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伏线

    夏祭过后，黄家新一辈的孩子都被集中到了一起，到了祠堂一一给祖先上香。黄薰虽然不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不过却是最先上香的，结结实实地给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站起来站在一边，目光无意识地看着每一个牌位。

    其后黄冠云黄冠思也循着黄薰的做法，一直到黄雀结束。瑶山大会在即，黄薰不过是在黄家庄停留了几日，便又要离开，刚准备东西呢，却被黄公睿叫过去，黄薰一听又要丢她进洗髓泉，便是一阵哆嗦。

    黄公睿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怎么见着她害怕他就有一种满足感，实在是因为他虽然多次用鞭子抽打黄薰，可是黄薰当时虽然保证了可往后照样犯抽。黄薰一想到那洗髓泉冷彻身心的水，便哀求道：“爹，我能不能不去啊？”

    黄公睿连话都懒得与她啰嗦，抓了她的厚衣襟就将她拖到了洗髓泉，一把将她丢了进去。黄薰再次品尝了那刺骨的冰寒，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吧上一次更冷了一些，手脚一同用力上岸。黄公睿见之，一脚再将她踢回去，黄薰猛地喝了一口，感觉舌头都给冻没了，不顾岸边黄公睿就往岸边走。

    黄公睿心烦，再次抬起一脚将她赶回去，如此十来回之后，黄薰已经面色青紫，嘴唇发白，黄公睿看着差不多了，才稍稍让开一条道路，黄薰如箭一般冲出泉洞，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炎热的空气，从来不知道这夏天是这般可爱。

    黄薰身上还是湿淋淋的，等在外头的丫鬟给拿着衣服，赶紧叫黄薰换了，黄薰可不想再回到泉洞，还不如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回去东一院再换。

    路上荀息策来找他，见她这模样不禁一愣，感觉她似是状况又十分不妙，忙问她是怎么了。黄薰还没有完全回复过来，只想要赶紧找个太阳最猛的地方好让自己快速回温。

    荀息策过来抓她的手，一抓就觉得好像大夏天摸到了冰。黄薰颤抖着牙齿问道：“我真不知道那么冷的水为什么还没有结成冰！”

    等黄薰回东一院换了衣服，花小四将她的头发都擦干了，荀息策进来问她有没有好一点。

    黄薰喝着热茶，道：“还行吧。”她肚子里将黄公睿诅咒一百遍，真想要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才是，好在明天之后就启程去瑶山，而且不是黄公睿带队，而是大姑婆黄穗，让黄薰心情好了不少。

    晚间荀息策在西二院，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便吹灭了蜡烛，偷偷地溜了出去。他这两天来也大致上摸清楚了这黄家庄的环境，便离开了西二院从后门往后山走。

    夏日里大半夜去了不少燥热，白日里吵人的蝉鸣之声也去了不少，只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吱吱叫唤着。荀息策的眼睛在黑暗中搜索着，直到看到黑暗中的树林子里一抹微弱的光亮，便迅速走过去。

    那微弱的光亮乃是一只十分雅致的灯笼，只照亮周围一小圈，光晕十分淡，不过在黑暗中的树林里还是很容易叫人发现。因为等待的人已经来了的关系，那人索性将灯火直接给熄灭了。并不明朗的月光穿过树叶的阴影，来人身高七尺，有些消瘦，负手而立。

    荀息策走到他面前，那人微微一笑，道：“看起来你过得很不错，应该已经适应了吧？”

    荀息策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虽然不是来参加夏祭的，不过要在附近办一点事，想到了你便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还好。”荀息策如实答道，男人表示点头满意。

    荀息策心道这样子偷偷摸摸见面实在是不太舒服，问道：“为什么你不干脆来参加夏祭呢？你也是黄家人吧？”

    男人又笑了笑，咀嚼着“黄家人”三个字心头泛起一丝苦闷的情绪，只道：“我并不算是黄家人，至少所谓的黄家人并不将我当做黄家人吧。”

    荀息策有些不解地皱起眉头，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乃是将他带进黄宅的男人师海生，他对他抱着感激之情的同时却也对于他的行为有些不解。不过当初也没有想着那么多，只要能活下来就好了，何必在意别人的事情，就算是被人利用了也没有关系。

    荀息策是抱着这样的心情进来的，也同时知晓师海生一定是在打算着什么。他此前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将黄薰已经知道了他不是黄弈棋的事情告诉师海生，后来还是决定不开口，因为师海生的态度十分不明朗，他手中也要掌握更多的东西才行。

    不过是七岁的孩子，然而遭逢大变之后，他的心智似是一下子成熟起来，每一次开口之前都会好好斟酌过要说的话，对于每个人也持着怀疑谨慎的态度，即便是当初的救命恩人师海生也不例外。

    他为什么会花这么大力气救他呢？没有人会吃饱了没事干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似是有什么话想要问？”师海生道，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黑夜中的林子里，远处的更上去的山腰部分，似是在黑夜中也能看见那漂浮的雾气。

    “黄弈棋他是怎么死的？”当日黄薰没有问出口的话，却是叫他有些在意。

    师海生似是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顿了顿还是回答他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荀息策忽而抬头，黑暗中只看见师海生的面容有些模糊，只一双眼睛泛着冷光。荀息策心头一凛，没有问下去。他没有完全信任师海生，师海生也没有到与一个小孩子掏心掏肺的地步。

    “我去过祠堂了，发现那里有些牌位很奇怪……”荀息策心道既然刚才的话题并不太适合二人交流，那还是换一个好了，现在的话，他还不和师海生闹得不愉快，至少这个人还会帮助他。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也查过，不过黄公睿的嘴巴很紧呢，像是我这样的人可问不出来什么东西，所以我才会找你。”

    荀息策心头一动，道：“我问过黄薰了，她说她也不知道。”

    师海生目光幽深，俯身道：“没关系，即便她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的。那个孩子好像故意装着愚笨其实挺聪明，不过心却太软了。”

    荀息策暂且还不太明白师海生所说的黄薰心软是什么意思，不过师海生恐怕是因为在黄公睿身上打不开缺口，而转向黄公睿养着的黄薰，只要他和黄薰一起长大，慢慢取得黄薰的信任的话，往后该知道的东西都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