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出师未捷
梁霜降拿筷子夹了一只早已去了壳的醉虾扔他碗里，道：“吃哪个先不行，反正都那么好吃。” 楚墨雪低头沉默地看着碗里的醉虾，脸上是什么表情她看不真切，她咬着筷子，莫不是她用扔的动作让他难堪了？于是她轻声问：“喂，你怎么了？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嗯。”他把醉虾夹了起来，轻启薄唇把那只醉虾吃了，然后把碗递给她。 “你干嘛？” “继续夹。” 梁霜降翻了个白眼，这货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吃饭还要给他夹菜，拜托她又不是他娘，为什么要给他夹菜！她坚决拒绝：“不要，你自己有手。” “那我加价咯。” “……” 她左手握成拳，小嘴抿成一条直线，右手颤抖着给他每一道菜都夹了一些给他，夹到北京烤鸭的时候，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这个烤鸭我也要。” “闭嘴，我知道了。” 楚墨雪想，她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那两只手就应该是打到他身上的了，在她心中钱为什么会那么重要？她很缺钱吗？还是在摄政王府小睿不给她月俸？不过没关系，钱他倒是蛮多的，毕竟他可是祁朝第一首富。 梁霜降左手拿起薄薄的面皮，右手从烤得油油亮亮的鸭腿上割下一些rou后，把rou放进面皮内，接着刷上这世上只此一家的手工甜面酱，再放一些葱丝和黄瓜条进去，然后把面皮包起来，递给他：“哼哼，拿着。” “我没净手，你喂我。” 你说你一个古人还那么注意卫生？分明是在耍赖，她也不笨，jian笑着道：“呵呵呵，反正我手也没洗过，特别是上了茅！厕！后！”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居然……” “怎么样，怕了吧。” “你以为我会信你？我只是在嫌弃你的粗鲁。” 梁霜降气得就要往自己嘴里塞，却被他拦了下来，她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那块面皮就被他给吃了。 “不是说没净手吗？” 他笑着道：“菜做得还不错。” “那是当然，我可是御厨级别的。” “御厨……那请问你是在哪里学到这门手艺的吗，这种级别可不是十天八天就能学会。” 在哪里学会……她可是为了某个人渣特地拜托在五星级酒店工作的厨师朋友教她的，mama曾经教育过，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必须先要抓住他的胃，经过了这次她再也不信这句话了，呵呵！不过如果不是他提起，她差点就把那个人渣给忘了，看来时间真的会冲走一切，即使曾经狼狈，曾经失意，曾经不幸。 “你幽言楼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你就去查呀。” 楚墨雪审视着她眉眼之间的自信，他相信他是绝对查不到的，他也不再追问，继续细细品味她为他煮的每一道菜。 “你怎么不夹……” 他抬头看向梁霜降，发现她双眼紧闭，正在打瞌睡，她是属猪的吗，明明刚刚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现在吃着饭居然还能睡得着？ 他侧头看着窗外火红的落日，拿着筷子的双手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桌上的菜就被他一扫而光。 “真是太美味了。”看着她毫无美感的睡颜，他终是把心底对她煮的菜的赞赏说了出来，他捂着自己的胃，这次真的是吃撑了，他还是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吃得那么撑，平时他一旦忙起来经常会把用膳的事给忘了或者吃得很少，不过这也是第一次有人为了他亲自下厨……虽然他现在饱得快要吐了，但是很奇怪的是这感觉还不错，他笑着想，以后该怎么样压迫她让她再为他下厨。 “来人。” 不知何时回来了的凌儿从外面走进来，问：“主人有什么吩咐？” “收拾一下这里。” 凌儿也不多说，回了一个好字，由于室内的光线昏暗，于是她拿起火折子正想点亮书房内的烛台却被楚墨雪制止了，她会意后默默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瓷碟还有食盒。 “等一下收拾些细软去摄政王府。” “遵命。” “谢谢。” 凌儿在收拾一个瓷碟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说谢谢，诧异得手一抖，碟子就摔到了其他的物件上，发出清脆响亮的碎裂声，吓得梁霜降立刻睁开双眼，生怕是自己打破了这些价值连城的餐具。 “姑娘真是对不起，把你给吵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看向凌儿，原来她回来了，她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也是时候该走了，还要谢谢你叫醒我。” 听到这句话，楚墨雪脸色难辨地瞪着她，凌儿也是个很会察颜观色的人，不想打扰这两人也顺便去去收拾细软，于是说：“凌儿先下去了。” “真是麻烦你了，凌儿。” “姑娘这是说什么话呢，不麻烦。”凌儿说完后就退了出去。 梁霜降左看看右看看，原来他们三人都在黑暗中说话，难怪她刚刚感觉挺不和谐的，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点灯？” “我喜欢。” “又是一个奇怪的癖好。” 他低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不回去我能去哪里？” “只要你说再也不回去了，我可以做到这世上再无柳暖儿这个人。” 梁霜降摇头拒绝：“我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单单是为了柳家，我必须回去。” “亦或是你放不下小睿？” “怎么可能，”她翻了个白眼道：“舍不得我房里的那张床也不会舍不得他。” 楚墨雪的脸色稍稍缓了下来：“你离开这里……”会不会也不会舍得？但是到最后他还问出口，因为他肯定她的回答绝对是不会。 “对了，你要记得我们的交易你还没完成，来摄政王府的时候，麻烦给我带一些锦葵的种子。” “真是得寸进尺。” “哼！大不了给你钱！” “若是你再下厨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不收钱。” 梁霜降看着他jian笑道：“你这是在夸我煮的菜很好吃咯。” “咳咳，也就还过得去吧。” “口是心非。” “……” 她不再跟他呈口舌之快，看着快被黑暗吞噬的天空，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就那么想走吗？” “对啊，我好累，想休息了。” 楚墨雪挑眉：“在这里也可以休息。” “唉，小芝一定担心死我了。” 结果被她一笔带过了，他只好道：“等下我让凌儿送你回去，我不方便出面，她现在正在收拾东西，大概很快就会过来。” 梁霜降点头，趁着凌儿还没来，她可以趁机再问几个问题：“那么问题来了，太后是夏家的人，大嫂是她女儿，但是却嫁给了大哥，那我们柳家是站在哪一边？” “你可真会把握机会……柳逸颜是站在我们这边，阳新的话，我也不清楚，但她的身体里也有一半符家的血液，就看她忍不忍心加害她的弟弟了。” 她之前还很天真地认为阳新是为了真爱才硬要嫁给大哥，现在想来，太后肯赐婚将阳新嫁给大哥，动机应该也是跟安排柳暖儿嫁给符司睿一样，想拿下他们或更狠的是杀了他们，因为符司睿是阳新的叔叔不可以乱LUN，所以才要这样安排？ 梁霜降只觉得一抹寒气从指尖涌入内心，难道阳新所说所做的都是假的吗？目的就是帮着太后害大哥？这么说来，大哥身上有什么是太后想要的？ “我大哥只是个文官，不及你们三王重要，为什么要把阳新安排到大哥的身边，大哥明明什么都……” 她所了解到这个时空的事情不过是冰山一角，所以她才要花重金让楚墨雪将这些情况告诉她。 楚墨雪趁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到她身边，道：“因为他是幽言门很重要的长老之一。” “太后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那她会不会让阳新杀了大哥？” “放心吧，你大哥是我们的阵线的人，他早就知道太后安排阳新在他身边的用意，他自己会提防阳新的。” 梁霜降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这样说来，他应该也知道了。” “他？” 符司睿应该早就知道柳暖儿和阳新一样，受太后的指示要杀了他们，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太后的如意算盘全都打歪了，难怪大哥会如此讨厌阳新，这样一来符司睿会这样对柳暖儿，她给予十二万分的理解。 她在他心目中简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先是逼走了他心爱的人，再者逼走他心爱的人的目的只为了取他的性命，无论她有多爱他，爱到宁愿违抗太后的命令，他也不会爱上她，哪怕只有瞬间，只因他早就摸清了她这颗棋子的底细。 所有人对她们的态度都是一致的，除了眼前的这个人，她好奇地问：“那你呢，你明明知道我是太后的人，为什么还要接近我？” 他神色怪异地看着她：“大概是你很有趣吧。”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猜猜？” 梁霜降好笑地歪着头说出自己的猜测：“色诱我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事，然后背弃太后的我就会被杀掉吧。” “我为什么要色诱你？在你眼中我就是会做这些事的人？” “不然你为什么还要屈尊纡贵地三番四次来找我，我不认为我有能迷住你的地方。” 楚墨雪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这估计是我唯一的优点了。” 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有把好听的女声道：“打扰一下两位，凌儿这就带姑娘回府。” 梁霜降起身，看着声音来源道：“好的，麻烦凌儿了。” “……” 凌儿进来点亮室内的烛台，梁霜降这才看清楚他的脸色极其不佳，于是道：“今天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他依旧沉默，直到她转身出门前，幽幽地问了一句：“我是认真的，你可以毫无顾忌地留下来。” “人生怎么可能可以毫无顾忌，我都已经被迫踩进这趟浑水了，答应给我上课的事你也别忘了。” 楚墨雪无奈地低叹，他也不知这般失落是从哪儿来的，只能吐出一个字：“好。” 因为梁霜降背对着他们，根本没看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凌儿看他向她点头，于是不好意思地对梁霜降道：“姑娘，多有得罪了。” 还没等梁霜降反应过来，凌儿已经挥手袭向她的后颈，她只觉脖子一痛，随后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