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涤尘池
冬季的雨水在这个早晨停歇,放晴的天气透着晨日的宁静。 河畔竹楼里外早已破败不堪,昨夜里打斗的痕迹弥留。 “好好的一间屋子就这么没了,真可惜。”尔蕾不由叹息道。 她夜里睡在另一处较远的偏房内,一大早醒来才愕然发觉梦醒后外头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你家大巫不会心疼这套房产的吧。”朱北辰问道,现在的房地产可金贵着,何况还是山间别墅。 “时辰快到了,我们该启程去试场准备了。”凝云正色道。 “最后一场比试地点在哪里?”七间问。 “涤尘池。”凝云说。 “你们两个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别过去了,我跟着他去就可以了。”凝云交待着。 她领着朱北辰及尔蕾出门,最后一日的蛊术比试即将决定族内的一件大事! 这一早上,公羊和惬的怒火却迟迟得不到释放,翰墨回来了。 “怎么会失手的,我费尽口舌让谷灵把你练成一身铜皮铁骨就是这么不经用?”他板着老脸怒斥着。 翰墨重伤归来,皮粗rou厚的尸体表面胀裂开一道道深邃的口子,皮层组织下墨黑的肌rou神经跳跃着,成型的蛊虫忙碌地修补着破损的部位。 “突然冒出来一只猫,我很怕它。”翰墨说。 凌烟太过特别,纯白的毛发,高度进化的灵智,重要的是它与生俱来就是邪祟的克星。 大巫竹楼内养了一只蛊猫,一只上了年纪的老猫,族内几乎无人知晓。 因为凌烟外出自行觅食的时间往往在晚上,它身形飘忽,动作敏捷,从不惊扰苗民。 “好好的滚回你的棺材里去吧,好好养尸,你或许还有大用,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化作尸粉。”公羊和惬淡淡地说。 “火狐也失手了,因为那只猫。”白虎说。 公羊和惬想要从那个年轻人手里得到些什么,而不单单是想取他的性命。 朱北辰在七层楼阁内得到了一件物事,那东西对于公羊和惬来说极为重要。 …… 涤尘清兮,濯吾小筑! 苗寨五里开外有一小巧雅致建筑,环境清幽、宁静、自然,谓之“小筑。” 小筑内有一池,名为“涤尘”。 入得小筑,需在涤尘池中沐浴,洗净尘世污垢,方可在小筑中修身养性,接受自然界晨光雨露的洗礼。 这是苗民隔绝尘世修心的僻静居所,佟佳氏历代的女人们在接受族内上辈传承之时都会进入涤尘池修心一年。 断绝外界的纷纷嚷嚷,感悟生命契机,思考“存在”的奥义。 今天告尤遴选的主角仅有二人,竹楼内的大人物传出话来,大巫亲自择定最后一场告尤遴选的比试地点。 身踏涤尘,蜕去浊垢,洗涤心灵,这是莫大的荣耀。 小筑前,两道苍老的身影守候着考生,他们是宗政青荣及公羊和惬。 今日的主试官只会有两位族巫,也仅有他们有资格主持这最后的一场比试。 这一天再不会有围观的族人,外围的族巫护卫隔绝着苗地的旁观者。 清雅小筑内,三千焕然一新的服饰,抖擞着精神头,内心里激动地期待着这一刻的来临,而自己离目标终于愈来愈近了。 凝云及朱北辰等三人踏入小筑。 扑面而来的清新自然暖风恍惚间带着他们来到另一方世界,里外两处明显是不同的空间,这里不受四时气候变化的影响。 “到齐了!”宗政青荣微笑道。 公羊和惬依旧是一副不变的面色,清冷孤傲,他不再关心这最终的结果。 “参试者自行进入涤尘池,以一个时辰为限。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方式,第一个走出来的为胜。”公羊和惬交待着,开始催促两人。 他现在巴不得双方在里头斗个你死我活,才能解开自己心头的怒气。 涤尘池边有一棵古老的垂杨,柔长的丝儿随风拂动。 池内隐隐约约有白雾升腾,湛蓝的水光轻柔柔,静幽幽,若银河中皎洁的明月,若少女般清幽明净、脉脉含情的眸子。
涤尘,本意为洗净尘垢,但这一个时辰内,这里即将经历一场血雨腥风。 “我没有想过,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三千说。 “一颗小树苗在未长成大树之前,是不会有人指着细细的树苗说这棵树不能做房梁的。”朱北辰从容对答着。 而自己就是这棵被三千误认为不能用作栋梁的树苗,眼前的苗族少年一直以来都小觑了自己。 如梦似幻的池水倒影幢幢,十分安静祥和地映照着池边高深莫测的两个少年。 三千抢先出手,凭着蛮横的rou身力量猛攻而来。 比试的开局很平静,也很突然。 朱北辰脚步平稳地后撤,三千首发而至的招数太过迅猛,不适宜强行接下。 毕竟,三千隐忍了许多年,心中藏了太多的秘密。 比如祭司的身份,或许还有高深的拳脚功夫。 三千霸道的拳劲冲破层层空气阻力的束缚,呈直线击中朱北辰的左肩。 他的身体随之颤动,清晰的痛苦经由神经传递着。 朱北辰直皱着眉头,强行压抑着生理上的反应,三千后续的攻击随之而至。 一声声沉闷至极的碰撞声,雨点般的拳头不断地落在朱北辰的身上。 三千延绵不绝地挥散着拳劲,尽情地宣泄着心底无穷的恨意,一道道雄浑的力量展现着他精深的武术功底。 朱北辰双手环抱在胸前抵御着,终于在三千大力后至的一拳当中往后倒下。 “噗!”他朝着湛蓝的池水猛得喷出一口浓浆,淡淡的鲜红液体化在池中,呈现丝丝血纹,渐渐消弭在水中。 “我早告诉过你,你其实可以安然离开这里的。”三千讥笑地说。 “你~功夫~在哪~学的?”朱北辰说话有点含糊,一口血水再度涌上来。 “嗯?”三千不是很明白,现在高下已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跟蚊子挠痒~一样,打了半天~老子还是活~得好好的。”朱北辰压抑着一嘴的血腥,嘲笑地打击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