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信口雌黄
沈彬爆喝一声,“本将如何岂由你这个废物信口雌黄,妄自评说!在沈家目无尊长也就罢了,乾凌宫之中你也敢如此胆大包天!本将今日便替家父和二皇子收拾了你这个孽女!” 言毕就要动手时,沈殊冷哼一声,反唇相讥,“大哥如此着急动手,是承认了殊儿所测杀人如麻,孟青之死不过是你为了包庇刺客,所以才滥杀无辜的替死鬼吗?!” “你——!” 沈彬大惊失色,这女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如此高声指责,还正巧不巧猜中了事情的来由,若是传递出去,想必就算二皇子不查,身居高位的那位恐怕也会派人查明此事。 一来二去,只会生起更多事宜,太子的疑心也会更重…… “闭嘴!你若再多说一字,我便立刻命人杖毙了你!”大惊之下,沈彬捏紧拳头,只能选择威严恐吓。 因为争吵而不断聚拢的人越来越多,沈彬虽然恐吓却当真不敢真的动手,怕落人口舌。沈殊觑他一眼,目光冰冷,嘴角虽然上扬似是在笑,那笑却像是萃了毒的银蛇,令人胆寒。 “大哥如此敢说为何迟迟不敢动手?我看,是被说中了心事所以心虚吧!” 取了自己的一咎头发拿在手里把玩,在外人看起来这个嫩黄长裙少女面容带笑,清俊独秀,眉目间说不出的灵气逼人,可那粉嫩的嘴唇一翕一合间,说出来的却句句都是刺激人的话。 不少朝廷官员停步围观,有些惊奇又有些好笑的看着这兄妹三人斗嘴的场景。 惊奇是这个传说中一直被视为废物的沈家七小姐居然如此的能言善辩,而好笑的不过是沈家这几位兄妹,居然就在二皇子的乾凌宫前就吵起来了,实在是有失风范。 在朝中滚爬多年的官员们不比那些市井民众,纵然围观但都不敢大声议论,多者顶多小声议论,而聪明的不过互相递个眼色,便各自都在心里多了个照应。 眼看人群越来越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堵得乾凌宫的门口水泄不通。巡视中的泰安长眉一皱,虎目圆睁,令护卫拿起长棍就开始清理道路。 一时间人群混乱,沈殊看事情也已被闹得差不多了,便得了空子,猫腰一溜烟窜了出去。 沈彬此时已经被气得胸闷,那双鹰隼眸子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一抹嫩黄,见她想要偷偷溜出去,不禁冷哼一声,也跟了上去。 可刚走两步便被人潮堵住,他大手一伸,正要将冰狐抛出扑向那女子,可那嫩黄身影就仿佛知道了什么似得,猛地回头朝他冷冷一笑,那绝美的容颜在心头一跳,顿时让他暗道不好,跟着收手想要收回冰狐—— “啊啊啊——” 一声凄厉惨叫在人群中炸了出来,沈殊收回推出去某人的手,眉眼间已无笑意,转换为凄冷的寒意,嘴唇轻启,明明没有声音的话语却仿佛已经在那位少将军的耳边回响了起来—— “杀人偿命,孟青的命,我会一点一滴向你讨回,总有一天,你会亲自死在我的手上!” 停尸阁 梅雨过后,湿气长存,停尸阁里的尸体也腐败的更快了一些。 仵作刚刚验完一具尸体,累得气喘,正准备磨了刀子尽快解决下一位,抬头间却见门口忽然飘过一个白影。 那白影唰得一下飘过,快得不像人类,仵作工作二十余年,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场景,唬了一跳后继而拍了拍胸口,心道只是看错了罢。 这边刚要继续下刀割开年轻男子的肚皮,屋外一个闷雷炸响,一个厉鬼般的黑色五爪从窗扣一点点往里深入,配合着女子嘤嘤得哭泣声,一个没有脚的长发女子飘了进来,同时从两个方向包围了他—— “我死的好惨啊~~~~~” 仵作抬头,那长发女子的连惨白的脸正对着自己,两眼处是深深的黑洞,鼻子也没了,只有一只绿色虫子从那洞里爬进爬出,都快爬向仵作自己的鼻梁…… 这一回就连尸体见多了的仵作也吓的不轻,顿时惨叫一声,摔了刀子往外夺命奔去。 停尸阁便只剩下数具残缺不一的尸体和那个长发女鬼。
仵作一走,那黑色五爪摇了摇,退缩回去,停尸阁里的蜡烛一闪,这才发现五爪不过是一根枯木的木枝,而那长发女鬼立在那里,没有眼睛的白脸被她用手移转到后面,露出了一张极美的脸。 没有华丽的衣裳,也没有精致的盘发,青丝如水,女子的脸从一席白色长袍中露了出来,在烛火幽暗的光泽下,一眉一眼都不似人间女子,仔细看着,倒有一股莫名的神之气息从黑眸里散发而开,在这样阴冷的停尸阁里,显得格格不入。 孟青死的这一夜,沈殊顺利练出新一代的进阶丸,炼丹师的品级超脱世俗,而自身的灵力也因为炼丹融合贯通而继续升至黄阶。 她的容貌与白天的自己有了更明显的变化,这种变化让她第一次愣神,眉眼间nongnong的高贵气息隐而不发,似乎就只差一步就会升入完全不同的境界。 突如其来的进阶之后,沈殊反应过来,想也没想便进入了停尸阁。 男子的上身已经被仵作脱净,白皙的身体上左胸处有一个掌形的伤痕,伤痕极深,一看就知是一掌毙命。 轻轻抚过那伤口,触手即是冰冷的寒意。沈殊微闭了眼,眼珠中的暗芒一闪而过,将男子的上衣重新穿好,收整完毕,又静静看了一会儿。 男子的脸色安详,有些泛青,她的手掌按抚到上面,绿色灵力灌输进去,再次移开,却依旧还是泛青的颜色。 “木系的灵力虽可令万物生长,但是对于死物是无法产生作用的。”耳边似乎传来了男子叙述时的语气,清澈的眼神看着她,一脸的认真。 “……真是如此。” 口中喃喃道,少女弯了嘴角,轻声调侃,“你倒是用了这种办法才让我知道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