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召唤之夜（下）
厚重的湿气和阴冷的感觉就像毒刺一般深入着骨髓，像深海一样绿色黑暗的密室，这是间桐宅邸隐藏在地下深处的虫库。 虫子悉悉索索地蠕动着，看不清的阴影里不知蕴藏着什么样的丑恶事物，年老的老魔术师佝偻着背部，拄着一个拐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在忙碌着。 过了一会儿，少女直立起身子，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术阵。她有些夸张的假装掬了一把汗，回头冲着老迈的魔术师笑道： “爷爷，爷爷，做好了呢。” “恩，不错，莲，不愧是我们间桐一族的骄傲。”老迈的魔术师似乎想要露出和蔼的微笑来鼓励他的后人，不过怎么看也像是夜枭的怪笑而已。 不过少女并没有被吓住，似乎已经习惯了一样。她看了看魔术阵旁的祭坛，那里放着一块黑幽幽的石砖。她回过头有些疑惑的问道：“爷爷，就这一块破石头，能够召唤出什么样的英灵啊？” “咳咳。”一声完全不正常的咳嗽声，似乎在咳出的东西中还含着粘稠的液体。少女贴心的走了过去，为老人捶起了背。 老人眯起眼睛，似乎有点享受少女充满的亲情的服务。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砖石，这是曾经发生过最惨烈战事的城墙上的石块。只要有他，最起码肯定会召唤出那场战争中的英灵。只要召唤出任何一位，对于这场圣杯战争来说也就足够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少女有些懵懂地点点头，接着又说道：“爷爷，小家伙们似乎也有些sao动呢，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那是肯定的，刻印虫对于魔术极为敏感，这座城市发生英灵召唤这样强烈的魔术行动，它们一定会感觉到什么的。”老人将满是皱褶的双手合在脸上长达几十秒，最终换来一次悠长的叹息：“这一次，不知道其他两家会召唤出什么英灵啊？” “爷爷不要担心，有爷爷准备好的圣遗物，还有我这个间桐家的天才，这场战争肯定能够取胜的。爷爷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蓝发少女拍了拍胸脯，展示了一下她那完全没有料的胸部，自信的回答道。 “是啊，也许这一次的战争，能够获胜吧。”说着放心的言语，但老人紧紧蹙起来的双眉却反映出内心并不这么想，不过少女似乎没有发现，自顾自的念叨着什么： “……Anfang(设定) ————宣告。汝之身体在我之下，我之命运在汝剑上。如果遵从圣杯的归宿，遵从这意志、这道理的话就回应我吧。……” 看着自己得意的孙女那幅信心满满的样子，老魔术师心中闪过一丝隐忧。 自己的这位孙女，她的资质作为魔术师来说绝对是合格了。不，简直就是上天突然赐予日渐衰败的间桐家的一块瑰宝。强大的水属性魔术能力和天生对于魔虫如臂驱使般的cao纵，就好像是为间桐家族量身打造一般。恐怕就连当年的自己都远远不如吧？只要给她时间，也许她会成长到比老魔术师更高的高度。 不过老魔术师却知道自己这位孙女最大的弱点。 她，根本就不像是一位魔术师啊。 魔术师本来就是摒弃人性，不择手段之辈，而他的这名孙女，却太过于有人情味了点。 能够和那种丑陋的虫子做朋友，恐怕也只有童话里的心灵纯洁之人才会有吧。 老魔术师暗叹一声，不管如何，这次的圣杯战争是必须要参加的，全间桐家族也只有少女一人有这个资格参加。间桐一族六十多年来的准备，不可能因为老魔术师无来由的担心而中断的。 “那么，也只能够多劳烦我这把老骨头吧。”间桐脏砚摇着头，没有再打扰自己的孙女，独自一人退到了一旁的阴影之中。 “……——在此起誓。吾做世之善者，除尽世之恶者。”忍受着全身的恶寒感，双姐妹面对面举起了双手，手掌相贴，脚下的魔术阵流动着魔力的光芒。 “……——在此起誓。吾做世之善者，除尽世之恶者。”手臂上所刻的远坂家相传的魔术刻印，为了支持督史的魔术，此刻已经化为链接神秘仪式的一个零件。全身犹如被绞碎了又拼接在一起，骨头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异声，这是rou体被强行转化为魔力源所发出的悲鸣。 在这令人想要高声惨叫的痛楚中，督史仍全神贯注地念诵着咒文。 “……——在此起誓。吾做世之善者，除尽世之恶者。”全身的刻印虫四处游动着，比平时更加剧烈的疼痛让间桐莲咬紧了嘴唇，不知不觉间几滴鲜血从嘴角缓缓滴下。 这一天，在不同的地方，针对着不同对象的咒语咏唱，几乎是在同时进行的，这是巧合到已经不能称之为偶然的一致。 来自世界各地的魔术师们，赌上了自己的荣耀与性命，为了同一个愿望——夺取圣杯，他们已经对时空另一端的英灵发出召唤，即将驱使他们，在冬木市这个舞台，上演一出出血与泪，生与死的悲歌。 “……——缠绕汝三大之言灵，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的守护者哟——！” 冬木市的几处，生出了光与电的虚影。 缠绕着疾风与雷电，这些位于人类梦想之巅，以非人的实力提升到精灵之属，跨越了无数战场，创造了不朽的传说，原本根本难得一见的英灵们，从时空的交汇处被各自的主人召唤而出，同时降临到了这片土地上。 这就是传说的继续，这就是梦想的升华。 在这夜晚，站在刻画的魔术阵上，冬木市的各处，有几个人影目视着眼前自己的Master，用各自的声音，有凛然，有威严，有温和，有狂暴，不过他们的话语却出奇的相同，那是穿越无数时间，为了梦想而汇聚的声音： “试问。汝可是召唤吾之Master？” 夜已经深了，在冬木市深山小镇的一角，一处荒僻的杂草地处，关振找到了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 照着月光，关振仔细地端详着手上的羊皮纸。 羊皮纸上说作为一名Servant，最重要的就是拥有令咒，其次是要画出用于召唤英灵的魔术阵，再搭配上规范的咒文，这样才能召唤出英灵。至于圣遗物，就是可有无的。令咒的话如果纸上说的没错那么自己右手臂上那个像祥云一样的图案就是令咒了，不过这个魔术阵和咒文可就难办了。 关振他又不是魔术师，对于西洋魔术里的召唤术可谓是一窍不通，那个白人魔术师的收藏里也没有关于召唤阵和咒文的资料，现在叫关振到哪里变出个召唤阵出来？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不会西洋的魔术，那么改为东方的道术，那也未尝不可。 “先试一下，不行的话大不了去抓个魔术师搜一下魂就行了。”关振暗自琢磨了一阵子，觉得这个办法还行，于是忙活开了。 首先用手上的朱砂在地上画了一个先天八卦阵，把马镫放在中间。为防止意外关振又在身上贴了一张护身神符，接着关振手持准备好的桃木剑，开始作法。 他所使用的，正是道教神话里天帝御使六丁六甲神的六丁六甲护身神咒。 “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 脚踩禹步，口念真言，关振在八卦阵上边走边念，他不知道用什么真言才能召唤出英灵，干脆就用道士里最常用的六丁六甲咒。 不过效果似乎还很明显，刚刚念完真言，地上的八卦阵就泛起了白光。关振灵觉突然觉得不妙，一种危险的直觉让他不假思索的往八卦阵外一跳，可是已经有点晚了。 就好像一捆炸药包爆炸一样，四溢的雷光和卷起的狂风，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将关振猛的掀了出去。贴在身上的神符立刻告破，关振一下子被砸趴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泥巴，“呸呸”地吐个不停。 随着烟雾渐渐的散去，烟尘中渐渐显出一个高高的黑影，关振用袖子擦了擦脸，好奇的眯起眼睛，准备看看自己召唤出了一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