锁一般，直接限制住了她的行动。

    那一天，贯黑日同两位魔鬼，签署了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