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变故
山中的夜，总是静得让人害怕，尤其是在虫鸣声也淡去了之后。几个训练有素的暗卫，在洞前来来回回的走着，丝毫不敢松懈。 宫澈躺在石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对面的石床上躺着七扭八歪的林疯子，鼾声在山洞中响起，就像是雷声一般。宫澈看着林疯子，勾起嘴角，心想师傅还是老样子。不为任何事烦心，也不为任何人烦恼。 一阵夜风涌进洞中，宫澈不禁打了个寒颤。山中的夜果然是凉。起身去找一些御寒的衣物，宫澈想，早年住在这里，这些必需品还是有的，现在应当也没有变了位置。 不过宫澈倒是真的没有找到什么可以御寒的衣物。正当他转身准备回到石床上时，眼角瞥到的一个人影却让他定在了那里。 仔细看去，竟然是个老者。宫澈不禁想到，深山中总有一些奇人异士。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莫非是其中的一个？他的头发已经白得发亮，一捋胡须吹了下来几乎就要接触了地面，一身褐色的布衣套在身上，嘴角一直带着笑，如果看向他的眼睛，恐怕也是含笑的吧。 宫澈皱了皱眉，虽然自己涉世未深，但是却还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更何况，老人就这样孤身一人进了山洞，门口凤鸣山的暗卫都没有拦住他，可见此人功力非凡。 宫澈笑了笑，走上前去拱手作揖。“先生有礼了。” 老者摆摆手，淡淡地说:“寰宇庄的少庄主果然是谦逊有礼了。” 听到这话宫澈心中一惊。自己长得像父亲是没错的，不过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六年，现在自己也带着凤鸣山特制的人皮面具，却不知这人为何会认出自己。 “哈哈哈，”看到宫澈呆在了原地，老者笑了笑:“宫澈，你知道我是谁吗？” 宫澈摇摇头，用平静的语气说:“小子不知。” “我也不知道。” 宫澈皱着的眉，更紧了。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石床上的林疯子，他还是七扭八歪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像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白发老人说：“别看了，他已经死了。” 那边的宫澈再也按耐不住了，抬脚便奔向了林疯子的床边，走近了才发现，林疯子两眼睁的巨大，盯着正上方，眼角流下了暗红色的血迹，在跑进洞里的月光的照射下，显得阴气森森。 “师傅？！”宫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林疯子，后者并没有反应。 宫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喊了一句“师傅”，林疯子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到底是涉世未深，宫澈忍住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倏地一下转过身瞪着眼前的白衣老人，好似一匹野狼，下一瞬就要扑上去似的。“是你，是你杀了他！” 白衣老者看着他已经充血的双眼，丝毫不为所动，嘴边还是挂着一丝笑意。“不，是你杀了他。” “呵，我为什么会杀他？” “严格的来说，的确不是你动的手，”白衣老者顿了顿，继续说道：“他是因你而死。” “你胡说！”宫澈咆哮到。随后又好像中毒一般，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杀的”。 白衣老者看他这个样子还是依旧不为所动，又缓缓开口：“不仅仅是他自己，与你亲近的人全都死于非命。宫澈，你真的不记得十六年前寰宇庄满门被灭时发生的事吗？你真的没有看见吗？你忘了你父亲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宫澈愣在了原地，但是他心中的愤怒却还是冲散了心中的疑问。“十六年前，伍庄屠我全家，今日，你杀我恩师，我，要你血债血偿！” 说罢，便抽出林疯子身边的佩剑，直直地刺了过去。不过没想到，白衣老人随手一挥，剑锋就变了方向。就这样来来回回的一百回合，宫澈终于累的瘫坐在地上。 “其实你心中一直都是知道的，”白衣老者居高临下的看着宫澈，“杀你全家的不是伍庄，杀你恩师的也不是我。” “是你心中的恐惧，让你忽视了这一切。你不敢直视那段过往，因为你害怕去承担。” “你胡说！”瘫坐在地上的宫澈，紧握着拳头，怒目圆睁。 “胡说与否，来日你便知道了。”白衣老者说完之后，转身便要离去。 没想到宫澈竟然叫住了他。“你说不是伍庄，那是谁？我为何要承担这些东西？还有……我该怎样，去救那些被我牵连的人？”说着说着，音色便暗了下去，声音也变得沙哑。 “哈哈哈哈，”耳边传来了白衣老者的笑声，“命已注定，岂能改之？” 宫澈看着白衣老者渐渐淡去的背影，看了看床上死不瞑目的林疯子，一阵恶寒涌上心头。他不敢出去，他怕看到更惨烈的场景。 “阿澈！阿澈！” 好像有人在呼唤自己，宫澈缓缓睁开眼，林疯子的大脸就这样挤了进来。 “做噩梦了？”林疯子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吊儿郎当，不过其中却还有一丝关心。 “师傅？”宫澈看着好好活着的林疯子，不禁问了句：“你还活着？” 林疯子直接给了宫澈一巴掌，“你小子咒我死？” 被这一巴掌彻底打醒了，宫澈竟然笑了出来。还好，是个梦。 林疯子看着宫澈笑了，也是一脸无奈。“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没什么。”没有事，真好。 “刚做什么梦了？一直在叫我，真是，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林疯子说完，还假装搓了搓胳膊，仿佛是真的似的。 宫澈止了笑容，说：“梦到你被人杀了，死不瞑目。” 没想到说完又挨了一巴掌。“你小子是不是盼着我死！” 看着这样的林疯子，宫澈还是笑了。不过脸色转而又冷了下来，他为什么觉得这个梦如此真实？ 不过他的思考却被门口的通报声打断。原来是暗卫发现了一个重伤之人，他竟然要求见林疯子。 听到这儿，林疯子的脸也冷了下来，应了句“把人带进来”。 伤重之人身着仆人的服饰，满是血迹的脸上充满了悲愤。他一进来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朝着林疯子磕了个响头。 “二少爷，林家，林家被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