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涉古墓

    胡沫儿觉得自己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醒来后却一点都不记得，依稀感觉身体被一支黑色的手控制，当她以为自己快要把那支手捏碎的时候，一条泛着红色光辉的丝线从天而降，落在那只黑手之上，将它牢牢束缚。

    丝线上的光明好像封印一般，黑手想要挣脱，却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压制，最后缩小成拳，消失而去。

    也许，这些真是一场梦吧！她这么想着。

    屋子里空荡荡的，胡沫儿感到一丝凉意，看向窗子，此刻窗户半开，已是天黑。

    捂着自己的脸，半脸蓝面具依然紧附肌肤，胡沫儿努力回忆。

    她只记得自己全身宛如火烧，有一口腥气涌上喉咙，以后便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是生了什么不治之症，可是这一切都是见着广兰秀色才出现的。

    胡沫儿披了一件外衣，走出铁衣斋。

    也不知道郎歌舒这家伙去了哪里，肚子真饿。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走在花园的石子小道上，天黑后的院府小径并没有什么人，越是走下去，越是幽静偏僻。

    “这哪儿呀？”胡沫儿站在原地，前后左右全部都有路，她该往哪条路走？可恶的郎歌舒，就这样丢下她不管。

    早知道，之前白总管带他们逛姑白府的时候，自己就该花用点心思记住，现在好了，彻底又光荣的迷路了。

    “大哥，听说李总管被赶出了姑白府，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那之前欠我们的银子还拿得到吗？”

    “走了一个，总有一个新总管来代替，现在在冷崖下面的应该恐怕就是我们要等的人！”

    这些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她想了想，这不是那些人贩子吗？胡沫儿冷汗直下，连忙闪身躲到一边的假山后，之前刚入姑白府的时候好似见到过他们的身影，难道他们和姑白府真有什么交易？

    不可能的！胡沫儿立刻甩掉这些想法。姑白府可是名门大府，要几个丫头还用得着通过人贩子吗？多的是各种年轻的姑娘争相恐后地来这里当丫鬟。

    可是，这些人渣现在就出现在这里，又如何解释呢？胡沫儿想不通，于是决定偷偷地跟在他们后面去看一看。

    “二哥，之前那个臭丫头跑掉，到现在还没找到，我们临时找不着其他姑娘代替，所以之前给李总管送了四个小乞丐，是年岁不大的童女。这几天城里出了一些事，全城都开始戒严！咱们一时也找不到年轻的姑娘来！”

    “总之，这次是我们的疏忽，希望那位大人不会怪罪！”老大叹了口气。

    “全是那个臭丫头，如果不是她，李总管也不会受到牵连，连我们的生意也受了影响！该死！”

    被叫做臭丫头的胡沫儿暗自庆幸，她不敢跟得太近，借着夜色悄悄将身形隐在小路旁的树林里，屏息着慢慢随行。

    “咕咕——”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在关键时刻响起，在静寂的夜里特别突兀。

    胡沫儿连忙捂着肚子，一脸愁怨。她快被自己气死了，这该死的肚子什么时候不响，偏在这时候闹腾！

    “什么人！？”老二大吼，一步一步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来。

    胡沫儿心跳得很快，压低了身子躲在一块粗壮的大树后面，她已经感觉到人贩老二的脚步踩着落叶发出的声响。

    “老二，你听到什么了？”老大问他，他们到姑白府一向低调行事，这会儿老二的举动让他甚是不悦。

    他拦下老二，皱起眉头，看向前方，四周除了风吹竹子发出的簌簌怪音外，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老大，老三，老五，老六。你们都没听到奇怪的声音吗？”

    其他几人只是面面相觑。

    “老大，我真听到有怪声！”

    “别疑神疑鬼的，这里可是姑白城主府！时辰不早了，我们得快点！”

    老三在一边插嘴：“是呀，二哥少大惊小怪的，这条路是通往冷崖的捷径，平时根本都不会有人来，更别说现在是晚上。”

    几人远去，胡沫儿再听不到他们说什么。这条路通往冷崖，她想到一条通往禁地的峡谷山道。

    越是接近冷崖，越是阴冷。

    此时，不知从哪里飘来“咪咪吗哩……”的鬼语声比她之前听到的更加清晰，像只蚊子在她耳边不停地轰叫，直吵得胡沫儿脑子都快炸了。

    什么鬼声音！吵死了！胡沫儿咬着牙烦躁地继续观察那几个人，见他们果真绕过“禁地”石碑向崖下而去，过了半个时辰没有任何动静。她忍着头痛，再也等不下去，便勒紧裤腰带，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建在崖上的小道甚是险要，有好些转折处，她几乎都看不见台阶，只能看见垂直向下的石壁，山风猛烈，仿佛随时都要将胡沫儿给吹走，让她有些脚软。

    她下到山路的中间，腿已经开始有些发麻僵硬，可是如今再往上返回，别说她爬不动，就是爬得动，这山风陡峭的，也无法稳住身形。

    胡沫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还好崖壁上镶嵌着大大的萤光石，依稀能照亮前行的路。她背过身子，前掌扶着前面的台阶，后脚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下移。

    “再也不要爬山了！再爬山就不姓胡！再爬山就剁手！再爬山就一辈子没人爱！再爬山就……”她心里不住地念叨，身子微微发抖。

    为什么她没有郎歌舒那一身“咻”来“咻”去的祖力？大晚上连吃的都没有，光喝西北风，还被困在这条恐怖的小小阶梯上。

    胡沫儿一路龟缩着下到崖底，感觉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仰头向上望去，那高高陡峭的山体，胡沫儿不敢相信自己爬了一个多时辰。崖底并没有峭壁小路冷，已经冻得麻木的胡沫儿猛搓搓双臂，沿着一条被人踩出的土路走去。

    崖底雾气浓重，她吹了吹火折子，借着一点火亮，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造型独特的黑色树影闪动。

    “呀——呀——”在她头顶的树枝上一只乌鸦扑扇着翅膀飞起，吓了她一跳。

    胡沫儿定下心神，眯起眼睛，很努力才能看清脚下的路。

    她尝试着向前一尺，雾气就在她的身前散去一尺，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罩住她的周身，黑雾无法接近她的身体。

    胡沫儿欣喜地加快了步伐，虽然她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同样的鬼语声宛如击鼓般响在耳边，像是恶魔吹着笛子召唤着她，亦或者是诱惑着她。

    小路一直向前，胡沫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路的尽头，当黑雾消失殆尽，眼前出现几节被台藓和藤蔓铺满的台阶，有些地方似乎被踩踏多次，渐渐看出台阶最初的一点颜色。

    “到了！”胡沫儿惊喜地抬起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向一棵与山体融为一体的苍天古树。这是以树身为门，苍山为室。胡沫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这里——

    是古墓？！

    不是说冷崖崖底葬的是姑白先人们吗？她还以为会是一个个修得很好的坟墓，却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一个墓室，这些贵族死后睡的地方都比一般人大，这整座山体内都是。

    可是，那些人贩子跑来这个古墓干什么？

    胡沫儿抬起脚，虽然好奇心几乎将她的理智淹没，她还是犹豫了。一切答案都在里面，可是她能现在走着进去，将来还能走着出来吗？

    或者就这样放弃吧！她没必要冒这个险。

    胡沫儿转身，刚迈出的步子又顿住了。

    那些该死的人贩子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无耻的勾当，如果弄清了，正好广兰和郎家的嫡子嫡女都在，一定不会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胡作非为。

    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抓到他们现行，错过了这次，也许再也没有机会来姑白家。她之前就发誓一定要让这些人渣尝尝被人欺凌的下场，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吗？

    不能，太对不起自己了！不管这件事和姑白家主是不是有直接的联系，一定也是脱不了干系，在她之前，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被骗到这里。

    只要——

    她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就好！就能知道真相。探知的欲望像魔鬼的诱惑，将胡沫儿一步一步地领入这片未知的领域。

    她看了看四周，将火折子收了起来。呸了一口唾沫在手心，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棒，双手紧紧地握住，蹑手蹑脚地踏上台阶。

    苍天古树的中心是道灰色石门，雕刻着灰鳞巨蛇，狰狞的蛇头从门沿处凸出，一对同色石门环从蛇嘴里吐出，胡沫儿都能感觉那股邪气扑面而来。

    她尝试着上前用力推那两扇石门。

    这石门怎么推不动？她将木头放到一边，又双手用力地推了两下，还是纹丝不动。难道有机关，胡沫儿仔细打量石门的四周，还用手到处摸索。

    “咦？找到了！”她摸到灰鳞蛇头门环的松动，欣喜地向外一拉，石门向里被打开来。

    胡沫儿呆呆地站在门口，被眼前的金碧辉煌彻底震傻了。

    这是古墓吗？她一定进错了地方！或者是她眼花了，谁会把古墓建成这样？

    延伸至远的，一条由大块大块金砖铺成的大道，大道两边的墙壁用各种色彩绘制的飞天图，图里的各色女子栩栩如生，或起舞，或飞腾云霄，个个美艳非凡、妩媚动人。在两排火把的照亮下，华丽非凡。进入古墓的一刻，萦绕在胡沫儿脑海的鬼语声蓦然歇止。

    胡沫儿再次捏紧了手中的大粗棒子，三步一回头，靠着飞天墙一路小心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