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子规3
郭行仁径直走到自家院前，面对爬满盛开着的紫铁线莲花的镂雕铁门说：”是我，我回来了。” 铁线莲花们“说出”带有回音且感情匮乏的话语：”欢迎回来。” 铁门自动打开，进入行仁眼帘的是一条水泥小路，小路直通家门。路两侧是茂盛的紫叶酢浆草，酢浆草早已闭上叶子，羞合着花朵，恬然酣睡。酢浆草簇拥中，是院子里占地最大的建筑群——四个玻璃顶的温室花棚。 小路尽头，洋楼门口的花坛里，有一片怒放的湛蓝花朵，那是郭行仁的爷爷两年前从英国带回来的园艺种大花绿绒蒿。虽说它们是高原植物，但在东北这片黑土地上，却也长得茁壮。 绿绒蒿，分明是中国原产的花卉，但在中国，却没几个人种的。多漂亮的花啊---被天空浸染的罂粟，同时还是我们家保护结界的支柱的一部分。记得小时候，爷爷讲过，高原植物是仅次于兰花的最佳植物使魔候选者。他们的能量密度虽然通常只有兰科植物的四分之三，但却不会像兰花那样，一旦被咒契束缚，便出现各种难以解释的生长异常，和莫名的能量波动。高原植物在咒术作用下，反而会越长越旺，与兰花完全相反。直至今日，也没有巫师学者能解释清楚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 爷爷，他呀…… 爷爷现在在澳洲的旅行还好吗和奶奶复婚后，他们的”梅开二度”之旅过得怎么样算算，他们也有将近半年没回这所老宅了。 爷爷说过:’年轻人最大的悲哀是，没挣到钱先把自己累死了，而老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死之前没有花光自己挣来的钱，享受够应享受的福’。 嗯，还真是小资式的逻辑，这样想也对，人生不就是一个享富和一个受过吗——一个享富、一个受过——享和受，享受…… 原来如此！哈哈，虽然我只认真上了几节哲学课，但就是那么零碎的几节学下来，自己的人生智慧倒是有了质的飞跃，我又进步了！ 进步也就是成长，成长真是个让人在意的字眼。但是成长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力量…… 郭行仁边想边慢慢踱向老宅——那栋双层白墙，斜顶铺青瓦的小洋楼。 漫不经心地踏上三级台阶，迎面就是大门了。 依旧是那扇沉默的守卫者——红漆木门。红漆在魔咒的作用下，历经了大半个世纪，依旧油亮亮，只是门锁已经换成了新的。门面上，还残留着过年时贴的春联和福字的胶迹。门没锁，因为对于一个巫师家庭来说，防范盗贼、野兽的必要性确实很小很小。 郭行仁伸手拉开那厚重但老而弥新的木门，撩起彩色塑料珠帘玄关，迈进屋内。 回家本是件平常事，但生活中总有不顺的意外发生。 行仁进屋时，没注意到玄关后垂下来的一条香荚兰藤，他迎头一击，结果被兰藤的叶子撞到了眼睛。 ”烦人的藤，我去！爸，你能不能别再家养这种稀奇古怪的植物了。”郭行仁抱怨道，轻揉着眼睛。几滴眼泪冲洗后，眼部的不适感渐消。 “啊啊，藤掉下来了这株香草兰的根又没抓住墙面”坐在进门左手边，餐桌旁的郭老爸，郭志强应和了两句，“看来墙上的附着咒又变弱了。我最近手生了？”郭志强一挥手，那不听话的垂藤立马贴回到墙上。 行仁一只脚踩另一只脚的鞋跟脱鞋，说:”爸’妈，今天我不吃晚饭了。我有事要办。” mama余冰华刚端着热腾腾的骨头汤走出厨房，她略有责难地说:“又不好好吃饭，饿坏了胃可不是小事。快给我坐下！” 提早飞进屋的皮特，此刻正待在自己的”木板小屋”里，自顾自地大快朵颐着一小块牛排。 “妈，我今天真有急事。“ 余冰华放下餐具问：“你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不是跟您说了吗，我去南边的野地练习结界术，用的是爸教的三联动法。” 听到这话，郭志军马上来了兴致，他的目光从杂志上移开，看向郭行仁:“好儿子，练习成果怎么样？我教的方法好用吗？” “好用，好用。”郭行仁有些沾沾自喜，“我还成功地制造了一个可移动隔热结界，过了个凉爽下午。” “都能施展结界术了，大有进步啊，让我想想，奖励你点啥好。一栋别墅？” “好了，爸，别瞎哄我了。我五岁时要的飞机，你还没兑现……” “哪有没兑现，那架飞机……” 郭行仁翻了翻眼睛：“纸飞机诶。” “是纸糊的又怎样？我那架飞机，造型多逼真呢，完全可以和航模媲美！而且还能自己起飞，自己导航呢。” 行仁一歪脑袋说：“粘贴咒，拟态塑形，移物咒，障壁折转咒，有点学历的巫师都会的把戏，也就糊弄小时候的我好使吧。“ “要什么奖励，快把包放下吃饭。”mama没好气地说，“南边还是少去的好，听说前一阵子，那里发生过抢劫案。还有，注意别掉水里，那儿有个大池塘，可是淹死过人呢。“ 郭行仁挥着食指画圈：“不用担心，妈。我一巫师，而且力咒天赋那么好，十几个大汉一起围攻我，我都能轻松把他们撂倒。落水什么的，更不用担心了，我可是会飞的哦。” 郭行仁转身要走。但余冰华拉住了他，紧盯着行仁命令道：“坐下吃饭……” 行仁马上推诿说：“mama，我真有正事要办，还挺急的。”这时，行仁把手伸进包里，抓取着什么东西。 “妈，您把这个放我老弟屋去。千万别告诉我弟，是我帮他修的，妈，记住喽！”行仁掏出了一根雕花的“筷子”，抛给了母亲。 母亲伸手一接，行仁趁机挣脱母亲的俘获，奔向楼梯。 “嘿，你这孩子！” “不仅学会了结界术，还能修复咒器，真是‘子别一周，当刮目相看，太好了！“郭志军见到那根魔杖，连声夸道。 ”不是我啦，我哪有那本事啊。我找曦子婆婆修好的。“，行仁边跑边说，“哦，爸你要是真想奖励我，就在我屋里安上wifi吧。” “你给我回来！”余冰华追着郭行仁，踏上了两级台阶。 行仁站在二楼的栏杆边，朝下面快语：“我要写力咒学学会申请书，很重要的，真没时间吃饭了。” “瞧瞧你，不把事办利索，还不好好吃饭，唉……“余冰华抱怨着，抱起肩膀，转身走回一楼客厅。 “抱歉啦，妈咪大大。”楼上传来行仁渐弱的道歉声。 “好小子，今年绝对有你的wifi。”郭志强用了扩音术广播这自己的承诺。 “给我看看。”郭志强转过头，摊开手，妻子手里的魔杖飞到了他手里，“冰华啊，说真的，那个日本来的曦子老太太真有两下子，魔杖这么精贵的咒器，三两下就能修好，而且还一点术式损耗都没有，手法挺高哇！” 余冰华将手里“又不是那种能生出魂质的高级货，修复到这种程度，也不算稀奇。城里专营咒器修复店的师傅，都能做到。” “可城里的修复开价是那婆婆的十多倍。同样的服务，信价比就低了太多。”志强在手里转了转魔杖，“嗯，这活比修手表难多了。修复咒器的几种咒术，我练了大半年，也学不好。 余冰华一挥手，晚餐散发出的热腾腾的蒸气开始像龙卷风一般飞速旋转、升腾、扩散。她说：“巫师是靠天赋活命的，天生缺乏某些的天赋，强求也不或有什么结果。” “这不是天赋问题，别忘了，我以前可是相当擅长修复纸质咒器的。说来还真愧对我那连续四年的最佳施咒手称号呢。”郭志强手里的魔杖开始发出极弱的白光。 余冰华浅笑，“上中学时，班级内评的奖励，现在还翻出来炫耀？” “中学可是我人生最辉煌的一页，现在的我……嗯，已经未老先衰，更年期过了一半了。” 冰华打趣道：“成天在这山沟沟里闷着，当然老得快。哪天走出去就好了。” 闻此言，郭志军的表情僵住了，嘴张了张却欲言又止。愣了片刻，志军拿着魔杖挥了挥，马上杖尖上出现了一团云气“好！还是那么好使。”一刹之后，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活力。 “你倒是还在意那事，三年前就揭过去了，别老跟自己过不去。”余冰华语气平淡。 志强勉强地点点头，自我安慰道：“我倒是没啥好在意的，就是觉那以后很对不起人家。不过也没什么，我能做的，能赔的，都给了……” “打住！这茬接过去！“冰华轻轻一拍桌子，”对了，你说wifi什么的，你许的诺，你去兑现，别像以前那样还要拉上我，我现在可没时间陪你造飞机。” “老婆，我知道你忙。我怎么会舍得劳烦您做这些家务事呢？”志强抿着嘴笑了，他拉住了妻子的手，轻抚着，“你这样的嫩手，生来就是用来点钱的。” “别搞错，我不是点钱的会计。”余冰华纠正道。 “我知道你是精算师。”这时，郭志强用魔杖制造出了一团蓝色火星。 余冰华捋了捋头发，说：“别摆楞小宝的咒器了。快吃饭吧，菜都该凉了。“ “嗯，说实话，虽然家里有电视，也能使使电脑，解了天下时事不是问题。但接触的人少，脑子确实有点呆了。我的确该像你似的，多到城里见见世面了啊。” “有机会，我带你进城。” “有劳你了，老婆。”志强这时提醒道，“筷子！” “瞧我这记性！”余冰华目光指向厨房，筷子篓里的筷子都失重一般飘起，两双筷子从大把筷子中脱颖而出，旋转着飞到餐桌上，其他筷子随即恢复原位。 “终于可以让我好好享受一下老婆亲手做的家常菜了！”志强笑得很开心。 冰华又提起孩子的事来：“现在的行仁，，跟他姐行洁似的，不注意一日三餐，说不吃就不吃，胃肯定会吃不消。” 郭志强宽慰道：“孩子大了吗，让他们自己做选择，自己尝试就好了。”