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章 借力
“哎，想想真是——”岑归挽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上进。” 凌皓宸放下相机，说:“我正好和你相反。” 大学时兼职模特，常常半夜才会回宿舍。即使在学校附近，就有一栋自己家的别墅，他也只是偶尔回去住住。回去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门的大爷开着手电筒为他照亮一段路。他说：“小伙子，你怎么这么拼？” 就像是考研的学生通宵坐在自习室里学习一样，他的光阴也是如此般一日日度过。倒不是说他不愿意考研，学了这样一个影视表演的专业，父亲说：“你拍一部还不如我签一份合同所能得到的十分之一。”正是因此，凌皓宸被告知，想要继续往上考也可以，但是要转成金融专业。 还是影视剧里俗套的，子承父业。 后妈很喜欢看八点档肥皂剧，家长里短，爱恨情仇，霸道总裁，青春偶像剧，通通都是她的菜。 父亲和她在一起久了，思想上也有那么点意思。 但其实他经常忘了，最爱看肥皂剧的人是母亲。母亲常说起刚认识父亲的那会儿，因为家族联姻父亲很是抵触，后来发现母亲是一个很有童心的小女人，两人的兴趣也很能合得来，渐渐地便也在一起了。 说起来他如此的想要进入演艺圈，并非当初抵触父亲那样的说辞：“我就是功课不好，我就是要走艺术生路线。学影视怎么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父亲道：“即使你不学这个专业，成绩不够，我也可以掏钱把你送去任何你想去的学校。出国留学也可以，这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用钱买学校上，我嫌丢人。” 然而事实上，凌皓宸想说：“我只是想让你想起，曾经那么喜欢陪mama看电视的你。坐在沙发里搂着妻子，给她剥桔子小苹果。坐在被窝里看屋里的电视，给她剥坚果。时间过去的太久，你都想不起来了吧。看到另一个女人，她有没有和母亲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呢？” 岑归挽转过身来：“怎么个相反法？” 凌皓宸悠然答道：“自然是每一个你在偷懒的日子，我都在努力。” 岑归挽咂咂嘴：“大叔，你比我大四岁。你努力的时候，我也在努力读高中。” 大叔？凌皓宸的脸瞬间黑化。 岑归挽仿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改口道：“男神永远十八一朵花。” 不对不对，岑归挽再次改口：“男神永远年轻，皮肤吹弹可破，身材脱衣有rou穿衣显瘦，一张脸帅到天怒人怨，演技出神入化无可比拟。” 凌皓宸道：“要不我去给你买瓶水？说的累不累？” 岑归挽尴尬笑道：“不累。” 艾玛本来是想逗比来的，可现在她脸上一脸娇羞是几个意思？脸皮薄这可是病啊。 岑归挽说：“我原先觉得，我很喜欢文学，所以就报了汉语言专业。后来被调剂到新闻与传播专业，主修编导之类的专业。所以我有些泄气，大学就不愿意好好上了。” “要不然，说不定能男神你成为工作搭档呢。” “编剧和导演都不是那么好混的，”凌皓宸说，“不光是专业知识，更多的是靠资历，关系，人脉。编剧入行的时候，差不多都要先当两年枪手，努力写好一部剧，说不定到最后连署名权都没有。而导演就更难了，你不出名，有几个明星愿意来拍你的剧。大家都是互相利用借着对方往上爬，谁会管你一个小导演有几分本事。” 这话说得几分情真意切。努力都不一定能成功，像岑归挽这样的半吊子就更不可能成功了。 凌皓宸说：“我看过你的履历，可你既然学了编导，怎么会又去做了文案？” “想要延续自己的梦想啊。”岑归挽道，“谁知道会遇上那个变态总监。”声音低低的，凌皓宸只听了个大概。 “因为遇上了工作上领导的责难，所以就不乐意了？半途而废？” 岑归挽说：“不是啊，她是真的故意玩我来着。每次都说我这不行那没用，可真让她挑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还给了我狠话，只要她在公司，就决计不会让我好过，所以我就报复了她，最后当然也是收到了她的更猛烈的报复。” “没办法，我这个人小事不记仇，但是逼我太紧，我报复起来就会毫不手软。不想那是一个更厉害的角色。” “也就是说，那天你躲在屋子里和个泪人似的，就是因为她的报复？” “我——我没哭啊。”岑归挽嘴硬道。 “那天的电话我还有录音，你要不要听听。”凌皓宸背靠着栏杆说：“就像临行告别似的，听起来情真意切，揪心极了。” 卧槽这家伙还录音？凑表脸啊，腹黑啊，这几个意思啊。 凌皓宸说：“没办法，系统设置的每次通话自动录音，改不掉的。” 快说说，这系统哪家出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凌皓宸又说：“我只能说你这是猪脑子，在剧本中一直有一个原则，就是打脸一定不要自己伸手。一定要借力借力再借力。你这就是给自己拉仇恨来着，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算了，你要是懂得这个道理就不会那么落魄了。”凌皓宸说，“其实想要报复一个人的办法很多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简单来说，就是要善于利用和你说的那个人利益相关的人，那个人感到了威胁，就会自动出手，也算是替你报了仇。” 岑归挽听得膛目结舌，良久，缓缓冒出一句：“男神你是——很擅长这个吗？” 很——擅——长——吗—— 摸爬滚打了几年，就算是不去自己伸手做，至少也是见识过数不胜数的例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不用学都能会的，只是岑归挽这头蠢货脑回路让人堪忧啊。 凌皓宸反问：“我像是那种人畜无害的人吗？在你看来我很单纯？” 好吧，外表纯良的凌男神，给你跪了。岑归挽道：“至少外表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