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渺小
麦尔兹感觉自己被雷奥一个肘击击中胸口时，自己就好像一只被毒蛇咬住了喉咙的青蛙，只能发出嘶哑地喉音。胸口就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磨石压着，心脏就快要蹦到喉咙口了。那种如同铁锈一般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让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这正是死亡的味道。 他竭力挣扎着，可是平时缺少锻炼的身体怎么可能挣得脱百炼成钢的纳粹军人的钳制。很快，嫌他不老实的雷奥哈德狠狠地用手枪柄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在他陷入昏迷的黑暗前，他感受到的只有那耀目的光斑在眼前闪耀，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去了传说中的天国一般。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在这个遥远的极东之地，自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大言不惭地想要拯救家族里所有的人造人，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一般，到头来也只是虚妄的自我满足吧。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了，本来在家族中就不被重视的自己，却立下着宏远的有些可笑的志愿，来到这儿参加圣杯战争这种死亡竞赛，自己简直就好像一个在演着滑稽戏的小丑而已。 是啊是啊太可笑了，明明这样毫无能力、毫无智慧、毫无优点的自己，却想要做出改变家族这样不可思议的功绩，就好像神话传说里为人类点燃自由火焰的普罗米修斯一样，等待自己的只会是破灭的道路吧。况且那位人类的未来而牺牲的普罗米修斯也是传说中的伟大神灵，而自己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魔术师而已。作为凡人的自己却怀有着神灵才能抱有的理想，这简直是太可笑的愚妄了。 本来嘛，像他这样的凡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家族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为那些本家的优秀人才打打下手，到了适婚年龄就由家族的长辈指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一个继承人来继承自己的刻印，接着就慢慢熬到资历足够的时候，成为老的一辈人，再这样要求自己的子孙走着和自己一样的道路，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本来这样才是属于他的人生，而这条道路却不知在何时被拐了一个弯，结果延伸为麦尔兹自己也无法预料到的未来。 在冬木市的这短短五天以来，麦尔兹的经历可以说是比他这人生的二十多年还要丰富：战斗、阴谋和背叛，恐怕以前的他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现在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吧。 说道心态没有改变是不可能的，在战争的前夕自己虽然很紧张，却不免有一丝期待和兴奋。毕竟这可是属于最优秀的人才能参加的圣杯战争啊！每个家族都要派出家族里最杰出的魔术师，为了达成到达根源的夙愿，来到冬木市彼此争斗。而现在在这里的自己，不也是成为了这优秀魔术师中的一员吗？ 可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了麦尔兹，他不是优秀的人才，不是杰出的魔术师，什么都不是。上天从来都没有眷顾他，反而是坏运气一直纠缠着他。英灵出问题，盟友出问题，什么都出问题，什么都不顺心，麦尔兹只能心力交瘁地东奔西跑，用一个天道酬勤的妄想在欺骗着的自己。 然而，梦总是要醒的。雷奥哈德这一次毫不客气的进逼将他美好的梦想击打得粉碎。自己太弱小了，太不堪一击了，对于和他对立的敌手们，他们的实力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抵御的。只需要稍微强硬一点，自己就好像脆弱的鸡蛋，转瞬间被碾得粉碎。 自己太不自量力了，圣杯战争这种游戏本来就不是自己这种货色能玩得起的。可是如今的他，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前面是燃烧的火海，后面是万丈深渊，麦尔兹只能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绝望地彷徨，等待着汹涌而出的灼热岩浆将自己彻底吞没…… 后脑勺上传来灼热的痛楚，使得麦尔兹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不过这痛楚却让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既然还能感到痛，那么说明自己还没死。 睁开了沉重的眼帘，眼前模模糊糊的显示出几个人影，麦尔兹张开嘴唇，发出了黯哑的声音：“我这是在哪儿？……” “主人你醒了！”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个清脆的少女音带着惊喜的情绪传入了麦尔兹的耳朵，莉莉丝抓住了麦尔兹的一只手，焦急地询问道：“主人主人，你现在觉得怎样？” “啊，是莉莉丝啊……”麦尔兹的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最终终于看见了趴在床头的萝莉双子来，“还有爱丽丝也在啊……” “主人，你没事太好了。”爱丽丝睁着大眼睛，带着盈盈的泪光，低声呢喃着。她紧握住麦尔兹的另一只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竭力地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看到她这样，麦尔兹觉得内心柔软了许多。他缓缓抬起手，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脑袋，就如同平时一样：“没事的，孩子们，我不是醒了吗？” “主人，刚才我真是吓死了，那里传来了那么大的声响，就和地震了一样，接着又看见主人你昏过去了……”莉莉丝小嘴巴叽叽喳喳的，就好像一只小喜鹊一样停不下来。 麦尔兹被这小开心果逗笑了，就连爱丽丝也笑了，虽然眼角还挂着泪珠。 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会儿，麦尔兹把视线投向了这房间的第三个人。绿衣的Archer站在床头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Master。 “Archer辛苦你了。”麦尔兹点点头，“Caster陛下和远坂家的魔术师还在吗？” “他们还在会客厅那儿，Master你是否要见他们？”Archer问道。 “不用了，我亲自去见他们吧。”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来爱丽丝的治愈魔术一向很优秀，这么一会儿工夫手枪柄砸出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了。麦尔兹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完全不疼了，就掀开被子准备站起来。 “哎，主人你别急！”爱丽丝迎上去，想要帮忙却被麦尔兹拒绝了：“没关系，只是轻伤而已，我还动得了！” 下了床，麦尔兹试探着走了几步，发觉没问题的他于是就穿上了外衣和鞋子，对着Archer说道：“和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吧，我想他们也许会有些想法要和我们说呢。” “好的，Master。”Archer为麦尔兹打开房门，两人一起迈出了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