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温柔一刀

    赵媛媛吃惊地抬起头看向养母，曹玉娥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她向大女儿点点头：“妈想过了，你这么有良心，这么孝顺，帮了妈这么大的忙，妈也不能对你不起。以前妈怕你知道你的身世，会跑去找你亲生爸妈，现在你爸把事情都说开了，我也没必要再瞒着。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想你心里藏了根刺。如果你真想去找亲生父母，就去吧。”

    赵媛媛的眼圈一下就红了。重生回来那么多天，这还是她第一次忍不住流眼泪。她紧紧抱着曹玉娥不放：“谢谢你，mama。不管怎么说，你永远是我mama。”

    曹玉娥含泪抱着女儿，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李警官从走廊另一边的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她们母女的情形，就站住了，没过来打搅。赵媛媛看到，连忙擦干净泪水站起身。曹玉娥感激地对李警官说：“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找到我老公，我说不定就真的把钱给人家了。”

    李警官却有些尴尬。人家家属报的是失踪案，没想到他们却把失踪者给铐上带回来了。不过赵建国的做法确实违反了法律，他们也没什么好理亏的。李警官把曹玉娥和赵媛媛请到了办公室里，跟她们介绍案子的最新进展。

    赵建国承认了伪造借条，与王秀芳合作欺骗法院，企图转移婚内共同财产。现在王秀芳在逃，还未追缉到案，但案子的性质已经很清楚了。所谓的债务根本不存在，曹玉娥及其儿女都算是受害者，他们当然不用再还债了，卖房子卖车也没必要，接下来就看他们打算怎么办，如果有心要帮赵建国的忙，就给他找个好点的律师吧，如果生他的气，不想管他的死活，法院也会帮他找人的。另外还有一些情况，就是赵建国的做法，是为了在离婚时不分或少分财产给妻子，而他在夫妻共知的财产以外，还隐藏了一些别的财产，比如他藏起来的一些银行｜卡、存折、房产什么的。警方现在调查到了不少资料，如果曹玉娥需要，可以拿一张清单回去做参考。

    曹玉娥知道这是李警官在帮她们了，连忙道谢。本来赵媛媛以为接下来没什么事了，就可以和养母离开，没想到养母依然镇定地坐在位子上，忽然对李警官开口说：“我想请问一下，你们管不管人贩子的事？我这个大女儿，她其实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孩子，当初病得很厉害，都快死了，人贩子怕亏了钱，就便宜将她卖了。我老公说价钱低，刚好家里又打算让我收养个孩子，就把她买了回来，养到这么大。但我觉得，她亲生父母有个孩子也不容易，丢了她不知道有多着急呢。以前我不敢说实话，现在觉得对不起孩子，很想帮帮她。如果警察有办法帮我找到媛媛的亲生父母就好了。”

    赵媛媛吃惊地看着养母：“妈？”

    曹玉娥按了按她的手：“别说话，听妈的。你直接去问人贩子，人家肯定不愿意告诉你，也有可能骗你去找别人，害你找不到亲生父母。这是犯法的事，找警察叔叔就对了。”

    李警官也非常吃惊，连忙问：“你知道这个人贩子的情况吗？他叫什么名字？有几个同伙？一般在什么地方活动？”

    曹玉娥回答：“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我听说别人都叫他强哥，他兄弟姐妹都是干这个的，家在隔壁K县，十多年前就在我们这一片卖孩子，从哪里拐来的就不清楚了。他们现在还是不是干这行我也不知道，你们可以去问我老公，他跟那个强哥应该有交情。当初我婆婆劝我收养一个孩子的时候，我是想着要把一个堂姐妹的小儿子过继过来的，人家一口气要八万，我老公嫌贵，说知道哪里有卖孩子，晚上开饭前出去，第二天一早就抱了媛媛回来，说是只花了八千，友情价。后来那个强哥还叫他去帮忙开车。我总觉得他们干的不是好事，劝我老公别去，我老公骂了我一顿，也不知道有没有去。反正他过了几个月就拿了几万块回家，说开车帮人运货能挣不少钱，以后就干这行了。”

    李警官连忙问：“你确定吗？你老公真的曾经参与过人贩子的活动？”

    “我不知道，也许他是去帮别人开车了吧。”曹玉娥说：“反正他除了开车，什么都不会，当时也找不到别的工作。”

    李警官严肃起来：“这个情况非常重要，我会查清楚的。以后再有什么需要问你的地方，我再跟你联系。”

    曹玉娥点点头，起身带着大女儿告辞，又向李警官道了声谢。李警官看来非常忙碌，立刻就打电话跟同事商量了，赵媛媛离开的时候，看到他跟另一个警察走进了暂时关押赵建国的房间。

    走在路上，赵媛媛打量了曹玉娥几眼。曹玉娥笑笑：“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我？”赵媛媛小心地问：“妈，刚才你跟李警官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说你爸可能认识人贩子的事？”曹玉娥轻描淡写地说：“我可没撒谎，我只是说人家找过他，他有没有去，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爸年轻的时候游手好闲，整天在外面不干好事，就想着能一夜暴富，他父母都是靠我在养，后来他开始跑运输了，才老实了一点。他也许没跟人家一起拐卖孩子，但肯定有些见不得人的事。以前我都当作不知道，现在他不念旧情了，还不许我出出气吗？”

    赵媛媛张大了嘴，半天才笑着说：“妈你真厉害。”如果赵建国真的被查出其他的罪名，想要出来就更难了。就算不离婚，这个家还不是养母说了算？

    曹玉娥的眼圈又红了，她揉了揉眼睛，哽咽着说：“几十年夫妻，我也不想这样的，谁叫他这么过分？我又没拦着他跟别的女人好，没拦着他养私生子，他给家里的钱越来越少了，我也没说他。他要离婚，我再不愿意，也不会跟他闹。可是他不该对宝珠这么无情。就算你和宝利不是他亲生的，宝珠总是他的亲骨rou。他可以亏待我，但不能亏待宝珠。既然他不讲信义在先，就别怪我心狠，反正我也没说谎，只是说实话而已。”

    赵媛媛抱着养母的手臂，轻声安抚着她，曹玉娥又哭了一场，觉得好了很多。走进家门前，她嘱咐大女儿：“一会儿我们就把事情告诉你弟弟meimei，问宝利他想回去他亲爸妈那里，还是想留下来。如果要回去，有些账我就得跟你叔叔他们算清楚了。正好你爸不在，也不怕他们兄弟会联起手来坑我。”

    赵媛媛点了头，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