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出征

    盖文熟练地向家的方向驶去。飞行器缓缓的降下，盖文走了下来，看着面前古朴的大门，心中一阵翻涌，多年前的记忆又一下涌了上来。曾经他和最好的兄弟一起在门前比试武艺，或者在门面摆席喝的酩酊大醉。但是，现在只剩盖文一个人了，其他人都永远的长眠在了斯诺山的最深处，甚至死后连一个安眠的地方都没有。盖文那颗已经被鲜血的灰尘掩盖的心又一次跳动了起来。

    在斯诺山的四十年，感觉好长，但是现在又觉得好短，那些他以为忘掉的东西再一次被翻了出来。华夏靖虽然对盖文的失败很生气，但是他也知道那不全是盖文的责任，所以盖文的家并没有遭到破坏。但是由于久无人烟，大门上的屋檐都有鸟在上面筑巢了。盖文静静地站在一旁，似乎在感受着那些残存的东西，本来焦躁的心现在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在战场上，盖文是一个冷酷铁血的人，他绝不会让他的敌人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他可以不眨眼的杀光所有的敌人，他会让敌人害怕面对自己。但是在这里，他卸掉了自己坚强的一面，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又被触动了。

    走到大门口，盖文摸着雕着古朴花纹的大门，仿佛思绪又回到当年自己和妻子一起设计花纹的样式的时候：

    “就要这个了”“这个好看么？”

    “那这个呢？”“算了，太普通了”

    “就要这个了，你不许再说别的了！”“好好！”

    想到这个，盖文的嘴角不住地翘了起来，但随后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抬起的手也缓缓落了下去，没有去敲门。她还在么？我该怎么说？盖文不停地问着自己，四十年啊，居然过得这么快。

    过了许久，盖文还是咬着牙，敲了下去。“当当当”没有反应，“当当当”盖文继续敲，还是没有人。“怎么会这样，难道这里已经被遗弃了么？”盖文继续敲着门，心里面不住地瞎想，“难道她……已经不在……了么？”盖文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手还是继续敲了下去。就在扣到门上的一刹那，“吱呀”一声，大门被费力的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衣，手执拐杖，身体佝偻但是却面目和善的老妇人探出头来。

    她的脸上布满了纵横的皱纹，可以明显感觉到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这位老妇人的眼睛却是如此的有神，本来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透出了光芒，但只是一瞬间，在看到盖文后，那束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本来波澜不惊的面庞此刻却在轻轻的抽动，她想流泪，但是已经干枯的双眼再也流不出来一滴泪水。盖文此时也是愣在原地，想说话，可是却被哽咽在喉头，咽也咽不下去，说也说不出来，两个人就这样望着，似乎在隔着遥远的时间对话。“夫人”院子里传来丫鬟的声音。

    那名丫鬟快步走了过来，不知道是谁来了，老夫人居然自己跑过去开门了。走到门口，她捂住了嘴，眼睛中流下了泪水，她不敢相信眼前真的站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四十年过去了。盖文用力的咽了一下，他眼眶发红，但是却努力的克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嘴唇颤抖了两下，盖文吐出了几个字：“我……”，可是声音颤抖着却没有说下去。听到这一个字，那名老妇人浑身猛的一颤，嘴巴张了张，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等盖文等了四十年，可是再见到的时候却是这样的场景。那名老妇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还好么？”盖文听见这句话，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他一把轻轻搂住了面前的老妇人，喊道：“萱萱！”

    那名老妇人轻轻搬过来盖文的头，缓缓说道：“你一点也没变，还是当年的样子，而我，已经老成这样了。”“萱萱”盖文一遍又一遍的喊道，他已经无数次设想过见面的场景，但是见面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物是人非，曾经的红粉佳人现在却步履蹒跚。“我一直梦着你能回来，现在，你终于回来了”那名老妇人捋了捋盖文额上的头发，看着他，眼睛中散发出与年龄不相符的的光芒，“阿文”。“老爷！”身后的丫鬟痛哭道。盖文上次斯诺山失利后，一走就是四十年。华夏靖当时是一气之下“流放”了盖文，但是后面也有些后悔了，但是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来让盖文回来。盖文自己认为实在是对不起世人，也就呆在了斯诺山，连临行的时候都没有回来。而这位老妇人则就一直等了四十年。今天听到了盖文那熟悉的敲门的频率，她没有让丫鬟开门，而是亲自跑了过去，替盖文打开了门，但是没想到的是盖文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盖文进了屋内，听着老妇人断断续续的念叨。两个人聊了大半天，盖文才讲了这次发生的事情，说道自已又要出征斯诺山了。老妇人听完后后走到了屋内，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从中掏出了一块手帕，微笑着说道：“你和斯诺山斗了也算一辈子，之前每次你要出战的时候，我都要帮你把战甲穿好，可是现在我已经老了”说罢，她费力的拿起了盖文挂在腰间的那柄闪亮的钢叉，放在自己面前，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盖文拼命地忍着，但是泪水还是流了下来。“我现在只能替你再擦一擦这柄玄王叉了”老妇人用手帕细心的擦着。

    盖文的大脑中不停的闪过自己曾经出战前：她替自己擦拭这柄玄王叉，替自己穿好战甲，然后叮嘱自己一定回来。“你一定要胜利回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等你回来”老妇人将擦好的玄王叉又递给了盖文，然后起身，犹豫了一下，在盖文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一下子，盖文心头的烦躁全部烟消云散了，他感觉自己浑身在轻微颤抖着，那股浓重的负罪感一下子减轻了一半。“萱萱……”声音颤抖着望着眼前的老妇人，那布满皱纹的脸和当年姣好的面容逐渐模糊了，只剩下那轻柔的声音：“我，等你回来，不管怎样。”

    “老大”伍茅杰克等人站在飞行器前，穿好了战甲，伍茅看见盖文和离开时完全不一样了，他不再暴躁了，当然伍茅和杰克他们都不知道，也从没见过，盖文现在恢复了当年那个“野战”将军，志在四方自信的表情和眼神，只要出战，绝对会将那群野兽完全击败。盖文进到屋内，微笑着闭起眼睛。穿好白色的战甲，将玄王叉挂在腰间，手持佩剑。一口气做好这些动作，仿佛之前的每一次出征。

    盖文脑海中浮现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正在身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然后轻轻在自己的嘴唇上吻一下，等着自己胜利归来，当然盖文每次都不辜负她的期望，凯旋归来，和一群将士喝的大嘴，然后看着她摇曳的舞姿，她为自己斟酒，她高歌庆祝自己的凯旋。直到最后华夏靖任命他出征斯诺山，她极力劝阻，可是没用，盖文自己批好战甲，挂好佩剑，甚至没有让她擦自己的玄王叉。她站在门口忧心忡忡的看着远去的盖文，心里不断的祈祷着，但是盖文之后再也没回去。

    “四十年过去了啊”，穿好战甲，盖文微笑着摸了摸自己被亲吻的脸颊，眼神慢慢收敛了起来。他走了出去，走到了一个高台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眼神凛冽，向下望着，朝着下面的一片大军。盖文剑指着斯诺山的方向，用力大喊道：“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