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无法沟通的后果
望着眼前这幅如同幻觉般的图景，苏云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明白这不是幻觉。 耳边的叮咛、脑海中的画面碎片、海底深处蓄势待发的图景……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附带的信息量太大，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当初离开那处海底洞窟的时候，苏云就曾担心过，自己没有忍心下手将深海母体歼灭，可能会给未来留下后患，可他从未料到，因果会来得如此之快。 ‘请下达歼灭指令。’ 脑中的精神讯号再次传来了重复的信息。 ‘拒绝！’ 苏云在脑海中喊道。 只不过，对方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10秒钟后，脑海中再次传来了重复的信息。 ‘请下达歼灭指令。’ 这时，苏云这才回想起来，当初在见到深海母体时，同样是对方能向他传达信息，而他却受到距离的限制，必须要与其近在咫尺才能够对话。而如今苏云在海面上，深海母体的精神讯号来源未知，但肯定不会在他附近，也就是说，这种沟通仍然是单方面的会话，他无法传达出任何信息。 麻烦了。 苏云当机立断，调转方向，向第一舰队全速前进。 哪怕苏云看得出来，这只深海母体不知道为什么瞎了眼，有认他为主的意思，但这不代表他就此把后者当成自己人来对待。敌人仍是敌人，这种立场永远不会改变，倘若它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事，试图攻击自家的舰娘，苏云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请远离敌方舰队，确保安全。’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苏云的嘴角抽了抽，看来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这只深海母体倒是一厢情愿的把他给当成了自己人。 苏云自然不会照做，他的速度更快了。 但接下来，几秒种后，从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让他悚然一惊。 ‘侦测到指挥官距离危险源过近，启动强制消灭模式，执行剿灭指令。’ 瞬间，没等苏云有所反应，眼前如同幻觉般与现实重叠的图像便动了起来，那些正潜伏在海底缓慢蠕动的深海战舰纷纷“弹”出，开始飞快上浮。而这里虽然是外海，但毕竟属于镇守府外围的浅海区域，只能说是西南海域的大门口，海面到海底的最深距离也不会超过千米，按照眼下的速度，只怕不需要半分钟，它们便会在第一水雷舰队的周围冲出，将她们团团包围！ 这可绝对不行。 苏云用最快的速度切入了第一水雷舰队的公共频道。 “所有人，水下暴雷，定深300到500米，地毯式投射！” 其实，不用他说，在深海舰队动起来的一瞬间，旗舰五十铃就察觉到了异常——身为轻巡洋舰的她，即便是没经过改修的初始舰装，也搭载有旧式的水下听音设备。虽然范围和敏感程度与“藏王”级难以比拟，在深海舰队蛰伏的时候毫无察觉，但它们一旦暴起，数十个突然出现的讯号自然也就一目了然。苏云声音刚落，她便连忙对通讯频道里其他舰娘们大喊起来。 “快，照做，水雷投射，敌人要来了！” 这一命令的执行速度超乎苏云的想象。 他本以为，这群毫无实战经验的舰娘们先会茫然慌乱一阵子，然后再笨手笨脚打开保险、设置定深，最后慢吞吞进行投雷的。但没想到的是，她们仿佛早有准备，就在五十铃发出命令后的五秒钟之内，滚筒状的水雷便陆续从舰装弹射口被推出，扑通扑通地落入海中。 海面上依然平静，但苏云却能够看到，眼前幻觉般的水下画面正在游移，离海面越来越近，他仿佛化身为了深海战舰中的一员，正迎着水面上的“敌人”发动冲刺。 随后，他便看到了缓缓坠落的、如同硕大酒桶般的水下暴雷。 “轰隆……” 苏云眼前的幻觉画面被火光覆盖，瞬间消失，而在真正的视野里，远处的海底亮起了一连串火花般的无声亮光，一闪而逝。 ‘遭受攻击，即将执行分散反击，请远离敌方舰队，确保安全。’ 脑海中的精神讯号适时响起。 ‘够了！’ 苏云怒喝道，但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那就用实际行动来说明态度吧。 水下暴雷的威力虽然不比鱼雷弱多少，但苏云知道，蛰伏海底的深海舰队分散何其广阔。这一波浩浩荡荡的水下暴雷的确收获颇丰，但相比整个深海舰队的总量，恐怕连五分之一都未必能有。然而，她们已经没有第二次投雷机会了，这只深海舰队不是潜艇舰队，它们擅长的可是水面作战。 看着还有好几公里的路程，苏云知道，就算自己此时加足马力，引擎过载，也不可能在上浮之前赶到第一舰队的周围了。 很快，第一只上浮最快的深海驱逐已经冒出了头来。 而这个时候，长门的声音突然在苏云耳边响起：“提督，3点钟方向3.44公里，深海轻巡洋舰HO级flagship，它是这支深海舰队的总指挥，务必优先消灭！” 话音刚落，苏云的12管主炮就已经锁定完毕，进行了开火。 火光与炮弹的破空声划破了平静，炮弹呼啸着洒落在了距离第一舰队不足800米的海面上，将隐藏在黑暗中刚冒出头来的深海轻巡炸开了瓢。在超过10颗高爆弹丸的精准命中下，这只仅有着轻巡洋舰体格的深海旗舰，连开场白都没有来得及说，便在天火光里被炸烂了半边身体。 脑海中随之而来的反应，证明了这一击效果拔群。仿佛失去了能量的支撑，这道精神讯号在传达来最新的信息的同时，也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宛如风中的残烛。 ‘旗舰被击沉，舰队丧失控制能力，无法……’ 这道信息只传达了一半，精神讯号便彻底消失。 随即而来的，是长门重重松了口气的声音。 “太好了，提督，干得漂亮！本来这支深海舰队还稍微有点威胁的，把旗舰消灭之后，它们就只能算是来多少死多少的乌合之众了。” 苏云则脸色凝重。 “差不多五倍的数量，你确定水雷舰队能对付得过来么？” 在他的眼前，夜空一片黑暗，一座座宛如小型岛屿般的深海驱逐舰破水而出，伴随着爆炸、水花、通讯屏道里的呐喊，瞬间便组成了一幅紧张而激烈的战斗画面。他停了下来，隔着好几公里的距离，远远望着这一切，并没有急着出手加入战斗。 “放心吧，也许会有人大破，但她们能赢。” 苏云点了点头，静静看着。 快节奏的短兵相接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20时39分，五十铃第一时间下令全员自由开火，在这种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下，任何阵型都没有意义。炮弹和鱼雷瞬间便覆盖了海面和天空。 20时41分，在成片的爆炸轰鸣中，幸存的深海驱逐与轻巡洋舰冒着炮火上浮完毕，通过侦察机的扫描与标记，五十铃下达了第二道命令，针对海面上的轻巡洋舰进行齐射。 20时44分，两艘HE级轻巡洋舰陷入大火，一艘最弱的TO级轻巡被五十铃用穿甲弹击破，开始下沉；同时，驱逐舰村雨遭到炮火直接命中，中破；初春、若叶、凉风，被高爆弹爆炸影响，小破，其他几名舰娘大多均有擦伤，唯独吹雪完好无损。 20时46分，火灾中的HE级精英轻巡洋舰进行齐射，直接命中五月雨，一发入魂，触发大破保护。 20时48分，其中一艘HE级轻巡洋舰发生爆炸，开始沉没，至此，算上那些目标巨大，生命力却比驱逐舰舰娘的护盾强不了多少的深海杂兵，深海舰队战损比例已经达到50%以上。 20时51分，电被深海跟踪型鱼雷命中，触发大破保护。 20时52分，五十铃在十艘以上深海驱逐舰的主炮围攻下大破，触发保护。 20时54分，最后一艘深海轻巡洋舰沉没，剩余的深海驱逐舰彻底失去指挥，开始进入毫无目的混乱攻击，不像之前那样懂得集火。 20时58分，战斗接近尾声，村雨大破，但未触发大破保护，其余未大破舰娘均有不同程度损伤，吹雪……仍然完好无损。 21时01分，最后一艘深海驱逐舰被雷以主炮齐射命中击毁，战斗告一段落。 自始至终，苏云除了干掉那艘HO级深海旗舰外，没有进行任何援护。 黑夜恢复了寂静。 遥望着月色下的深海残骸、仍未完全沉没的残骸身上的冲天火光、以及纷纷负伤挂彩，却没有任何人在战斗中退缩的舰娘们，苏云心中有些欣慰，却又五味陈杂。 倒不是因为纠结，而是直觉告诉他，那个正隐藏在海底某处的深海母体，它所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还远未结束。 今天，或许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