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承诺匆匆

    时间过得很慢，但总有人觉得它快了一些！

    眼里只有美好，时间过得太快似乎可以被原谅；而对于温云峰来说他已经得到了美好，而且他并不认为这就是美好，却为何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快的让他无法捉摸、快的让他惊慌失措、快的让他彻夜难眠。

    回到茅草小院、躺倒宽松的床上、身旁有最爱的女人相伴，这种生活曾是温云峰求之不得，然而如今得到了反而让他又开始担忧，他担忧这样的生活不能长久，或许他更担心的是不能给身旁的妻子和儿子一个永远安定的家，所以今晚他失眠了！

    他不敢转头望身旁的妻子、他不敢想曾经的那些承诺、他更不敢去想以后，正是因为不敢去想，所以这些事一直萦绕心头。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生活还是没有一点波澜，温云峰一家三口生活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院之中，也算温暖祥和。

    然而现在的温云峰却和以前的温云峰有了一丝不一样，他紧锁的眉头里面多了一丝疲倦、他深邃的眼眸之中多了一丝惶恐、他犹豫的面庞之上多了一丝勉强的微笑，剑客是这世界上最不善于伪装却最容易去伪装的人，当他在伪装时，身旁的你唯一能做就是不拆穿、不安慰、默默的陪伴。

    又是一个月光洒落的夜晚，今天的夜色似乎比平日都要来的早了一些，来得太早只为让它更长，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只能在白天做，同样有些事情只能在夜晚去做。

    温云峰躺到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睡，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与永战相约之期只有明天一天了，后天一早永战必轻率大军东进、踏平边城，如果清军大队纷至沓来，纵然十个、百个温云峰也是徒劳。

    想到这些事，温云峰又怎能入眠？或许这些东西并不应该是他来焦虑、他本可以置身事外，但谁让他是拿着剑的温云峰，这一切又恰好让他遇到了！

    正当温云峰辗转反侧之际，他以为已经熟睡的蓝林，突然睁开眼睛说道：“温大哥，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你可以去、我绝不会拦你！”

    温云峰转过身望了望蓝林，他微笑着想说些安慰和敷衍的话语，但望着蓝林严肃的眼神，瞬间所有的言语打住。

    温云峰站起身来，坐在床边沉思了片刻说道：“林儿，我想出去走走！”

    蓝林问道：“需不需要我陪？”

    温云峰起身向屋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望着温云峰将要踏出门的脚步，蓝林每一个神经都被绷紧，她生害怕这次分别之后就是生死之遥，在剑客身旁的她应该时刻做好这样的准备，但准备归准备又有谁能够当真做到？

    终于蓝林开口喊道：“温大哥，你还会回来吗？”

    温云峰转身望着蓝林的泪眼，他很想说实话、很想讲出现在边城的局势，但在与蓝林对视那一刻他的心被融化了，他说不出那些会重伤对方期待的言语，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再一次给出未知的承诺。

    温云峰微笑着说道：“会的！温大哥一定回来的！”

    温云峰笑了，蓝林也跟着笑了，不管真假？不管是否敷衍？只要温云峰愿意说、蓝林就愿意信，蓝林知道承诺对于剑客生命的重要，她要温云峰这份承诺应该也是希望温云峰能够更好的活着。

    离开茅屋小院之后，温云峰径直来到北孤英雄楼，或许这些天来他一直念着这个地方、念着这个地方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话说，而且他今晚一定也想好了该怎么说？

    轻轻一跃，温云峰站上了阁楼，小屋里还有火光，看来屋里的人应该还未睡去。

    温云峰轻轻的推开门，老翁静静的坐在书案前，屋里的陈设、老翁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丝毫的起色，或许从前乃至以后这里的陈设都不会变，因为这里永永远远只会出现一个他！

    唯一不同的是，今晚书案上摆放的并不是卷轴而是茶，两碗刚沏好冒着热气的茶，一碗已经喝了一半，一晚还是满的、不过喝它的人已经来了。

    温云峰笑了笑走上前来问道：“既然你看不见光，这烛火岂不是浪费？”

    老翁笑了笑回答道：“如果你看不见光，你又怎会前来打扰？你需要打扰、我需要被打扰，烛火无疑就是夜幕下的引子，它实现了它该实现的价值又怎能言说浪费？我认为是恰到好处。”

    温云峰坐了下来，端起茶碗一饮而下，然后放下茶碗微笑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和你说话吗？因为我知道我绝对说不过你。”

    望着温云峰手中的茶碗，摇了摇头说道：“茶不是酒，这样的喝法只能说明你不是懂茶之人。”

    温云峰笑了笑说道：“我为何要懂它？”

    老翁说道：“不懂它如何爱上它？”

    温云峰说道反问道：“我又为何要爱它？”

    老翁也被温云峰一连窜的反问给弄笑了，老翁笑了笑说道：“今晚你就是来顶我的，我且问你不爱它又如何分出好坏和优劣？”

    温云峰收起笑容，低头望着手中茶碗喃喃自语道：“这世间有太多不合理的规则都是人定的，我们凭借着我们自己的直觉去分出优劣，然后再由我们去指定优胜劣汰，但我们的直觉就一定是对的吗？植物也是生命，它只想好好活着、它不需要我们去评论它的优劣，毁灭它们的生命、放入我们的肚腩之中，我们却还在这里谈说风声，这样未免有些残忍，这和大漠之中那群清军鞑子有何两样？”

    温云峰说完，老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番道理并不难懂，几乎所有人都能听懂、老翁自然也能够听懂，但要讲出这番话却需要很大的勇气。

    沉默了很久，老翁终于开口说道：“这个世人都懂的道理，似乎只有从你口中说出来才不会令人觉得是自命清高！”

    温云峰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是需要一些自命清高的人去说一些自命清高的话，至少还能够约束一点不合理的规则！”

    老翁一口喝完碗中还剩着的半碗茶，望着温云峰严肃的问道：“你确定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温云峰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来了，你就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

    老翁继续问道：“如果你的生命只有明日最后一天，而且你也知道这个事实并且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你还是不后悔？”

    温云峰笑了笑说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我的生死不过就是你笔下的文字而已，你应该关心的是我能否成功？这将关系到边城的命运，为了今晚打消你心中疑虑，我现在就可以承诺你定会全力而为。”

    老翁笑了笑，从书案下拿出一壶酒，笑着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喝酒了。”

    温云峰笑了笑说道：“你还能喝？”

    老翁微笑着说道：“我比你想象的还能喝！”

    一边说话一边为温云峰和自己满上烈酒，两人不再讨论一些无关的话题，他们俩之间除了讨论边城之外几乎也没有其他的话题，所以宁静的夜幕之下只有碰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