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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蒙太奇,倒叙记事】

    (PS:是不是《大汉骑军》的翻版这个问题我解释过很多次了。麻烦这位朋友自己关注一下!谢谢!这是个完全不同的故事,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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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民杜忠,见过三位青天大老爷!”

    杜忠的嘴有点漏风,声音稍微有些含糊,但不还算能听真切。

    沈云是万万想不到这个忠伯会来作证的。当时在鸿庆楼上得知了消息,急急赶到别院时已经不见了忠伯,本以为他是被送到医院去了,却没想到他是被木泗给抬到了渤海药房,并且跟大理寺挂上了关系,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竟让这老头上堂作证!

    王昭面含冷笑,对杜忠道:“杜忠,你可知旁边这人是谁?”

    杜忠转过佝偻的身体,用浑浊的老眼仔细看了沈云一眼,然后肯定地道:“知道,他是渤海侯世子沈云。”

    “那渤海侯沈慕在你所管的府上遇刺时,他可在场?”

    “不在。”杜忠老实地说,“但我在那些蒙面刺客刺杀渤海侯时曾听见,他们高喊要帮什么世子扫除障碍!试问,除了沈云世子外,还有谁要杀渤海侯以扫除障碍?等草民从杜府中逃出来,在街口遇到张总管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张总管是谁?”王昭脸上的得意更加明显。

    “临淄侯别府总管张炯。他当时正在打扫别院,是他先扶草民去了临淄侯别府安顿,然后才通知的渤海侯家下人。”

    “他告诉你那些刺客是沈云所派?”

    “非也。是那些刺客追杀于我,张总管带人搭救,并与刺客打斗起来,其中一人的面纱被击落,闻声赶出来的临淄夫人正好看见,便认出那人便是沈云在帝大中的好友卞仁!故而说这些刺客乃是沈云所派!”杜忠的吐字虽然不清晰,但却句句落进沈云心里。

    怎么又牵扯出一个卞仁和临淄夫人?那卞仁到底是何人?还有,杜忠所说的情况怎么与沈三说的不一致呢?

    这个变故是沈云所没有料想到的,不由有些吃惊。

    沈云满脸错愕的模样让王昭更加得意,大声道:“请临淄夫人上堂!”

    临淄夫人张沈筠如,也就是沈云的姑婆上的堂来,盈盈朝三位主审行了个半蹲礼。

    这是个年近四旬的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穿着简朴婉约,眉目清秀,带着难以掩饰的书卷气,秀发盘在脑后形成个出嫁妇人的简约发髻,若不是额头和眼角的鱼尾纹出卖了她的年纪,说她才青春韶华也有人信。

    “临淄夫人毋须多礼,来,看座!”王昭赶紧欠了欠身抬手道。

    “谢王大人。”临淄夫人款款坐在堂下的圆凳上,清亮的眼神不住打量着沈云。

    这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本是姑表之亲,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两人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左慈正待开口,王昭却抢先问道:“夫人,你可认得堂上这人?”

    沈筠如淡淡点头,颌首道:“认得,他是渤海侯世子沈云。也是帝大三年级的学生!”

    “帝大学生如此多,夫人为何认得?”王昭追问。

    沈筠如笑道:“放荡世子世间可能极多,但如渊让这样率性纯真,敢作敢当者却怕是极少,他在帝大本就是风云人物,后来又有惊人观点的《驳大汉对罗马宣战文》,呵呵,我又如何不晓得?!更何况他乃是我的表侄,血浓于水的关系却是谁也无法抹煞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筠如的眼睛一直看着沈云,沈云也望着她。四目相对,竟然沈云真有种贴心的感觉。这是身体里相同血脉的吸引吗?不涉及男女之情,纯粹是亲人之间的关怀!

    这种nongnong暖意让沈云一时间都快忘却她是来证明自己买凶弑父的证人,心下一动,便长揖一礼,乖巧地喊了一声:“沈云拜见姑婆!”

    “欸,乖!呵呵,此时此地不甚方便,改日再拜吧!”沈筠如竟然离了座,走上前伸手将沈云扶起,一副亲戚互认的温馨场面。

    堂上冯籍的眼睛却微微动了动,嘴角带出一丝笑意。左慈和王昭却是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三司会审还是认亲大会?怎么这临淄夫人尽捡好听的说?“率性而为,敢作敢当”怎么听都像是在褒奖沈云啊!

    王昭不得不咳嗽一声,提醒临淄夫人回座道:“夫人,你可见到了行刺渤海侯的凶手面目,确认那人就是帝大学子卞仁,并且卞仁与沈云向来关系匪浅?”

    沈云也站直了身躯,望向沈筠如。不过此刻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鄢如月的导师,自己的姑婆会陷害自己。敢在课堂上说青徐曹氏好话的女人,绝对也是一个正直的女人,她绝不会做家口供。再说以她的身份,也很少人能够收买她!

    这是一种直觉,沈云就凭这个直觉相信眼前这个女人。

    沈筠如端坐身体,正色道:“不错。我的确见到了刺客的面目,他也的确是帝大学子卞仁。不过他与沈云是否交情匪浅,我就不甚了解了。这点大人但可去帝大求证。若是说同进同出,我所看见的,倒是淮南侯家的孩子与沈云颇为熟稔。”

    王昭一滞,差点被沈筠如气死。眼神飘向了左慈。

    左慈却开始渐渐明白司空王显给他那封“独言信”的含义了---“听”!就是不闻不问,听证人证言,也听这大理寺卿王昭到底想做什么。到时候如实向司空大人汇报就可以了。

    彻底了解了这点,左慈再不理会王昭的目光,也学着冯老大人的模样,微闭双眼,来个泥塑菩萨的标准造型。不过心底却思量开:不是说临淄侯与渤海侯一向不睦吗?怎么这个女人不帮着夫家说话,却反倒给沈云说起话来。这场三司会审实在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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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偏中,刑部大门依然禁闭。门口两个如门神一样衙役挺胸收腹,站的笔挺。只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他们官帽内的汗也不可遏止地流了下来,满头满脸像是在帽子里装了个汲水壶一般,很是搞笑。

    周惠和鄢如月此刻也是香汗淋淋,不住以手做扇,扇着并不存在的凉风。詹姆斯已经尽量遮护她们,不使阳光直晒到她们娇嫩的肌肤,但效果显然不著。

    这大热天里,小东尼早就忍受不住,挤出人群在路边的茶棚下喝着凉茶。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人承受不住,开始纷纷躲避到路边的屋檐下。许多小商小贩看见了商机,推着茶水车、遮阳伞具开始贩卖,倒也有了一定规模气象。只是苦了这刑部门前,竟已成了临时集市。

    人群散去许多,但鄢如月和周惠他们却依旧站在那里等候。马固端着一碗茶水走了过来,递给鄢如月道:“如月,来喝杯凉茶解解渴。”

    诸葛允也买了一把遮阳伞撑在周惠头顶,笑道:“你这丫头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看晒黑了我还理不理你!”

    周惠却皱皱眉,有些不愉地道:“南山哥哥,你说三司会审怎么这长时间啊?”

    鄢如月看了他一眼,却还记着他对沈云的刻薄,淡淡摇摇头:“不用了,我不渴。”然后转过头看着诸葛允,等着他回答。

    诸葛允笑道:“这才一个时辰而已,还早着呢!我记得帝大图书馆有过记载,最长的一次三司会审整整审了七天,不但犯人被折磨的够呛,连三位主审都差点在堂中晕厥呢!

    这三司会审若是没有皇帝旨意,便是一定要审出个结果的。那么多人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比坐牢还惨!所以帝国自圣祖改制后到现在,也不过六十四起案件需要三司会审……实在太折磨人了,大人们也是人啊,经不起这么折腾!”

    那边小东尼发出“啧”的一声,叹息道:“詹姆斯,我又发现了一个汉人比罗马人强的地方---他们的忍耐力的确让我叹服。只是,他们这么多人窝在里面解决,不嫌臭得慌吗?”

    没人理会他的言语。马固有些恨恨地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时,一个穿着帝大校服的身影靠近过来,递给鄢如月一杯茶水,轻声道:“他会没事的,放心吧!”

    “咦,步婵?你这几天去哪儿了?都没看见!”周惠看见靠近的人竟然是步婵,不由惊奇地问道。也不管那茶水是给鄢如月的,抢过来喝了一大半。

    鄢如月也惊奇地看了她一眼,接过周惠的茶碗喝干,也问道:“昨晚我们在宿舍里也没见你,你去哪儿了?”

    步婵笑了笑,没有解释,眼神却望向了刑部大门。心里暗道:沈云,你说的果然不错,我那些袍泽都死了!被灭口了!我已向屠大校汇报了这一切,能否帮到你就看你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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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日夜里,步婵潜入甲级监狱,却被沈云一眼认了出来。她当时的震惊和无奈是无与伦比的。

    不过更让她震惊的是,沈云居然说:“不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行刺公甫大人,也不管谁是你的主人,但既然你躲在了帝大,那请你千万千万不要再回去了。你父亲不想看见最后一个女儿死去,我也不想让婉莹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步婵错愕,惊讶,还带着一丝愧疚。

    她忽然明白过来,沈云并不知道自己不但行刺公甫效,还参与了对他父亲的刺杀行动---沈慕背后那一剑就是自己刺进去的!也就是说,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关心我?难道是因为jiejie的死让他产生了愧疚,产生了怜悯吗?他怎么会有愧疚?他怎么能有愧疚?他应该是个十恶不赦,面目可憎,死不足惜的混蛋才对啊!

    步婵当时几乎要痛哭出声。

    步婵的父亲慕容恪只是新州的一个普通铁匠,收入微薄,母亲只是普通的村妇,每日就为贵人家里修剪羊毛赚些微薄的薪水度日。慕容恪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作为幼女的慕容婵便被当作男孩子来抚养。

    八岁那年,有个姓步的军官路过他们村庄,看中了慕容婵的资质,便对慕容恪说希望认她为养女,带回帝国老州抚养。慕容恪自然求之不得。

    就这样,步婵与jiejie慕容婉莹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慕容婉莹的性格愈发沉静内敛,而步婵却开始接受系统的杀人训练。

    到十四岁那年,步婵才知道,自己的养父,那个姓步的军官竟然是羽林暗卫第一镇统制!

    这个发现并没有让步婵心慌,反而颇为自得。

    十六岁那年,慕容恪终于获得了老州的居住资格,慕容婉莹迁入京都居住。这样一来,步婵便可以经常回家和父母、jiejie相聚。

    她们姐妹的感情极好。虽然幼时便分开了,但依旧经常写信互通消息。起初两人并不识字,所以当时的信大都是一些涂鸦画像。直到十四岁的时候,两人才能写信联络。两人的亲情在这些信件中变得更加紧密。就算后来她们已经可以经常见面了,慕容婉莹一样会经常将自己想对meimei说的话写在纸上,等她回来再拿给她看!

    可在一年前,她去了一趟西域,半年之后回来,却发现jiejie已经自尽身亡……

    到现在步婵都还记得,那半年时间里jiejie写给自己的信中,满满的都是沈云!

    沈云的好,沈云的坏,沈云的浪漫,沈云的放荡……凡是关于沈云的一切,jiejie在信中都一一记下,字里行间对沈云的爱恋却是炽热到不可逆转!

    就算当她知道沈云是个放荡公子时,依然痴痴地写下:“吾盼郎,恋郎,思郎!如其是为官司马,吾亦做卓家文君。痴缠一世,不离不弃!”

    为了证明此志,她还将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信誊写了百遍:“一别之后,两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是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言千语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倚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红胜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步婵何尝不知卓文君就是靠着这封信让丈夫回心转意,只是最后自己这个可怜的jiejie却没做成卓文君,倒成了苦命的沉湖西施……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对沈云恨之入骨。可看见如今的沈云,她又恨不起来。

    特别是身在牢中,随时都有不测之祸的沈云对她流露出关切眼神时,步婵更是心如刀绞。

    她恨,恨之前那个沈云的无情,更恨现在这个沈云的多情!若他一直是个风流成性,无可救药的浪荡公子便也罢了,沈慕杀便杀了,又能如何?她心里也不用有任何负担!

    但现在呢?她又如何能够坦然面对这个真的对她关心的男人?正如方誊所说,未名亭上的血迹至今殷然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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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婵无法再面对沈云,单独离开了甲级监牢。待得天明,她便化妆出城,直奔祭旗坡。

    可到了这里她却发现之前的袍泽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还被巡城司的人抬上平板车,准备运回雒阳府衙去。

    化妆术,乃是步婵所学的必修课之一。经过特殊的材料化妆,服用特别的药草,不但能短时间的改变容貌,更能在一段时间内改变声音。

    谁也不曾发现,在茶棚中与堂倌小二谈了一番的苦力老头,竟然是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美人儿!

    步婵从茶馆出来便直奔羽林暗卫在皇城中的分部。她的养父是第一镇统制,可她偏偏在第二镇,其中的缘由步婵也不甚明了。不过有了养父的令牌,她很轻松的找到了屠天骄。并对他说明了情况。

    到这时,步婵才明白自己还有另外九名袍泽都被利用了。有人冒用羽林暗卫令牌调动他们去做了这两件事!

    屠天骄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件事。羽林暗卫直接听命于皇帝,他深信皇帝并不会下这种旨意,自己就更没做下过刺杀公甫效和沈慕的命令---话说回来,就算他们要做,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搞的满城皆知。

    不过震惊归震惊,隐藏在黑纱背后的屠天骄却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不疾不徐语气,对步婵说:“你先回帝大去吧,继续做好你的学生身份!这件事待我查明后再做处置!”

    “大人,我,我杀了渤海侯……”步婵还要再说,屠天骄却一摆手止住了她的话头,用从未有过的森冷音调说道:“记住,你没有杀任何人!你们只是一把刀,杀人的罪过不在刀本身,而在使用刀的人!你明白了吗?”

    步婵心里一颤,但还是说:“是,属下明白!不过渤海侯世子显然是无辜的……”

    “此事我自会解决。我们是直接听命于陛下的军队,陛下既然没有让沈云死,那谁也不能让他死!”屠天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决。

    正是这股坚决,让步婵心安了不少!

    我杀了你父亲,现在救你一命,应该算是扯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