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家

    转眼就到了国庆节的前一天，H市一中终于准备放假了。考虑到有很多学生的家都不住在本市，班主任非常大度地允许大家不上下午第三节的自习课。

    本来这个国庆黄金周有七天的假期，但高三学生是不可能有这个待遇的。校方原本的安排是放三天，四号回来上课，不过新来的主管教育的副市长主张要给学生减负，暑假时都不许学校安排补课，黄金周当然也会盯紧了。H市一中作为全市最好的中学，全市人的目光都盯紧了他们，想要私底下安排额外的课程是行不通的。校方和高三的老师们都满腹怨言，但又不能违反上头的命令。还好高考的成绩对于整个教育系统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学生家长也非常重视，副市长就算再坚持，也不能无视民意，所以最后讨价还价之下，高三学生的国庆假期就变成了五天的时间。

    虽然有五天假，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各科科任老师还是给学生们布置了很多很多的作业，卷子一大撂，练习册一叠，务求让学生们在假期内完全没空出去玩，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了学习上，让学生们叫苦不迭。

    赵媛媛提着沉重的书包走出学校时，心里都要崩溃了。她知道这回放假作业不会少，但多到这种程度，还真是超乎她的想象。这样还放什么假？不如照常上课算了，也许还能轻松一点。

    想到这个假期里她除了学业还有另一项重要的任务，她心里就更担心了。为什么要让她在高三这种紧张的时期，面临如此让人纠结的问题？等她考完高考，她会有更多的时间和闲情来处理亲生母亲与养母之间的矛盾。无奈亲妈那边太心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殷素莉的司机早就开着车等在学校附近的路边，赵媛媛提着书包过去，先回公寓拿行李，就直接上车回G市了。晚饭她打算在路上买个面包垫垫，要是运气好的话，也许能赶在晚饭前到家。至于司机大叔，她已经事先跟他打过招呼，让他吃了饭再来学校的。

    赵媛媛的动作很快，回到公寓就立刻进房间拿了中秋那天晚上收拾好的行李袋，还有殷素莉送来的手提电脑，她马上又关门下楼去了，到了楼上小卖部，顺便买了点面包饼干和饮料当干粮。上车后，司机专心开车，她则是打开了随身听，开始练英语听说。路上至少有一个多小时呢，可不能浪费了。

    他们出发得早，当遇上塞车的高峰时，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正卡在进G市的高速路口上。看着前面望不到头的车龙，赵媛媛心里知道这顿晚饭一定不可能按时到了，吃完了面包，就丢开书本和随身听，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欧靖祺和曹玉娥都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到哪里了。她如实回答，还让曹玉娥先吃饭，不过曹玉娥没答应，只说会等她回来再开饭。但等到七点过后，曹玉娥还是松口了，赵宝珠和赵宝利都饿得直叫，曹玉珍也回来了，总不能让阿姨也饿着肚子等吧。

    赵媛媛到达昌东路的家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司机见她行李太重，就帮着提书包，送她到家门口，没跟曹玉娥一家碰面就走了。赵媛媛这才拿钥匙进门，曹玉娥等人刚刚吃完了晚饭，正看电视聊天呢。

    曹玉珍笑吟吟地帮着接过赵媛媛手里的书包和行李，让她赶紧去吃饭：“都在锅里温着呢，趁热吃吧。”

    赵媛媛去吃饭，曹玉珍放好了东西又过来帮她舀汤：“多喝一点啊，这是特地为你煲的，这个季节喝最滋补了。可怜的，在学校过得很辛苦吧？”

    赵媛媛连忙道谢，曹玉珍又特地去厨房拿一双干净的筷子过来，挟菜给她吃：“多吃一点。”

    她殷勤得不同寻常，赵媛媛心里奇怪极了，以前跟曹玉珍相处的时候，她几时对她这么好过？

    难道说……她是知道了她的身世之后，刻意来讨好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赵媛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埋头吃菜喝汤，没有跟曹玉珍多说一句话。

    吃完了饭，曹玉娥又催大女儿去洗澡，并且拿出为她新买的睡衣，让她换上。

    曹玉珍看了就说：“大姐，这种地摊上二十块一套的货色，你拿来给媛媛穿干什么？那花色多老土呀。”

    曹玉娥说了：“在家里穿，花色土一点有什么关系？这是纯棉的，看那做工多好呀，谁说地摊上就没有好东西了，这衣服多划算，原价二十块一套，我一口气买了十套，老板还给我打折，只要一百八，全家都有份，可以穿好几年呢。”她还对赵媛媛说：“还有一套在你柜子里，你带回学校里穿吧。现在晚上天气已经有点凉了，穿这个中袖的睡衣会暖和一点。”

    赵媛媛笑着回房间去了，她是真不介意，这个年头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睡衣的款式比较传统，花色也不讨喜，可是料子非常柔软舒适，真正的纯棉。再过十年，这衣服的价钱至少要翻两番，还不一定能买到这么好的。

    她回房间去收拾洗澡要用的衣服，赵宝珠悄悄走了进来，关上房门，反坐在椅子上跟她撒娇：“姐，有件事求你帮忙，行不行？”

    赵媛媛冲她笑笑，把今天买来做干粮却还没吃过的饼干递给了她：“这个给你吃，什么事？”

    赵宝珠接过饼干，说：“就是……我们家不是只有妈有手机吗？我在学校里交了朋友，有时候想跟朋友聊聊天，借妈的手机用，妈就总是嫌话费太贵，不许我多聊。还有赵宝利，他有时候要跟老师请教点问题，也要问妈借电话，不然就得到楼下小卖部去打，太麻烦了！所以我跟赵宝利就商量，如果能让妈答应，给我们各买一部手机就好了，哪怕只有一部呢，我们也可以轮流用。不用太贵，就那些什么国产的山寨机，最便宜的就可以了。我听说有卖几百块的，连民工都买得起。”

    赵媛媛挑挑眉：“妈不答应吗？那你还是死心吧。你一个学生要什么手机？别是看到同学们都有，就想攀比了吧？”

    “当然不是！”赵宝珠非常严肃地说：“真的是为了向老师请教以及跟同学们问问题方便。其实原本妈已经答应了，要给我和赵宝利各买一部，结果阿姨过来听说了，跟妈讲……学生买什么手机，买了回来都没心思学习了，不让买。妈一听就改了主意，真是气死人！最气人的是，阿姨听说我很想要，就说她有一部用过的旧手机，可以借给我用。真是的，那部手机又旧又重，谁要用它？而且我用了，赵宝利怎么办？妈都没说话，她偏什么心呀？搞得我见了赵宝利，别提有多尴尬了。”

    赵媛媛皱皱眉头，怪不得她回来这么久，都没见赵宝利跟曹玉珍说过一句话。她淡淡地说：“我知道了。”转头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她对曹玉娥、赵宝珠和赵宝利说：“我有事要跟你们说，进房间来一下行吗？”

    其他人还没动作，曹玉珍先站起了身：“什么事呀？在客厅里说不行吗？”说着就要跟着进房间。

    赵媛媛却拦住了她：“阿姨，你先去洗澡吧。”曹玉珍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