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银月之泽
露西虽然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但是多年来的贵族家庭教育让她深深知道，她即将嫁给“白痴汤姆”的命运几乎已经无法挽回了。 眼看着不远处耀眼到了不似凡人，不他本来就不是人类的西维，再看看面前这个蠢猪一样的大胖子，露西不由得悲从中来，眼角一涩，泪水哗啦啦的往外流。 此刻这场发生在花园中的闹剧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连远处的阁楼上都有人趴在窗台上看着。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着白色粗布麻衣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年轻的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是弗兰克主教！光辉之主教会在科西嘉的负责人！”有人认出了这位衣着朴素，看似平凡至极的中年人的身份。 西维的瞳孔微微收缩，将目光放在这位光辉之主的信徒身上。 这个世界的神祗远比西维想象中的要少。 真正拥有自己的信徒并且在欧伦特大陆之上建立了教会的只有两位——光辉之主与银月女士。 不同于银月女士几乎只在精灵之中发展信仰，光辉之主则将他的荣光洒遍了整个欧伦特大陆。 无论是黄金狮子家族的法兰西王国，还是莱茵同盟、伊坦利王国、瑞莎王国，除了那个狂妄的自称继承了亚历山大大帝皇冠的神圣诺曼帝国，这些大陆上的强国国王的加冕仪式都需要得到位于梵蒂尼的光辉之主在世间的代言人——光明教皇的认可。 西维能感受到这位弗兰克主教体内那异常浓郁的光明能量，简直就是一颗闪耀无比的聚光灯，这就是光辉之主的恩泽。 弗兰克主教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平静的说道：“你们现在已经有了婚约，但还没有在教堂中经过神父主持那神圣的婚礼！因此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悲伤！事情总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德贝斯勋爵，我很抱歉，你儿子的创伤在脑部，只有一位主教级的祭祀使用六环的治疗神术——神圣光辉才能治愈，我目前还没能得到主的恩赐学会这门神术！” 德贝斯勋爵连忙摘下帽子鞠躬致敬：“感谢主教大人的帮助，感谢光辉之主的恩泽！我的儿子的病情已经有很多年了，我自认没有能力请动尊敬的主教祭祀为我的儿子治疗。我已经年纪大了，只是希望他能为家族传下血脉罢了！” 如果说五环以下的治疗神术还可以用金钱请动光辉之主的牧师来施展的话，六环神术已经是德贝斯勋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买动的神术。 这个时代，在贵族家庭，年轻男女的婚姻是完全无法自主的，马尔蒂和德贝斯家达成了婚约，即使弗兰克主教贵为光辉之主教会的一方牧首，也不能随意干涉。 “主教大人，我能进入修道院成为一名终生信仰光辉之主的修女吗？”露西擦干了眼泪，决然的说道。 光辉之主的信徒是不允许结婚的，必须将终生奉献给主，露西显然宁愿将自己的青春彻底埋葬也不愿嫁给“白痴汤姆”，那样自己将会一辈子成为阿雅克肖的笑柄！ 弗兰克主教陷入了沉思，显然一位贵族少女主动要求进入修道院是一件好事，但是…… 德贝斯勋爵焦急万分，他难得才为自家傻儿子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未婚妻，要是这么就进修道院当修女了，那岂不是前面交换的条件都打水漂了！ 更何况如此一来更没有贵族女孩愿意嫁给他的傻儿子了！ 可惜他的地位比起弗兰克主教差的太多，此时根本插不上嘴。 “我想事情本不需要如此困难。”西维终于参与到了事件当中：“这个男孩的病是可以治愈的！” 得到了导师的传讯，梅丽尔连忙将这句话用通用语复述一遍，心中默念一定要学会精灵语！ “真的？西维大师？我替我的儿子谢谢你！”德贝斯勋爵一张老脸变得激动不已，连连鞠躬示意。 弗兰克主教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西维：“大师？” “不，我可还没到大师的层次，只不过对于治疗头脑层面的创伤，我有一些独到的经验罢了！”这位“白痴汤姆”的创伤不在灵魂而在大脑，这对于西维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只需要将他后脑处那块核桃大小的肿瘤取出来就可以了。 “给我找一个房间，让这个男孩躺在床上！”西维眼睛一转，却又多了一个步骤。 不是他故作神秘，如果在这位弗兰克主教出现之前，他直接治好“白痴汤姆”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就有些打脸的意味了。 而和光辉之主教会起冲突毫无疑问不是西维现在愿意看到的。 弗兰克主教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但是他还是决定跟着西维看一看他如何治疗这个病人！ 很快就有仆人将汤姆引到了一间光明敞亮的客房中，西维、梅丽尔、弗兰克主教、德贝斯勋爵进入了屋内，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待。 有弗兰克主教在，西维并不合适放零出来，他只能采取一套更暴力些的手段，但是却刚好可以让这位弗兰克主教有发挥的空间…… 西维依然保持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德贝斯勋爵紧张的站在床头，用颤抖的双手按住自家傻儿子那圆乎乎的身体。 西维缓缓伸出了右手，轻轻覆上了汤姆的面。 下一刻，原本不停扭动的汤姆面容变得安详，整个人静止不动，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淡淡的银色星芒在西维手心之中洒落，飘落在汤姆的脸上，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潜入了汤姆的大脑之中。 这是银月女士的神力！ 弗兰克主教第一时间认出了西维所用法术的本质，他眼中也闪过了兴奋的光芒，银月女士，那可是一位被光辉之主承认的真正的神祗啊！ 正是西维在玫瑰庄园弹奏一曲《月光》之后得到的二环法术——银月之泽。 虽然能量层次上并不强大，但是却最能滋润一切。 正如那皎洁月辉与浩瀚阳光的区别。 银月之泽笼罩着汤姆的头部，在不破坏他大脑结构的同时，将他脑后的肿瘤慢慢洗刷渗透，最后变得越来越软，越来越散，终于化作一滩流水。 这一摊流水如果流到汤姆的大脑之中就将导致他的死亡，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西维另一只手中的合金铭刻刀腾起耀眼的湛蓝色魔法火焰，在汤姆的后脑处开出了一个极小的孔洞。 这摊已经化作流水般的肿瘤碎块顺着这细小的孔洞缓缓滴落，在银月之辉的催动下彻底被逐出了汤姆的大脑。 “接下来的部分，还是交由弗兰克主教来完成更为合适！”西维扭过头来，微微一笑。 弗兰克主教的扑克脸上终于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他毫不犹豫的念起简短的祷词，一个四环神术——神圣祷言瞬间完成，温和的光明能量从他手中腾起，治愈着汤姆脑后的孔洞。 光辉散去，汤姆脑后除了缺了一小块头发，再无任何异常。 西维手中的银色星芒终于消散，而汤姆也从昏睡中醒来。 “父亲！”汤姆猛地坐起身来，他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的他尽管五官依然被肥rou挤成一团，但是两颗褐色的眼珠亮而有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傻子！ “汤姆！我的好儿子！”德贝斯勋爵老泪纵横，紧紧抱住自家儿子，一点都不愿意分开。 就在这时，客房的大门被推开了，门外早就挤满了几乎全部的宾客，他们亲眼见证了这神奇的时刻。 “光辉之主与我同在！”弗兰克主教对着西维行了一个非常正式的礼节，这是一个神祗的信徒面对另一位真神信徒时的礼节。 “银月女士的恩泽庇护着我！”西维也连忙回礼。 就在这时，德贝斯勋爵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感谢来自永聚群岛的西维大师！感谢光辉之主教会的弗兰克主教！是你们救了我的儿子！挽救了我们家族的命运！” 西维淡淡一笑，弗兰克主教却朗声说道：“德贝斯勋爵，这是你的荣耀时刻！天上地下唯二的真神降下了属于祂的恩泽，光辉之主与银月女士共同照拂了你的儿子，这是他的荣耀！也是天大的幸运！” 听到弗兰克主教的话，几乎所有人都羡慕的不得了，居然同时得到了欧伦特大陆上光辉之主和银月女士这两位神祗的治疗！这德贝斯家咋不上天呢！ 德贝斯勋爵连忙大声喊道：“感谢光辉之主赦免我的原罪，我愿意拿出一万金币购买赎罪券！我将虔诚信仰光辉之主！西维大师，我非常感谢银月女士和您的帮助！如有所求，我必全力相助！” 弗兰克主教微微颔首，银月女士只在精灵发展信徒，所以与自家老大光辉之主几乎没有冲突，这次也算彰显了光辉之主的荣光！ 听到“赎罪券”三个字，所有贵族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不自在。 贵族的传承可是悠长无比，不像那些不识字的平民那么好糊弄。光辉之主教会存在一千七百年，赎罪券可是在三百年前才被当时的梵蒂尼教皇发明的！ 本来是为了向呼伦草原的兽人发起“圣战”的东征而筹款，最后却成了长期存在的常项，和十一税一起，成了套在所有人身上的另一层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