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鬼子母塔金刚座
大铁围山。 商主密授了第一天真有关幽冥玄界旗在大阿鼻无间地狱的执掌功法，又详细讲解了地狱之门的种种神通玄妙，以及对九条变异火龙的御龙之术，随后便离开了。鬼子母塔的人很快赶了过来，第一天真草草应付了一下，便随同大家回到了摩崖洞。 大洞中央的白色光团里，走出一位高大伟岸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全身发着白色光芒，华鬘于顶，璎珞缠身，天衣飘扬，一眼便知是天人无疑。 “第一天真，你既已收伏地狱通道中的恶龙，不日便可离开大铁围山。”鬼子母塔金刚首座须陀因平静说道。他的眼神略带玩味，想必是因为此前他曾和第一天真约定了火龙转移的地方，想知道第一天真是否已按照他的示意落实。 天真也知道须陀因的意思，他略一沉吟，便在自己身后凝聚出地狱之门，并释放了九条火龙。地狱之门烈火熊熊，九条火龙翻动在火门上方，也是神光熠熠。天真自知鬼子母塔龙蛇混杂，多是虎狼之辈，自己以后既然要在这里坚守，那么提前露两手，也好让那些宵小之辈不至于太肆无忌惮。同时，既然留在此处，天真也自然无法绕开金刚首座须陀因，他此前的要求未能满足，自己也得有个交代。 众人看到天真释放地狱之门和火龙，尽皆哗然。 “御灵者！” “狱罚者！” “降龙者！”众人面带惊容，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还说第一天真是“幽冥之主！” “什么狱罚者、幽冥之主，幽冥之主早就不复存在了。不过就是一小愣头青，修为也只有身应境，看把你们吓得，见猫就是虎，真是废物。哼……”天人婆罗达多面带讥笑，显然对众人的激烈反应很是不屑。第一天真与婆罗达多本无过节，只因天真得荼罗阿修罗青睐，便遭婆罗达多反感厌恶。 “既然这样，那么就请婆罗达多也凝聚一个地狱之门给弟兄们瞧瞧吧。”荼罗最看不惯婆罗达多的热嘲冷讽。 “三界之中，能凝聚烈火之门的法门何止万千？你又如何得知这小娃娃的火门便是地狱之门？你看过他通过这个火门驱役地狱之灵了吗？你见过他通过此门将人投入地狱之中了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也是。”荼罗阿修罗狡猾地点点头，随即提了提嗓门：“兄弟们，婆罗达多是自不相信第一天真的火门是地狱之门的，既然这样，要不就请婆罗达多进去第一天真的火门走一遭如何？反正既然不是地狱之门，婆罗达多通过火门也不会去到地狱之中，那么也自然不会有什么损伤，他应该不会害怕的，大家说对吧？”荼罗阿修罗开始煽风点火。 “对啊，婆罗达多，你就给大伙试试呗。”众人开始起哄。 “婆罗达多，你就不要推迟了。” 婆罗达多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金刚首座须陀因，并没有理会起哄的众人。须陀因面色依旧，见众人喧闹也不以为意。他看着第一天真上方翻腾的火龙，浅笑了一下。“看来你已经掌握了这御龙之术了。”须陀因对第一天真说道。 “启禀首座，我也不是很清楚。”第一天真没有说实话，他看着身边的火龙，接着又说道：“我在地狱通道中挡不住火龙，原本是想通过六尘法界之门逃跑的，不料还是被这群火龙追上，也钻了进去火门，然后那群火龙好像就赖着不走了。”第一天真皱了皱眉头，故作不解状：“不过，现在这群火龙好像没那么暴躁了。” 须陀因饶有深意地笑了笑，随后又问道：“你又是如何跑到广寒之巅去的？” 天真正想回话，但摩崖洞外却传来笑声。 “哈哈，自然是我们安排的，须陀因首座。”洞外飞进一条沙河，沙河尊者凝聚人形，随即向须陀因作了一揖，须陀因急忙也回了一礼。 第一天真见到沙河尊者守信前来，很是感动，于是向前跪拜在沙河尊者面前。沙河尊者亲手将第一天真扶起，他笑着点点头，随后转而拱手对须陀因说道：“首座，奉第一金山大贤大圣玉简大罗山主玉旨，第一金山门徒第一天真今后在鬼子母塔金刚座修行。今后小徒天真就有劳鬼子母塔诸位多多提点了。”沙河尊者同时看向摩崖洞众人——与其说是请众人多提点，不如说是给众人一个下马威——第一天真是第一金山的人。 天真非常惊讶，这玉简大罗山主真是神机妙算，不仅派来沙河尊者及时帮助自己解围，更居然也知道自己将留守在大铁围山，所以特地来给自己一个留守此地的理由。天真原本还担心自己收伏火龙后继续留在鬼子母塔惹人怀疑，现在有第一金山的命令，一切倒是名正言顺多了。天真忍不住又猜想，难道这一切也是商主的安排吗？ 沙河尊者说完张开手掌，显出一个山印掌纹。 纹缝的光芒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座翠绿色的小山。众人开始惊呼：“贤者之山！”须陀因见了贤者之山后也朝山印方向拜了三拜，随后他笑着说道：“承蒙山主厚爱，为我们鬼子母塔送来高徒，须陀因自当看护好第一天真，请尊者放心。” “如此甚好。”沙河尊者说着手掌一挥，那翠绿色的小山便朝第一天真飞去。天真急忙向前用双手接住，奇怪的是，小山落在天真右掌中后便消失无踪，像沙河尊者一样，天真的掌心处也多了几条山形掌纹，纹缝金光一闪又消散了。 “尊者，这是？”天真摊着手掌，一脸惊惶地看着沙河尊者。 “呵呵，第一天真，贤者之山乃第一金山信物，此山乃山主亲赐，你且好生保存，他日或有用处。”沙河尊者说得随意，但周围的人却看得有些眼红。围绕大须弥山的七重金山，自古便是圣贤居住修行之所，非六道一般人、天、阿修罗所能靠临。贤者之山乃玉简大罗山主用金山的山峰练成，不仅是进出第一金山的通行宝物和修行洞天，更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器，进可攻击，退可防御，极为殊胜珍贵。更为重要的是，拥有贤者之山更是一种身份，非不得已，一般人不会也不敢得罪第一金山，这对自己无疑也是一种保护。 第一天真听言又是感恩叩拜了一番。 沙河尊者与须陀因寒暄了几句，也没有与第一天真多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大铁围山，须陀因随后安排荼罗阿修罗带第一天真在鬼子母塔安顿了下来。 通过荼罗阿修罗的介绍，第一天真对大铁围山和鬼子母塔有多了几分了解。大铁围山分东南西北一共有十六座镇守地狱恶灵的金刚座，鬼子母塔金刚座是其中之一，下有一座鬼母塔和五百座鬼子塔。相传鬼子母原为远古天行夜叉鬼，名为迦利帝，以人幼儿为食，她生有五百鬼子作乱于天，五百鬼子作乱于地，每一鬼子皆为夜叉鬼王，各有夜叉鬼族眷属无数，势力非常庞大。后迦利帝受佛陀教化，皈依成就夜叉天，成为守护正法的二十诸天之一。大铁围山鬼子母塔金刚座的五百零一座骨塔，相传就是鬼子母迦利帝所留，是她抽用自己和天行五百鬼子每人各一根左肋骨炼制而成的。 鬼子母塔金刚座经历了无数岁月，如今也远不及当初的盛况，除了鬼母塔依然是鬼子母塔金刚座的大本营外，分布大铁围山南方各部的五百座鬼子塔，绝多数已尘埃蒙蔽，破落失守。追问其中的缘由，按照荼罗阿修罗的解释，是因为人手凋零，如今鬼子母塔金刚座的金刚使太少了，有限的人手根本无法守卫这么多骨塔，这才导致日久破败。按照荼罗的说法，这种局面在大铁围山的其他十五金刚座中也同样存在。 原本大铁围山的金刚使都是主动发愿前来镇守地狱、维护三界安宁的誓愿者，后来也不知从何时起，主动发愿前来的誓愿者越来越少，为了补充人力，大铁围山不得已便准许那些道行精深的罪愆者加入十六金刚座。 罪愆者成为金刚使可以将功抵过，不用身死道消。 荼罗阿修罗就是这样才来到鬼子母塔金刚座，成为一名金刚使的。荼罗阿修罗来自萨达多罗阿修罗境，乃胎生阿修罗人，之前因误杀化生阿修罗王族，为逃避死罪，所以选择来到了大铁围山。但成了金刚使，便永世不得脱离大铁围山了，否则便是人神共愤，天地共谴，再难立足于三界之中。 像天真这种被师门指派前来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如今像你这样修为低下的誓愿者，在大铁围山可讨不到什么便宜。”荼罗阿修罗边走边说道。 “修为低下，在哪里都讨不到便宜。”天真淡淡说道。 “哈哈哈，你这小娃娃说话倒也洞彻，看来日后免不了要吃些苦头。”荼罗说着加快脚步，将第一天真带到了摩崖洞后山的一处大山洞，说这里便是鬼子母塔众人的日常起居之所，第一天真暂时在这里安顿，其他情况待首座安排后再确定。 荼罗将人带到后，很快便消失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第一天真望着洞内幽暗的壁火，以及斑驳壁火下随意堆放的各种各样的蒙灰的物件，眉头皱了起来。呛人的味道几乎让他难以呼吸，他不得不走出洞外吸几口新鲜空气。 寒风呼啸，两股冰凉的空气吸入肺腑，天真打了一个冷颤，整个人仿佛清醒了许多。天真的双手抱着自己不断摩擦，随后又突然垂下任由寒风吹刮。 天真叹了一口气。 望着不远处的鬼母塔，他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