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遇上对手了
子时一刻，晚上十一点半。 除去整夜都灯火通明，华丽辉煌的数座错落宫殿，大半个京城已然陷入一片黑暗沉寂之中，另外一小半坐落于京城西北角，以一个偌大井字形组成多条街巷，彩色灯笼每隔几步便可见，照亮了每一处地方，名唤西坊——乃是京城唯一没有宵禁之地。 在这里，有着京城里所有的声、色、场所，也有着许多见不得光的买卖交易和情报消息，更有着朝廷并不严禁的赌场。 不论是街边小赌摊，还是装修豪华的正规大赌场，抑或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没有的地下黑市，都能在此处寻到。 可谓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横行之地。 这里有至高无上的欢愉，亦有跌入地狱的痛苦……更有，无处不在的危险。 就好比此时，一群表情凶横，腰粗膀圆的大汉们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了街道上，一看到他们，街边小摊小店纷纷露出了惶恐之色，趁着客人已经不多连忙送客打烊关门，生怕被牵连到一场风波纠纷之中去。 有初来乍到的客人不明就里，轻声问一边的人：“这些人是？” “嘘，”旁边之人更低声的道，“他们是前面金凤楼的打手，轻易不出来，一出来便代表着——” 他拿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咔嚓！” 客人吓了一跳：“官府不管么？” “官府？呵呵，在金凤楼面前，王法就是这个。”馄钝摊的老板比划了银子的手势，然后一边匆忙收摊，一边略带怜悯的看了眼被那群大汉牢牢盯紧且跟着的瘦弱背影，“也真是造了孽了，这么小小年纪就，哎！” 而那有着瘦弱背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换了身灰色男装，抹黄了脸，贴了个假喉结，从侯府里偷溜出来的顾锦。 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掂着个鼓囊囊的荷包，里头都是沉甸甸成色很足的黄金，加上她揣在怀中的一叠银票——这一晚上，她足足赚了上万两银子。 拿着从桂嬷嬷那要来的几两碎银，从小摊到小赌场，再到金碧辉煌、声色犬马的京城最大赌场金凤楼，她凭借重新领悟木系异能后再度变得敏锐的视觉与听觉，赢得几近手软。 这样猖狂的确不好，不过既已做了，顾锦就也懒得后悔，察觉到自打从金凤楼出来后，身后就跟了群人亦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等沿路的摊铺都相应打烊关门之际，方才将荷包挂在腰间，用衣摆遮住，眸光一闪，便一转身，进了条相应安静些的街巷。 见状，跟着她的那群人中为首之人赵二，眸中就不由闪过一丝厉色：“跟上，准备动手！” 得了命令，一群人便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追进了那条巷中。 “等等，人呢！？” 一群人傻眼了，刚刚分明清清楚楚的看到人进了这条巷子，怎么这会却是一片幽静，且压根就是死路一条，出不去的。 赵二心下一沉，知晓这次八成是遇上对手了，只是他们人多，若是连一个瘦弱少年都追不上，这碗饭还怎么吃？ 他举起手轻轻一挥：“搜。” 一群人正要四散开来时，却是听得一道笑吟吟的声音：“几位是在找在下么？” 话音才落，赵二就见一道身影在眼前闪过，暗叫了声糟后，就下意识的先是闪身再出了拳头，但很可惜，他打了个空，只碰触到一团绵软空气。 “渣滓！” 轻灵仿若珠落玉盘的冷冽嗓音随风而来，等赵二再要躲之时，一道凌厉中却又带着几分柔和的掌风，已经毫不客气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嘭”的一声巨响后，他摔在了墙上，听着一旁手下的惊呼，犹自还在迷茫——发生了什么？ “啊！” “抓住他！” “呃！” “嗷嗷！” 巷中人影晃动，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和哀嚎，不消片刻，就重归平静。 “噗！”赵二后知后觉的吐了口血后，眼前总算清明了些，他捂着腹部，喘着气的看向那唯一立着的身影，在月色和红灯笼的笼罩下，只见一道略显清秀的侧脸，“你，你是哪路人士？” “咦，还能说话？”顾锦身形如鬼魅一般靠近，抬脚踩在了赵二的胸膛之上，居高临下的看他，“我不过就是在金凤楼赢了些银子，怎么，怀疑我出千？” 她一边说着，脚下还一边用力的碾了碾。 赵二只觉心口一阵剧痛，断续的咳嗽起来：“饶命，好汉饶命——” “饶命？”顾锦眸中兴味十足，“求人也该有点求人的样子吧？” 到底是混迹下九流之中的人，听到这话，赵二立即心神领会，双手哆嗦着在腰间袖中摸索了一番，荷包银票都掏了出来：“这是小的一片心意，好汉请收下……” “倒是识相。”顾锦轻笑了声，不客气的一并收入怀中，而后在赵二侥幸喘息中，眸中冷光一闪，以手作刀砍在了他的后颈之上。 赵二闷哼了声，甚至没能看清近在眼前的脸庞，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顾锦冷哼着拍了拍手，起身快步往外走去，就要走出巷子时，便听得一道正处于变声期的低哑嗓音响起：“何人在此作乱！？” 她下意识的挥手过去，想要将人放倒，却被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大手冷不丁紧紧扼住了手腕处，一时间竟是挣脱不开。 顾锦皱了眉，冷眼看向墙另一边的人，而这一看，就不由怔住。 来人是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一个冷酷英俊，侧脸瘦削苍白，漆黑眼眸深不可测，一个则是俊秀少年，唇红齿白，眼若繁星，两人一身锦衣，都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群人的同伙，而是不该出现在这种市井之地的名门子弟。 她不自觉的往暗处躲了躲，咬牙道：“撒手，是我认错了人！” 男人还从未被人如此命令过，眼中蒙上一层寒意，手上正要用力，却在不自觉略过那带了几分凶狠之意、咬牙切齿的模糊脸庞后，有一瞬的松懈。 而就在这瞬间，那被他牢牢扼住的少年，如一缕轻烟般从他手上挣脱开，随即转身就逃，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见状，一边的少年不由张了张嘴，一脸的不敢置信：“小皇叔，竟然有人能在你手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