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前世今生

    小院后面一排柳树上，王霖正斜倚在树杈上闭目养神，嘴里小声对蹲在旁边监视着小院动静的贾仁嘀咕道：“狗屁的神冥子石老二，非说龙焱那杂种晚上一定会有动静，结果屁事儿也没有，害得老子白白的熬了一夜，该不是我们昨天出手过重，那小子真的废了吧？”

    贾仁头也不回的安慰道：“不可能的，那小子昨天夜里好象疗好伤了，还修炼来着，也比较邪门儿。老五别急，还有一个时辰天就大亮了，按大哥和二哥的推算，姜圣晚上没出现的话，今天白天龙焱也肯定会去找姜圣那老不死的接头，我们只要盯住他，就能顺滕摸瓜找到姜圣，这可是大功一件。”

    话音刚落，就听得“砰”的一声大响传来，贾仁忙回头看去，身后的王霖不见了，再一低头，却发现王霖掉到树下，头拱地，屁股翘得老高的一动不动。

    贾仁不由得强行压住声音的笑道：“你小子怎么那么不小心，瞧你那狗吃屎的模样，这要是……”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他发现王霖的屁股上多了一只怪鸟，正兴奋的跳来跳去。

    就在贾仁脸上的笑容刚刚凝固，准备出声示警的时候，他却突然毫无征兆的飞了出去，刚飞出树冠，迎面又仿佛撞到了石板般笔直的掉到了地上，刚好四仰八叉的摔在王霖的身边。

    随后，贾仁惊恐的发现，那些隐藏在柳树里的十余个手下，都挨个儿的飞了出来摔在他身边摞成个人塔一动不动。而之前他和王霖呆着的树冠中，显出了龙焱的身影，正单手抚颈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在王霖屁股上跳圈的那只怪鸟一见龙焱现身，马上欢鸣一声飞起在空中，绕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堆转了数圈，拉了一泡屎在贾仁脸上后，这才落上龙焱的肩头。

    贾仁想擦去脸上的鸟屎，再一次惊恐的发现，他全身僵硬，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想来王霖和那些手下也是如此，不然不会一直保持摔过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还想努力再尝试的时候，耳边传来龙焱懒洋洋的声音：“二位大少，别费劲儿了，中了我的暴龙锤，一个时辰内别想动弹分毫。拜托你二位给大小侯爷带个话儿，我爷爷正在赶来北冥城的途中，等过几天他到了，自会去拜访侯爷，他们是多年的好兄弟了，肯定会好好亲近亲近的。”

    “至于我嘛，最近这一个月都会在这院中修炼，准备参加龙腾院的考试，也请你们二位劝劝小侯爷，别有事儿没事儿的来关照我，否则来多少打多少，我可以保证不打死你们，但不保证你们妈能不能认出来。”言罢，龙焱跳下树，在身上加持了轻灵术如飞般向城东门方向奔去，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出了城东门后，龙焱加速向城东孤山方向行去，那只怪鸟此时已不在他肩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两个时辰后，龙焱已经深入到孤山深处，在一处小山峰顶盘坐了下来，心中满是喜悦。

    《开灵真经》果然不是凡品，竟赋予了他蟠龙九变和昊阳七绝特殊的能力，蟠龙九变现在在元力的支持下，已经能够完全隐入虚空中，虽然有时间限制且暂时不能动用攻击技能，但随着他修为的加深，这些限制应该会被逐步解除。

    昊阳七绝的特殊能力则十分恐怖，在刚刚使用的“暴龙锤”中，轰出的拳劲居然带有封印之力，直接将那十几人全身经脉封住。虽然那十几人修为不高，但如果在势均力敌的对阵中，哪怕只有一息时间的停顿，也足以决定战局的胜负。

    而经中所附带的灵相秘术更是十分强大，以探查术来说，不论武士还是修士，在基础境，灵识最多也只能覆盖几十里的范围，而龙焱的灵识已经能够达到不可思议的百里以上，堪比下三境初阶的武士和神士。

    “还真是让人期待呀。”龙焱不由得自言自语道。突然，空中划过一道赤色的光芒，那只怪鸟闪动间便停上了龙焱的肩头，双翅展动咕咕低鸣。龙焱见状低笑道：“赤儿，你是说已经有人发现我奔孤山来了，并且通报了侯府，现在后面没人跟踪吗？”

    赤儿小鸟头轻点了数下表示正确。龙焱便不再理它，闭上双目，将灵识外放，运起探查术，探查方圆百里内的动静。那赤儿则立在龙焱肩头，轻舒双翅，慢慢梳理全身的羽毛。

    这怪鸟是龙焱五岁生日时，由爷爷姜圣送的一枚鸟蛋孵化而来。那鸟蛋是姜圣在一次游历中无意得来，本以为是枚化石，送给龙焱只为好玩儿，却不想不知怎么的就被他给孵化了出来。

    以姜圣见闻之广，也不识这鸟是何种来历，唯一能确认的是它的进化潜力巨大，因为从它的血脉中姜圣隐隐的感受到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波动。这鸟也在幼年的时候就显露出非凡的能力，不但灵性十足，且极具飞行速度，与龙焱的关系更是亲密无间，竟成为了他的小小帮手。

    半刻钟后，龙焱睁开了双目，探查的结果正如赤儿所示，方圆百里杳无人迹。他扭头对赤儿微笑道：“走吧，我们去看看爷爷。”之后，便隐入虚空，向城北方向的莽山奔去。

    就在龙焱进入城北的莽山深处不久，姜臣和姜毅便出现在北门城楼上。姜毅向正眺望莽山默不作声的姜臣询问道：“爹，这次我们有几分把握？”

    姜臣收回目光平淡的道：“应该有八成以上吧，这姜圣估计是受了伤，真是天助我也。看来他就在这莽山深处某个秘地里疗伤，而龙焱那小子此去也肯定是去请教下一步行动计划，这小子倒聪明的紧，玩儿了一手声东击西的把戏。”

    随后，姜臣转身向身后一名黑甲侍道：“传令赤火营主将姜尚，向城东孤山方向派出斥侯，严密探查那一区域，动静越大越好，同时，赤火营主力移防东门外待命。另外，选派得力人手，乔装改扮后进入莽山，寻找姜圣的藏身之处并严密监视，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爹，你这是？”姜毅面带不解之色的问题。姜臣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微笑道：“这叫将计就计，那小子既然把我们的注意力往东引，那我们就假装中计，如果在莽山中找到受伤的姜圣，就可通知修罗族人出手灭之。”

    “如果找不到，那就严密监视莽山的动静，等姜圣伤好回城，我们能第一时间知道，那时候，修罗族人高手也该到了，你想想看，他和修罗族人同时出现在北冥城中，最后，他被拿下，修罗族人却跑了，这交通异族的罪名他还洗得掉吗？到时候别说是北灵王，恐怕龙皇都保不了他。”

    姜毅闻听大喜道：“高，实在是高明，老爹就是厉害。等姜圣被拿，龙焱那小子可不能轻易处死，他昨夜不但疗好了伤，实力也突然大幅提升，以贾仁和王霖两个基础境五阶的神士，都被毫不费力的打败，尤其是那种神秘的隐身能力，更是奇妙，若不是老爹的修为比那小子高两个大境界，还真看不破他的身形，看来一定是在紫倪战场上获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这个机缘我得拿到手。”

    “没问题，交给修罗族人处置，他们有种非常霸道的搜魂术，任何秘密都能得到。到时候，我们再把他这种机缘说成是得自修罗族，除掉他也就更加明正言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这才是最圆满的结局。”姜臣面带得色的说道。

    顿了顿，又正色的嘱咐姜毅道：“这一个月内，你们就暂时不要在龙焱面前出现了，一来让龙焱放松警惕，二来抓紧时间好好修炼，争取以最好成绩都考入龙腾院，也准备这段时间内那姜圣不出现，就在考试中找机会干掉龙焱，激那姜圣出来复仇。不管何种情况，祭天仪式结束，龙腾院考试开始这个关键时刻，就是我们最终收网之时。”

    莽山深处一个异常隐秘的山谷中，有片小小竹林，林内小路错综复杂，云缠雾绕。龙焱此时正立在竹林外，将手中一块白色的玉符捏碎。片刻后，就见竹林中间裂开道小小缝隙，隐约可见内里曲径通幽，瓦舍耸立。

    龙焱悄然迈步走进缝隙，在他进去之后，缝隙消失无踪，从外面看去，依然是竹林小路，并不见半个人影。

    沿竹林曲径行到尽头，龙焱停在一座青瓦舍前，抱拳恭声道：“苦竹爷爷，焱儿拜见。”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略带兴奋的声音：“是焱儿呀，不用多礼，快进来吧，我正想着你也应该来了。”

    龙焱躬身一礼后，这才推门而入。但见室内清雅洁净，俱是竹制器物，正堂书案后，一白眉白须老者正微笑的看着他不语。见龙焱还要行礼，忙站起身来，一把扯住就往内堂行去，边走边道：“来来来，先去看看你爷爷吧。”

    内堂，姜圣面色苍白的平躺在竹榻上，气息微弱。榻旁龙焱悄声问道：“我爷爷怎么样了？”

    苦竹叹了口气道：“命是保住了，不过短时间内恐怕醒不过来，这次伤到了本源，即便以后醒过来，修为能不能保住还在两可之间。”

    龙焱听了咬牙切齿道：“北冥侯府那群混蛋，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还有修罗族，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焱儿，你已经长大，有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了，来，我们到外面去说。”苦竹望着龙焱那近乎喷火的双目，拉起他的手，边向瓦舍外行去边温声说道。

    来到瓦舍外院中竹几旁落座，苦竹略一沉思后，便娓娓道来。

    原来苦竹本名姜贤，与姜臣、姜圣本是叔辈三兄弟，他们的父辈在与修罗族的战争中陨落，老侯爷无后，便将资质不错的三兄弟收在身边加以培养，三人也没有让老侯爷失望，迅速成长起来并成为老侯爷的得力助手。

    姜圣颇有治世之才，成为北冥城城主，被认为是老侯爷的接班人，下任北冥侯的首选。姜臣治军有方，老侯爷将北冥侯麾下军事力量赤火营交其统帅。而姜贤则善谋略，一直在老侯爷身边参赞机枢。

    这三人中，姜圣胸怀大度，不拘小节，姜贤聪明豪侠，光明磊落，姜臣却是表面和气，内里心机城府极深。因此，姜圣与姜贤走的比较近，而姜臣却一直和他们若即若离。

    二十年前，老侯爷在与修罗族的争战中陨落，来不及指定继承人，按龙镶国规矩，由龙腾院选派代表与辖区内最有实力的人竞争，最终胜出的人出任下一任北冥侯。

    出人意料的是，呼声最高的姜圣主动放弃，与姜圣交好的姜贤失踪，最不被人看好的姜臣最终战胜龙腾院代表成为了本任北冥侯。

    姜臣接任后的最初几年，倒也平静如常，北冥侯所属地域还是按老侯爷活着时候的规矩来，没有任何改变。五年后，姜臣才开始露出獠牙，逐一清理老侯爷旧部，除姜圣外的所有亲信或被清除一空，或被排除在侯府权力系统之外。

    这时，失踪的姜贤秘密返回北冥城，暗中找到心灰意冷的姜圣详细询问整个事件的始末，结合这五年来姜臣的所作所为，以及一些被打压的忠于老侯爷的部下的暗中调查资料，姜贤震惊的推测出，这一切居然都是姜臣一手策划的巨大阴谋。

    首先，姜臣向修罗族出卖老侯爷出兵的情报，并利用关系在老侯爷身边安插了修罗族高手，致使老侯爷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含恨陨落。之后，假借老侯爷的名义发布前线吃紧需要增援的命令，调姜贤率军参战。姜贤中途遭到修罗族大军攻击，九死一生后逃入绝地而被认为死在其中。

    接下来，姜臣又收买一批亡命之徒，趁姜圣外出迎接老侯爷灵柩回归之机，暗中将姜圣全家老少四十余口尽数绑架，并放出风声，只要姜圣放弃北冥侯的继位权，便可放了他的家人。姜圣大怒之下，自然认为这是姜臣搞的鬼，便去找他理论。姜臣为表明此事和他无关，假装发动全部力量帮助姜圣探寻这些人的落脚之处。

    数日后，将早就知晓的藏匿地告之姜圣，并尽起精锐，协助姜圣对这批亡命之徒展开进攻，他本人也身先士卒，亲手格毙数名统领而身受重伤垂死，却不料这批亡命之徒的大统领临死之际自爆，和姜圣全家同归于尽。

    姜臣之后又上演了一出精心准备的让贤大剧，拿出伪造的老侯爷传位给他的遗嘱，以重伤濒死为由，让姜圣接任北冥侯。此时的姜圣完全被姜臣这一连串的举动所迷惑，不但疑心尽去，反而对姜臣感激不已，加之全家人为此事身死，也让他心灰意冷，自然不肯接受。

    姜臣伤好后，如愿登上北冥侯宝座，姜圣也在其极力劝说下继续担任北冥城主。如果不是姜贤意外脱困归来，姜圣会一直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