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百里痴心（1）
夜晚，秦淮河郊外。 河道沿岸，灯火阑珊，一艘摇橹船静静在河面行驶着。 船头上站着一个身材匀称的女子，红衫飘飘，腰悬一把明晃晃的弯刀，相貌却甚为娇媚。 桨声灯影中，一切本是那么的安静。 但是，这种安静即将被一群不速之客打破。 约莫八艘漕船，借着夜色，水波不兴，从两岸悄悄靠近，将这艘摇橹船围在中间。 ~ “都是些熟悉的朋友，何必这么见外？”红叶笑吟吟望着众人，船头寒星点点，每个人都蒙面，拉弦搭箭对着自己。 “龙爷听闻你们俩不告而别，很不高兴，只好让兄弟们请两位回去。”刺客中带头者遮住脸，只露出一双过度亢奋的眼睛，也不知道是龙则明手下哪位杀手。 “龙爷没亲自前来？”红叶一脸轻松。 “龙爷有要事不能前来，请两位回去的事儿，只好让兄弟们代劳。龙爷还特意吩咐，说两位不简单，要兄弟们带齐毒箭，如果实在请不回两位，只好闭着眼睛乱射了。”刺客带头大哥道。 “没错。”青霜不知从哪里钻出，忽然现身船顶，露出手上两把机弩。 “是该乱射。”青霜手上机弩忽然发射。 ~ 伴随着水面寒光暴射，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 一红一青两个身影飞身跃到几艘漕船上，刺客首领的头颅忽然不翼而飞，其余的人根本捕捉不到两人的身形，一个个莫名其妙被其摘下首级。 一阵杀戮过后，河面再次恢复平静。 喧哗落尽，红色的血混到整个秦淮河里，与沿岸灯火融为一体，水面更加鲜艳。 “摇橹。”青霜脸色如冰。 “是……”看到这番情景，橹夫九条命早已魂飞魄散。 “这么快就追上我们了，龙则明的势力确实不简单。”红叶淡淡道。 “但他做事犹豫不决，也不相信我们姐妹，跟之必遭其害。”青霜道。 “总之，明日开始，我们尽量不走水路，免得麻烦。” ~ 正在这时，一艘画舫缓缓朝这边驶来。 舫上灯明盏亮，歌声美妙，轻盈的歌声引起两人注意。 见到河面死人，还可以这么镇定的，必定不是一般人。 红叶青霜两人见这艘画舫从旁边经过，画舫船头站着一个持剑的武者，尽管河面停泊八艘漕船，断手断脚撒满一地，却丝毫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 “站住！”看到对方这种神情，红叶心中竟然有些忿忿，将船停在中心，对方到底是不怕死，还是太怕死了，以至于望都不望自己一眼。 “咳咳……怎么回事？”船舱内一男子问道。 “哦，主人，刚刚这里发生一起江湖斗殴，死了一些人。”舱外的武者在帘外轻声道。 “那寻常得紧，我们走吧。”对方说话轻描淡写。 “哟哟，这就走啦？今日本宫在此拦河，杀人越货，岂容你想走就走！”红叶忽然拔出刀，就连她自己心中都微微惊讶，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见红叶如此，青霜微微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哪不妥。 “主人，对方说他们在此截河，不许我们过去。”持剑武者小心翼翼在帘外禀告。 “咳咳……我们初来，就不多惹是非了，你就孝敬对方点钱财吧。” “是。”持剑武者恭敬点头，便欲拿钱。 “不必了，孝敬你的头吧！”红叶气急败坏，飞身一跃，一刀朝对方船上帘子劈去，倒要看看里面是个多么狂妄的家伙。 武者手中剑轻轻一抬，隔开红叶的刀：“你是清水宫的人？” “算你识相，姑奶奶就是清水宫的。”红叶得意说道。 “咳咳……真是倒霉。”船舱内那人忽然站起。 “是么，现在发现已经太晚啦，等下就让你们看看我红叶的手段。”红叶提起柳叶刀。 “我说的是你们。” 画舫帘子被拉开，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 ~ 扬州，布政司府。 不知道到这来过多少次，今天，相较以往，却明显有些不同。 府内平白增加了数倍的守卫，个个手握弯刀，腰悬弓箭，一副严阵以待的肃杀气息。 曾中扬心中思绪万千，随父亲一同来此觐见一个极为显贵的人物。 当朝晋王，甘麻刺殿下。 ~ 曾家父子进入大堂不久，随后，龙府、陶府两家，还是扬州一干富豪都如约而至，显然都是被布政司邀来见晋王。 “不知这晋王今日要玩什么把戏。”曾中扬轻声和父亲商议。 “我们不落于人，亦不先于人，静观其变。”曾老爷小心叮嘱，微微与陶公点头招呼。 见人基本到齐，估摸着晋王就要出现，众人严整以待，果然过不多时，一个粗眉大眼的贵族出现，后面跟着扬州布政司、平章等官吏。 “哈哈哈哈，今日得见扬州诸位，小王真是大慰平生啊！”那甘麻刺气度张扬往大椅上一坐，一文一武立于左右，一看就是智谋才智出众之辈。 那文人面如白玉，身着长袍，面带微笑，双手拢在袖子里。 那武者身着劲甲，扛着一把巨大的剑，却倚着柱子，懒洋洋地看着在场众人。 “我等见到晋王，三生有幸。” 众人都是第一次与晋王见面，曾中扬暗中窥视晋王一眼，但见对方体型精壮，满脸虬髯，虽然不高，却透出霸者气息，果然是纯正苍狼族血统。 场上众人都是在扬州呼风唤雨的人物，但在这位当今嫡长孙面前，说话尽量谨慎。 自古以来，筵无好筵，会无好会。 多年前太子真金一死，忽必烈大汗一直未立新太子，而这太子最大人选便是这真金的长子甘麻刺。 这等人物，未来甚至是苍狼国的国君，难得有这个巴结的机会自然是好，但若不小心惹祸上身，却是不值得，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布政司将诸位大贾与晋王逐一介绍，各人争相恐后拿出准备的礼品。 陶公带来了东海明珠，龙府拿出了和田玉石，其余的诸人更是带来珍稀古玩、名贵字画无数，只望能博得这位晋王一点好感。 曾老爷随即叫自己儿子将“七色螺音”献上，自己则道：“晋王殿下，这‘七色螺音’乃是南海一异物，放在风中，螺中自有嘹音传出，而螺本身也会随着风的吹动变幻成七个不同颜色，老朽将它送给殿下，我知道殿下并不稀罕什么宝物，但此物并非宝物，只是一吉祥物而已，还请殿下不弃收下。” 甘麻刺哈哈笑道：“哎，昨天布政司大人、平章大人都送了我吉祥物，刚刚陶老爷、龙老爷也送了我吉祥物，我这吉祥物也真是太多，也罢，既然曾老爷有心，我也就接受了。” 见晋王这么说，曾中扬忽然大着胆子从怀中拿出一物，呈上道：“殿下，昨日小人无意得到此物，猜测是殿下随身携带之物，小人不敢匿藏，特此交给殿下。”言罢，便将那火镰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