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不可能的五百万册
“程颢，伟伟不是你叫的。” 伟伟不是你叫的！！！ 如果是慢镜头一般地回放的话，林若男的声音就仿佛是在沸腾的油锅里倒进了一碗水，乍然而起的油花翻滚着在瞬间就将水汽蒸发。 很快就再次变得风平浪静。 犹如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 耳边只有酒吧里的喧嚣和钢琴的琴键被敲击着发出的声音。 但是耳边早就已经尘埃落定的声音却仿佛呼啸而过的风暴，即使烟消云散，仍然残留着一丝猛烈的气息。 林若男就像是一个静静而立的雕像，目光平静而锐利，落到程颢脸上，刺痛得厉害。 包括田小妹在内，其余几个少年完全是一副哑然无语的表情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她，眼里满是疑惑和一丝愕然。 很显然。 他们意识到了林若男并不是在开玩笑。 毕竟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甚至有些过分。 如果不是玩笑--- 他们不能去想象结果会是什么。 在他们的印象中。 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程颢几乎就是完美的代名，但是此刻，那个深凹着坐进沙发里的男生脸上却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跟那种与他的年龄并相符的沉稳和老练相比，眼前的程颢似乎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父母耳提面命时脑中浮现出的那个形象。 程颢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好看。 正如旁人所想的一样。 他从未被人如此呛声过，除了林涛。 更何况是最不可能的林若男。 伟伟是林伟在家里时长辈们对他的称呼，即使是于鑫那个王八蛋都不会这样称呼林伟。 程颢或许不知道。 又或许知道。 林若男并不会去花心思考虑这样复杂的问题。 她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去终结程颢心里的那一丝优越感和荒谬的老成之态。 在一群人愕然的神色中。 程颢几乎是霍地站起来走到林若男面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爆发的时候。 他却只是冷冷地打量着身前的林若男，继而脸色又趋于和缓地笑了笑，犹如并没有因为林若男之前的话而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影响。 不管如何。 就这份气度而言，程颢已经超过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所能够达到的极限。 气氛稍稍和缓之后，林若男和林伟只好又坐了下来，只是脸上的神色多少都显得有些不怎么自在。 “若男，明天是你的生日吧，这是我特地从东江文学杂志社弄到的一本小白亲笔签名的，送给你做生日礼物吧。” 书递到林若男面前的时候。 她的确有些眼前一亮。 不得不说程颢几乎占尽了天下少年的便宜。 无论家世还是才华，都极为出色。 甚至连对女孩子心里的捕获都远超旁人。 林若男的确很喜欢，更喜欢那个未曾谋面的作者小白。 事实上。 不仅仅是她，就连坐在旁边的于鑫和林伟都有些意动。 “小白的亲笔签名耶，快给我看看！” 书还没捂热就被另一侧的田小妹抢了过去，她脸上满是狂热之色，这赫然又是一个狂热的小bai粉。 签名的确是林涛亲笔写的，当初王东东为了刺激销量，他上次去宁安的时候一口气签了几百本。 除了杂志社的工作人员拿走一部分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被王东东用作促销和人情之物了。 以程颢在宁安市的地位拿到一本并不为过。 “这本书还是有些意思的，只是作者的功底并不厚，占了创意的便宜，总体来说也不过如此。” 如果不是程颢就在眼前，恐怕很难想象这种话会出自一个少年人之口。 程颢眉宇间的那种自信和成熟是旁人学都无法学会的。 只是林若男多半不赞同这样的观点。 入眼的字迹有些熟悉的味道，但是她并不记得似乎是在什么地方看见给这种字迹。 有关于这样的争论并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是这样的争论却并不仅仅仅是如同程颢和林若男之间的争锋。 甚至远甚于此。 给国内市场带来的冲击和震动毫无疑问是超乎想象的，虽然它不足以成为一本超越经典的作品。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巨大的销量带来的不仅仅是大量的经济利益，更有一种理念上的转变。 任何一次历史性的变革都是以一件简单的事情为开端的。 的出现无疑正是这样的一根导火线。 从发售到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有关于这部作品的争论仍然没有结束。 真理总是越辩越明。 当然。 最重要的是，的销量仍然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快速增长。 将文学作品赋予商业化和用金钱去衡量，似乎在大多数业内的人眼中并不是一件乐意看到的事情。 但是这仍然无法阻止这部作品上升的势头。 就在争论即将再一次进入白热化的时候，东江文学最新一期的杂志上再次爆出猛料。 的英文版已经初步翻译成功，东江文学杂志社目前正在跟欧洲的出版商进行协商。 一旦双方在出版的权益分配上达成一致，原本计划在年后正式发行的安排极有可能会被提前。 这也就意味着。 欧洲的读者很有可能会在农历中国新年即将来临之际领略到这只中国熊猫的魅力。 进军欧洲，等到的是另一场胜利还是笑话？ 一家国内权威的杂志在第二天早上就在头版头条中刊出了这样的文章。 文章声称。 作为一本只适合未成年人看的作品，在国内销售市场上取得的成功，完全是得益于作者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而不是作者本人精炼的笔力和高层次的文学艺术水准。 这样一本作品进军欧洲市场，能不能取得的成功的确是一个未知数。 随即就有媒体开始结合最近十年来中国的文学作品在西方国家出版发行的数量来预测在欧洲市场的前景。 结果显而易见的是。 这将会是另外一次笑话。 在西方文学市场上，中国的作品很少能够被追捧。 这不仅仅是因为语言和文字之间的代沟和差异，而更多的是因为西方人并不认同中国人的作品。 当天晚上。 在由中央卫视播出的中，有关于即将发行海外版的话题再次引发了热议。 而这一次，也是有关于的争论首次公开来讨论，而不是像以往那样闭门争吵。 在报纸上和杂志上你来我往，就是没人真的站出来面对镜头发声。 “最近啊，有关于一部文学作品的争论不断上演，这即使是在整个文学史上也是极为少见的现象，究竟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能够引发如此热烈的讨论呢？下面我们来看一组详细的资料。” 接下来就是整整三分钟的资料展示时间。 从上市到不久前东江文学杂志社刚刚宣布的发行海外版的消息都被披露出来。 如果不讨论文学性，单就这本书在商业市场上的表现，的确算得上是震撼人心。 销量能够达到这种地步的作品在国内实属不多见。 从节目现场雷动的掌声就看得出来相比于那些不和谐的声音，这部作品所受到的欢迎程度远远超出了很多人的预计。 啪地关掉电视。 砸吧了两下舌头。 林涛甚至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并没有兴趣去看这种节目，而是盯着自己手中的这本册子。 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这部作品最终的归宿不会是在国内，更不会是在欧洲。摆在他面前的这本簇新的册子正是王东东用快递发给他的英文版作品。 翻译作品的人显然有着比自己更为精妙的语言水平，当然，想必如果不是有着十足的把握，王东东也不可能把作品交给对方。 王东东的电话来的正是时候。 “怎么样，看完了有什么感想，你这个原著的作者，翻译的结果还满不满意，我可跟你小子说明白了，人家翻译完这部作品可是成了你的粉丝，连你的签名都已经开口要了。” 王东东的语气略显夸张。 但是说的却是实话。 翻译作品的人是他大学的同学，但是毕业后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对方去英国留学发展一直没能回国。 这一次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对方才答应尝试一下。 但是结果也很意外，看完了中文版的原稿，对方不仅仅改口愿意接受尝试翻译，甚至连价格都可以从优考虑。 当然，对方的确跟他索要了作者的亲笔签名。 只不过林涛这小子嘛，死活不肯曝光身份，恐怕对方想当面一见的愿望多半也是要泡汤了。 “还不错，如果是个美女的话我可以考虑。” 话筒里半晌都没有声音。 林涛楞了一下嘴角才露出一丝苦笑。 原来刚才他又忽视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现在并不是一个已经单身了二三十年的黄金单身汉，而是一个刚刚17岁的高中生。 王东东那厮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挤兑自己呢。 “我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厚脸皮，什么叫无师自通了，得，回头我把你的话原话相告，看看人家有没有什么指示。” 王东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的盲音多半让林涛有些无语。 获得林涛的首肯之后。 他在年底还剩下不到五天的时候直飞伦敦。 作为世界性的金融中心。 伦敦既有着现代化的气息，也不失历史的韵味。 浓郁的咖啡味道。 淡青的茶香。 英国人都爱喝下午茶。 王东东却并不如此。 所以在即使是早上，即使是满屋子都是咖啡味道的时候，他仍然独具一格地点了一杯绿茶。 茶香四溢，不时地惹来一道道有些诧异的目光。 在位于伦敦市中心靠近泰晤士河沿岸的一家咖啡厅里，不远处就可以清晰地看得到白金汉宫。 和王东东对面而坐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写意的女性。 身材瘦削挺拔，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解开搭在身后的椅子背靠上，一袭米色的毛衫衬托着挺拔的身姿显得很成熟知性。 单论样貌并不是那种十分美丽的女子，却别有一种味道。 王东东，多少年没见了，没想到你还是这副模样，哎呀我都老了。” 女子的声音并不清脆，甚至有一种沙哑的感觉。 不过王东东倒是挺享受的。 “如果你这也算老了，那这街上不知道多少女人可以跳泰晤士河了。” 女子听到王东东的话禁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成熟的女人总是会有一股子特别的风情，远不是林若男那种十七八岁尚且青涩的女孩所能够展现出来的妩媚和知性之美。 落入眼前的王东东眼里更是如此。 “我记得你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写东西，听说你现在在杂志社，怎么？这本书的作者你认识？” “我可不敢不认识，人家是我的大客户，他看了你翻译的样稿，觉得还行。” “还行？好大的口气，他就不怕我把他的书版权都盗了？” 女子笑着说了一句。 李维维的确很有些好奇这本的作者，跟国内的那些所谓的作家相比，她的思想观念更贴近西方社会和现代化。 如果不是这本作品真的吸引她，她断然也不会答应这份差事。 作为剑桥大学的语言学教授，她不缺这点翻译费。 到了她如今的层次，追求自我精神的愉悦已经远远超过了对物质利益的需求。 “如果担心这个，恐怕我也不会找你了，这部作品在国内的评价并不高，但是正如我所说的，在商业社会一部作品的好坏，销量也是一个极大的考虑因素。 如果单就作品的销量来看，这本书虽然比不上，但是想必也有可能会成为经典的系列小说。 这个方面你比我更懂。” 王东东并非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而李维维自然也了解这位老同学的性格，尽管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但是两人之间一直都保持着极为紧密的联系，这也是王东东能很快找到她的原因。 “从艺术性上来讲，这部作品顶多拿个及格分，但是商业cao作价值不可估量，欧洲的文学市场在运营方面比国内更加成熟更发达一些，只要有出版社答应为你们出版，销量上应该没有问题。 只是我很好奇的是，这本书到底究竟是不是你写的？” 李维维仍旧有些怀疑这部作品的作者是不是就是王东东自己。 “呵呵，作者你迟早会见到的。” “那你们预计在欧洲销量会有多大？据我所知，这部作品在国内已经超过五百万册了，五百万册即使是在欧洲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数字。” 王东东沉默了一会儿。 从发售之日起就在不停地创造奇迹，甚至有可能会成为一段神话的经历。 要说对它有多大的信心，这还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在国内长畅销并不意味着在国外也会如此。 但是这部作品的价值，王东东却不会丝毫有所怀疑，相较于国内盗版横行的情况而言，国外管理的更为严格。 这部作品的销量最终会达到多少，他真的不敢去猜。 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挑战。 “不低于五百万册！” 从他口中吐出的。 竟是一个听起来有些不可能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