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门amp;画

    按照王木山的安排，张遥跟在赵广明后面上了二楼。

    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是呈“之”字形折叠的两层，走过第二层楼梯的时候张遥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走在楼梯上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想要向后倒去，有几次他都是不得不握住楼梯扶手才能控制住身体。等到他爬到二楼，赵广明已经在楼梯口等了一段时间。

    赵广明上楼的时候跑的飞快，并没注意身后。此时看到张遥累的气喘吁吁，就问他说：“就上个二楼你咋累成这样，莫非你是哪家的大少爷？”张遥没心思跟他斗嘴，也不反驳，问赵广明说：“你刚才上楼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哈哈，你是不是想给自己找借口啊？”赵广明笑道。张遥从赵广明的语气中听出他并没跟自己一样产生奇怪的感觉。而且对方不仅没有关心自己的意思，反倒还不断想借机找茬取笑自己，张遥稍微有点生气，就索性不再搭话，只安静的跟在赵广明的旁边。

    走上二楼，张遥发现紧接着楼梯的是一条能容三人并排通过的走廊，走廊的右边是三扇窗户，左边正对着窗户的有三个房间。经过三个房间之后，走廊随着一个直角弯拐向左边。

    张遥顺着走廊看过去，发现前面拐角的墙上挂着一幅画。这勾起了他的兴趣，就想走过去仔细看一下，这时旁边的赵广明对他说：“你在这检查这三个房间，我去那前面看看，之后在二楼楼梯口那汇合。明白了么？”末了赵广明加的这一句带着命令的语气，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张遥的上级。

    张遥听出了赵广明话里的意味，但是他并没在意，只随口答应了一声，仍自顾自的往走廊尽头走去。他身后的赵广明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跟着他一起去看那幅画。

    画幅挂在墙上一人多高的地方，四周用木质画框裱着，画框上雕着密密麻麻的碎花，显得有些杂乱。画面中央一个少女一袭白衣白裙，迎风站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蓝天上飘着几朵白云。在少女身后有一棵繁茂的大树，树下垂着一个秋千。少女的右手边开着一丛郁金香。整幅画的颜色和构图虽然都很简单，但一眼看去竟给人一种非常舒适和谐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驻足欣赏。

    张遥盯着画面看了一会，突然觉得眼睛发酸，视线一阵模糊之后就没了焦点。他揉了揉眼睛，抬起头再看那幅画的时候，猛的发现面前的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天空从原本的湛蓝变得漆黑，云彩被染成了浓重的墨紫色，草地变得干枯苍白，那丛郁金香上的朵朵鲜花竟都变成了骷髅的模样。而此时站在画面中央的少女，原本一身雪白的衣裙不知何时被染成了一片殷虹，裙角还挂着滴滴血丝。少女的秀发变成了一蓬荆棘，手上的指甲变成了利刃，微笑的嘴角露出了锋利的獠牙，眸子里充满了疯狂和欲望。在变了模样的少女身后，那棵原本葱郁的大树的叶子已经全部掉光，盘虬的枝桠上挂着七个人影。

    张遥惊恐的发现，那棵树上挂着的那七个人影之中，竟有两个人的身上正穿着绿色的毛衣。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居然跟画上的颜色丝毫不差。一瞬间张遥像是被雷猛的击中了一样，整个人一动不动，雕像般的定格在了原地。

    时间过了不知多久，张遥被人从沉思中拍醒，回头一看是赵广明。

    “喂，公子哥你还在这看呢，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艺术价值了么？”赵广明揶揄道。张遥如梦初醒，抬眼看了一下那幅画，画面已经变回他第一次看到的那幅蓝天白云绿草地的模样。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身问赵广明：“我站在这多久了？”

    “那可有一段时间了。我刚才走到这发现拐过去之后还有一个房间，叫了你一声你也没答应，我就自己过去检查了一下，发现里面是洗手间。”说着他指了指走廊那头不远处，那个半敞着门的房间。

    顺着赵广明的手，张遥从那条半开着的门缝里看到洗手台和一面镜子，洗手台上还放着一瓶绿色的洗手液。他对赵广明说：“那瓶洗手液……”话才说到一半赵广明就开口打断道：“没想到你一脸大胡子，观察力倒不弱。那瓶东西是有人新摆在那的，瓶口封着的塑料包装都没打开过。顺便说一句，那个是高效除污剂，不是洗手液。”

    张遥看着洗手台上那瓶绿色的液体，心里嘀咕着大胡子和观察力没什么关系，这时赵广明走过张遥身边，停在挨着走廊拐角的第三扇门前不动了。

    “怎么了？”张遥见状问赵广明道。“没什么。”赵广明回过神，随口答了一句。然后他伸手拧着门把手往里一推，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然后他伸手进屋在门口的墙上摸了一阵，之后咔嗒一声，屋里亮了起来。

    张遥随赵广明进屋，发现里面的装修的风格和一楼客厅的风格大体相近，除了窗台、门框和房屋天花板的周围了布置了线条稍显华丽的木质雕花之外，其余的地方都设计的很简单。他的视线扫过了屋里的床柜桌椅，最终落在了立在角落的书架。

    看到张遥径直走向书架，旁边的赵广明有点无奈的说：“我说大公子哥，咱们这是上来检查房间的，不是给你读书赏画的。”张遥闻言回头给了赵广明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踮着脚伸手拿了书架上第四层左数第三本书，把书夹在腋下，然后抬抬手示意赵广明可以继续检查了。赵广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这房间里也没什么了，咱们出去吧。”

    赵广明等张遥先离开房间，自己站在门口用视线在房间里又扫了一遍，之后才反身退出屋子，带上了门。出门后他扭头看见此时张遥已站在中间屋子的门口，抬手正准备去拧门把手。他急忙阻止张遥说：“不要碰！”他的喊声因为过于紧张而变得稍微有些走调，全没了之前的底气。

    张遥闻声立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赵广明，脸上一副迷惑的神情。赵广明走过去说：“你不是警察，这样直接进去有私闯民宅的嫌疑。”

    听到赵广明这么解释，张遥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他觉得以赵广明的性格，只是“私闯民宅”这一点小事不足以让他紧张到叫的那么大声，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不过此时他也不急着说破。张遥恭敬的退后一步让出了门口的位置，对赵广明说：“那就由你来开门吧，警察同志。”

    赵广明又像是上一次那样在门前停了半天，然后伸手拧着门把手往外一拉，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这一推一拉引起了张遥的注意，他发觉赵广明开第二扇门的时候，在拧把手之前还有一个往下按的动作。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记起刚才赵广明在拧前一扇门的把手之前也有一个动作，不过是往外提了一下。

    发现了其中的区别，剩下的就是找到造成这些区别的原因了。张遥这么想着，跟在赵广明后面进了第二间屋子。

    屋里面的装修布置和上一间大致相同，相同的雕花，相同的墙壁和地板。稍有区别的是上一间房子里摆着的是一张单人床，而这间屋里的是一张双人床，而上一间房子里的那个书架也被一座酒架所替代。酒架上摆着各种外形的酒瓶，上面贴着各色写有不同文字的标签。

    赵广明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还顺手翻了一下竖在墙边的大衣柜。他刚打开柜门，一股厚重的霉味就冒了出来。柜子里挂着一红一绿两件女士风衣，还有几件款式相同的男士大衣。赵广明拨了两下柜里的衣服，把头伸了进去，结果被里面更加浓重的霉味呛了出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对张耀说：“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去最后那间屋子吧。”

    这次张遥出门之后就走到第一个房间的门口，站在那等着赵广明开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张遥闻声想都没想就一步两三个台阶，顺着楼梯跑了下去。

    赵广明看着张遥的背影，没有着急跟着他一起往楼下跑。他走到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口，静静的站着看了一会，然后他伸手握住了把手，重重的按了一下，顺时针拧动把手推了一下，随着一阵吱呀声，最后一个房间的门也打开了。

    开门之后赵广明没有走进屋子，反倒轻轻的关上了房门。之后他掏出上衣兜里的小本把三次开门的程序记了下来，最后才不紧不慢的走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